這丫頭很會說話,三言兩語就點了魏明鈺最為在乎的子嗣問題,將這個問題拋給了魏明鈺。畢竟,對魏明鈺而言,如果傅容月的丫頭果真是這麼說了,那就不是針對的曲良人,而是趙王本人了!

傅容月垂下眼睛,兩年不曾交手,她小看了曲良人。

魏明鈺看了傅容月一眼,狐疑一閃而過,他是拿不準傅容月的丫頭是真的說了這話,還是這個丫頭撒了謊。

可看傅容月的神色鎮定,似乎對這樣的話並不相信,他就越發的沒底了:“還有別的嗎?”

丫頭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傅容月:“沒了。”

“王爺,妾身也是沒辦法……”曲瑩瑩聽丫頭都說完了,終於委屈的開了口。

“先不說這個。”趙王妃卻旁觀者清,她抬起手打斷曲瑩瑩的話:“我且問你,你扣了人,人在哪裡?”

“在妾身的院子裡。”曲瑩瑩一愣,立即提起了心防,全力應對。

趙王妃聽了臉色一沉:“既然已經扣留了人回到府中,為何不前來稟告王爺和我?若非陵王妃前來要人,我們還矇在鼓裡呢!曲良人,你好大的膽子,我還不知道這府邸裡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做主了,你眼裡還有沒有王爺和我這個當家主母?”

趙王妃這話說完,傅容月倒是笑了。

沈家女果真是心細活絡,她還沒煽風點火呢,趙王妃就自己想到了點子上。這個下馬威給得是巧妙,藉著由頭在曲瑩瑩跟前立威,又打壓了曲瑩瑩在魏明鈺心中的位置。

“妾身知錯!”這話可就重了,曲瑩瑩見魏明鈺臉色陰暗,忙噗通一聲跪下了。

傅容月輕輕喝了一口茶水:“六嫂別生氣,指不定曲良人是忘記了呢?”

“你真的忘記了?”魏明鈺也十分不悅,沒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被牽著鼻子走了。

他是不相信曲瑩瑩玲瓏剔透,會忘記了這茬!

他心思敏銳,很快就明白,曲瑩瑩是故意不說的。自打成婚後,曲瑩瑩同他倒是一心的,有什麼都不隱瞞他。這是破天荒的一遭!

敏感的魏明鈺心中開始隱隱覺得不安,他總覺得,這件事背後藏著很深的隱情……

魏明鈺問了起來,曲瑩瑩不好不答:“妾身買了東西回來有些許忙碌,是真的忘記了。”

“那現在記了起來,不知可否將我的兩個婢女帶來?”傅容月挑眉。

曲瑩瑩不答,她垂下頭,一顆心噗通亂跳,心中很是明白,一旦綠俏和綠蕪過來,她的謊言就要穿幫了。如果失去了趙王的信任,她想救的人一個也救不出來,搞不好還會將自己也搭了進去。

雙拳緊握,曲瑩瑩緊緊的咬著下唇,一句話也不說。

她越是如此,在魏明鈺眼中越是異樣,魏明鈺久等不到,猛地一拍桌子:“問你話呢!”

砰的一聲巨響,將曲瑩瑩嚇了一跳,這才不甘不願的開了口:“人在妾身的院子裡,妾身這就讓丫頭去帶來。”

“不用了,管家去。”魏明鈺心知不對,阻止了她。

管家也是機警,快步去了。

不多時,綠俏和綠蕪就跟著進來了,兩人身上沾染了不少草屑,頭髮微微散亂,管家臉上也帶了幾分憐惜氣憤之意。

傅容月豁然站起身來,怒道:“怎麼回事?”

綠俏和綠蕪最愛乾淨了,沒理由弄得這般邋遢,難道……曲瑩瑩打她們了?

綠俏和綠蕪雙雙跪下請安,還沒開口,管家已經先說道:“王爺,王妃,奴才是在柴房裡找到這兩個姑娘的,手腳都被綁著,坐在冷冰冰的地上,連口水都沒得喝,那模樣奴才看著都覺得揪心!”

話音未落,曲瑩瑩雙腿一軟,腰板再也挺不直,跪坐在了自己的腳跟上。

不過,曲瑩瑩也不是一般人,早就磨礪出了一顆堅硬的心,很快又重新繃緊了腰,直挺挺的跪著,只是用眼神示意丫頭繼續說。

丫頭也委屈的跪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這兩個人好生無禮,回了咱們府上,還一個勁兒的辱罵良人,才把良人惹得動了怒,罰她們在柴房裡思過!”

“這可是稀奇了。”綠蘿也聽得怒氣勃發,“綠俏她們是我們梅國公府的人,她們犯了錯,要罰也應該是我們王妃來罰,就算是趙王殿下和趙王妃娘娘,那也是沒權利過問的。退一萬步講,良人自覺受了委屈,事發時為何不解決,事發後又為何不到我們梅國公府尋個說法,而是悄無聲息的就將人帶回來了?”

傅容月聽綠蘿說的差不多了,才適時的插話:“綠蘿,好了。”

她溫柔打斷了綠蘿,卻抬起眼來看向魏明鈺:“六哥,六嫂,抱歉,綠蘿也是為我抱不平。不過,她說的很對,到底是什麼原因,明明有很多解決之道,曲良人卻偏偏選擇了這一條路呢?若不是旁人告訴我,我可是到現在還在府中四處找綠俏她們兩人的下落呢!”

話音未落,眼波已經格外凌厲的掃過曲瑩瑩。

她早已並非當年京中的那個柔弱女子,兩年戰場殺伐,跟著魏明璽走南闖北,她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練就了利劍一般的氣勢,平日裡不輕易動用,但用了起來,又哪裡是曲瑩瑩這種閨中女子見識過的?

曲瑩瑩被她眼神震懾,剛提起的心防差點在一瞬間被摧毀,帶了幾分結舌:“妾身……妾身……”

趙王妃見她吞吞吐吐,立即知道事情不簡單。平日裡抓不到曲瑩瑩的破綻,她忍不住要大做文章,呵斥道:“到底是有什麼不能說的?”

“都是妾身不好!”曲瑩瑩被她叱喝,心念急轉,陡然間找到了出路。她猛地俯身在地,爽朗的認錯了:“是妾身心胸太過狹隘,被她們辱罵了幾句,就氣得失了控。王爺,妾身什麼都能忍,就是不能讓旁人拿子嗣的問題來說事。這些年來,妾身在王爺身邊用心服侍,對王爺怎樣,王爺也是知道的,可是沒有孩子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妾身的痛可不比王爺少一分半點啊王爺!”

說到後來,似乎十分傷心,竟嚎啕大哭起來。

傅容月嘴角一絲冷笑,欣賞一般的瞧著曲瑩瑩痛哭流涕的臉,對曲瑩瑩的演技,她到底還是低估了。

以退為進,這是要轉移注意力了。畢竟跟曲家的事情比起來,說自己心胸狹隘的話懲罰就要小得多!

曲瑩瑩果真是聰明呢!

這一刻,傅容月差點就想要給她鼓掌了,柔弱女子裝起無辜來,果真讓人心生憐惜,瞧著這哭相,她都忍不住想憐惜了。

可惜……

傅容月的眼神落在早已翹首期盼的綠俏身上,微微頷首,綠俏馬上露出錯愕之色,茫然的反問:“被我們辱罵了幾句?我們什麼時候罵過你?”

綠蕪也是一臉無辜:“曲良人,從頭到尾都是你的丫頭和車伕在罵我們,我們何曾開過口罵你?”

傅容月也跟著唱雙簧,她的手絹捂住嘴巴,驚訝的說道:“你們沒罵人?方才曲良人的婢女說,是你們橫衝直撞驚著了馬兒,車伕沒穩住馬車,才還得曲良人的頭就撞在了車廂上,傷得還挺重的。你們不僅不道歉,說良人是上不得檯面的妾室,還說……良人至今連個孩子都沒有,哪天被王爺掃地出門也不一定……”

“王妃,奴婢冤枉!”

“奴婢們冤枉啊!”

綠俏和綠蕪對視一眼,雙雙附身在地扣頭,抬起頭來時就賭咒發誓:“奴婢們敢拿性命發誓,絕對沒有說過這些話!”

“你們真沒說?”傅容月狐疑。

兩人雙雙點頭,傅容月便轉身看向魏明鈺,一臉肅然:“六哥,六嫂,我的兩個丫頭的人品我知道,她們在我跟前是不敢說假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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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是說我的丫頭撒謊了?”曲瑩瑩怒道。

傅容月冷然一笑:“那我就不知道了。”

綠俏忙補充:“而且,方才王妃說,曲良人說我們衝撞了馬車導致她受傷,那也是不屬實的。當時的情況是奴婢和綠蕪在京都大道上買東西,曲良人的馬車突然就衝了過來,眼見著要撞到一個小孩子,奴婢情急之下,才衝過去救下了那孩子。曲良人的馬車因此受到阻攔,才被迫停下來的。那傷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是說,曲良人大庭廣眾下縱馬傷人?”傅容月挑眉。

綠蕪道:“正是。當時京都大道上有很多百姓,她們也都看見的。”

曲瑩瑩聽到這裡,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卻仍舊撐著狡辯:“如果我的馬車真的險些傷了一個孩子,你們救了人,人家又怎麼會任由我帶走了你們而不吭一聲?”

綠俏和綠蕪一時無言以對,當著趙王魏明鈺的面,她們還真不好說那些百姓是懼怕趙王府的名頭,不然就真的得罪了魏明鈺了。

難怪曲瑩瑩有恃無恐,原來是死無對證,算準了她們在這裡沒法跟她對質了!

這可怎麼辦?

綠俏看向傅容月,有些無助的等著傅容月拿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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