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支部隊射殺了魏明慎和魏明言,其中一人還上前檢視了兩位皇子的情況,確定兩人活不成後,那人扯下了魏明慎腰間的佩劍,招呼了一聲,這些人穿著西涼士兵的服裝,又如同潮水一般迅速分散在西涼的軍中,不多時,就消失在峭陵的密林裡了。

西涼本是必敗,如此一來,局勢瞬間扭轉,容盛高呼大魏主帥死了,大魏軍隊這邊立即出現了一瞬間的慌亂,魏明慎和魏明言身邊的副將們全部圍攏過來,就趁著這一個空擋,容盛終於突圍而出……

容盛說到這裡,停了停,又繼續說:“我後來去查證過,那支部隊是從大魏過來的。”

魏明璽緊緊抿著唇,一雙眼睛閃著幽光,一個字都沒說。

傅容月也聽得黯然,握緊魏明璽的手,這一刻,她也覺得心是那樣的疼。魏明慎、魏明言,這兩位皇子曾經風光無限,是魏明璽最為重要的親人,是大魏的屏障,可是,這樣的英雄縱橫戰場都沒能倒下,但卻倒在了那些陰暗卑鄙的手段裡,永遠的成為了歷史,而活著的人呢,他們被矇蔽著,被欺騙著,被玩弄著,一心要尋仇,最後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

如何不怒?如何不恨?

好一會兒,傅容月才從牙縫間蹦出幾個字:“你既知道真相,為何從不言說?”

“我為何要說?”容盛挑眉,左右這個鍋他也背了,不管如何解釋,那兩位皇子總歸是死在了戰場上,難免被遷怒,這兩年的事情不就是最後的結果嗎?只是,話語間容盛仍然透露出一絲無奈:“就算我有心解釋,會有人信嗎?我沒有一點證據。”

唯一的證據,還被那些人帶走了!

若非陰差陽錯,魏明慎身邊的佩劍在齊王府中現身,誰能知道這最後的陰謀?

傅容月也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不禁黯然:“抱歉,是我錯了。”

“你不用說抱歉,要說抱歉,也絕不該是你。”容盛目光凜冽,抬頭看向齊王府。

這些年來,西涼因為那兩人的死亡付出了多少慘痛的代價,只有他明白。壽帝瘋狂的報復西涼,西涼流血成河,這筆賬又如何清算?

齊王府……齊王府!

他霍然抬頭:“既然今天上邪在齊王府中現身,我敢肯定,這件事絕對有齊王府的推波助瀾,或許是直接兇手也未可知!”

“多謝你將這些告訴我。”魏明璽站起身,不再繼續跟容盛多言,他定了定神:“待我查明真相後,絕不會與你西涼為難——當然,前提是你西涼不犯我大魏!”

容盛神色一凜,這一刻,他對魏明璽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觀。

原本以為是一個小肚雞腸一心鑽在仇恨中的人,沒想到這人拿得起放得下,當得起疏闊二字。是他一直小看了魏明璽!他不禁有幾分慶幸,慶幸自己選擇配合魏明璽,沒同魏明璽死磕,不然……

容盛的身軀幾不可察的一顫,握緊了手中的信,眼中多了一絲後怕。

他開啟手中的密信,上面是一個地址……

容盛看著這個地址嘆了口氣:“罷了罷了,總歸是躲不過去,既然沒能瞞住倒也不必煞費苦心了。”

他回頭看向角落的櫥璧後,冷聲說道:“出來吧。”

櫥璧傳來一陣輕響,慢慢分開了,一條人影從中走了出來,在他身後恭恭敬敬的跪下。容盛背轉身,想起剛剛的巧合,慢慢說:“我並未料到魏明璽來得真快,險些讓你暴露了。幸好你方才去密道中取我要的地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對方回了一句是,他就繼續說:“魏明璽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地方也給咱們了,你即刻啟程,按照這個地址去尋人,不要再耽誤了。找到人後,悄悄返回西涼,不用等我。”

“太子殿下還留在京城做什麼?”人影不明白。

容盛嘴角勾起一絲笑:“還能做什麼?繼續追求梅闌珊唄!”

“殿下!”人影大吃一驚,一下子抬起頭來,露出十分錯愕的神色。

容盛噗嗤一笑:“二舅舅,你不必這樣驚慌,我說的是真的。不過,我並非是對梅闌珊動了心,而是迫不得已。我可是當著大魏的皇帝的面許下了三個月的期限的,如今三月才過了一個月,我就著急要走,豈不是讓人起疑心?”

此人卻是去而復返的蕭甚迎。

“臣可以向咱們陛下求助,請陛下發國書給大魏的皇帝……”蕭甚迎遲疑著說。

容盛輕笑著呵斥:“胡鬧!”

蕭甚迎也隨即住口,明白自己的思慮不周。國書哪能隨隨便便就發的?沒個合情合理的藉口,這國書可怎麼寫才好?

容盛又道:“二舅舅且帶著人先回西涼去,不必擔憂我。如今西涼同大魏求和,大魏的皇帝縱然心中對我恨極了,卻不會盲目。不瞞二舅舅,我這一次見到大魏的皇帝,心中也很是吃驚,他對我的態度也未免太和善了一些,甚至連梅闌珊打傷了我這種該暗暗痛快的事情,他也表現出十分正義的一面,這其中恐怕有詐,可我卻看不透。我想,大魏皇帝或許是有什麼苦衷,不得不這樣做。所以,我料定我在大魏一日,他就會想辦法保我一日,不會讓我出任何岔子。相反,我擔憂的反而是回去的路……”

“到了咱們西涼,難道還會有危險?”蕭甚迎不解。

容盛苦笑:“二舅舅,朝中誰最想要我的命,你難道不知道嗎?咱們西涼的國土上,才真是舉步維艱,處處都可能成為我的埋骨之地啊!”

“咱們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嗎?”蕭甚迎不服氣,又替容盛委屈。

容盛看向東方,目光閃過一絲期待和心念:“二舅舅,辦法就在你的手中啊,找到了那個人,我就有出路了!”

“是,臣一定不辱使命!”蕭甚迎瞧見他的悲涼,也看見了容盛躍起的希望,雙眼含淚,緩緩屈膝跪下。

容盛扶他起身,擺了擺手,他很快就回到了密道中。不久,城外的孤山一角,蕭甚迎的身影重新出現,往東邊去了……

容盛站在外宮門口,直到夜深露重,才重新回到屋子裡。

魏明璽和傅容月攜手離開,這一回不必再避開到內宮,兩人躲在暗處,傅容月凝神啟動鐲子,倏忽間就回到了陵王府中。眼前方是熟悉的環境,傅容月還沒來得及鬆開魏明璽的手,他已經一把將她抱在了懷中,緊緊扣著傅容月的纖腰,魏明璽的胸口不斷的起伏中,有些壓抑的聲音傳入傅容月的耳朵:“容月,我好恨!”

“我懂。”傅容月輕輕拍著他的肩膀,感同身受的說:“明璽,你放心,總有一天,他們會付出代價的!”

魏明璽沒說話,只是更緊的抱著她。

兩人靜靜的擁抱了一會兒,魏明璽才調整了自己的心緒,見傅容月僵直著身體不動,猜想她可能是腳麻了,略一猶豫,將人打橫抱起,就窩坐在書房的小踏上。

一邊玩弄著傅容月的頭髮,魏明璽一邊說:“容月,容盛的話你信嗎?”

“我信。”傅容月點點頭。

魏明璽道:“為何?”

“今日你同蔣先幼比試的時候,我就站在容盛的身邊,我親眼瞧見他看見上邪的時候表情一閃而過的驚訝。”傅容月緩緩道:“再則,他已經沒了騙你的理由,若是你不相信,他說再多的謊話又有何用?終究他的把柄和軟肋都在你的手裡。”

“我也信。”魏明璽沉默了一下,吐出一句話來。

傅容月抬眼看著他,他的目光鎮定自若,俊朗的面容平靜的看著懷中人,一縷青絲在他的指尖縈繞,他說:“因為我相信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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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魏明璽親了親她的額頭:“時到今日,我總算明白為何當年母妃知道四哥和五哥離世時會那般傷心,卻決口不提報仇了。母妃智謀在我之上,大概當時就明白了兩位兄長的死跟西涼一點關係都沒有,乃是黨爭的醜惡害死了兄長。大約那時候,母妃既無法報仇,也不能去埋怨父皇,更無法面對我,才會鬱鬱寡歡,最終傷痛而去。”

傅容月仔細一想,以己度人,也確實如魏明璽所說,對惠妃頗多同情。

只是惠妃早已離去,再多的安慰也沒用!

“明璽,你打算怎麼辦?”傅容月憂心忡忡。

在魏明璽的心中,“情”字比很多東西都重要,她真是害怕魏明璽瘋狂起來會不顧一切。

魏明璽斬釘截鐵的吐出幾個字:“查,徹頭徹尾的查!”

待他查明真相,他會要那些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傅容月松了口氣,魏明璽理智還在,就不會亂來了。她看了看天色,有些不忍的說道:“明璽,過去的終究過去了,一切從長計議。你要記住,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還有我,我也只有你!”

“放心。”魏明璽不肯鬆開她,看了看她,忽然湊到她耳邊說道:“今夜不走了,就在這裡陪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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