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闌珊嘻嘻一笑,她一貫不喜歡同傅容芩說話,根本不想接這個人的話頭。

傅容芩見梅闌珊不理自己,也不生氣,轉頭對曲瑩瑩笑道:“表姐,這位梅小姐你認識吧?”

“這位梅小姐,莫非就是那位梅小姐?”曲瑩瑩格外配合。

傅容芩不輕不重的點頭:“是啊!”

曲瑩瑩在梅闌珊跟前顯得面生,她對曲瑩瑩的話不免感興趣,當即又轉過了頭來。曲瑩瑩早料到她會豎著耳朵聽,自顧自跟傅容芩說話:“早聽說京都有個梅小姐,得陛下親批無法無天四個字,又在御醫院任職,時至今日,京都公子們提起她都覺得是噩夢一般,更別說迎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這還有假?”傅容芩微微一笑。

楚小姐也連連點頭:“可不就是,要不然怎麼會都這個年紀了也沒人提親?”

這話不但讓梅闌珊變了臉色,楚小姐身邊的曲瑩瑩也突然沉默了下去,論年紀,她的年紀比梅闌珊還要大,這話可不止是打了梅闌珊的臉。

也的確很有效果,梅闌珊最討厭的事情中,就有這麼一句“年紀大了沒人去提親”,她當即冷笑:“沒人去提親,也總比嫁了個紈絝子弟,還沒進門丈夫就三妻四妾塞了滿院子的強太多了。”

她不愛跟京都這些個嬌滴滴的小姐們一塊兒玩耍,不代表京中的傳聞一無所知。眼前這位小姐她也知道一點,去年才跟王元福家的公子定親,可據說那位王公子整日裡流連在煙花柳巷,屋子裡的丫頭們更是個個都被他染指,整個一浪蕩公子,人人提起都嗤之以鼻,連帶著楚小姐也做了京城裡的笑柄。

楚小姐丟了這一年多的人,有時候大家都在她跟前禮貌微笑,一轉頭還不知道怎麼議論紛紛呢,她這滿腹的怨氣壓根兒沒處撒,這逮著一個敢明說的,可謂是一點就著。

“梅闌珊,我跟你沒完!”

楚小姐一聲怒喝,竟掙脫了曲瑩瑩,徑直撲向了梅闌珊。

可是,梅闌珊是誰?醫術在御醫院裡屈指可數,那武功連禁軍統領都未必打得過,她哪裡碰得到人?

梅闌珊腳步一錯,一下子就閃開了。

可梅闌珊閃開了,跟她站在一起的傅容月就遭殃了,她壓根兒沒來得及躲避,就被楚小姐撲到了地上。

這一屁股坐下去實打實的疼,直疼得傅容月齜牙咧嘴,那楚小姐卻跟瘋了一樣,抓著她的頭髮就扯,一邊扯一邊罵:“我讓你嚼舌根!我打死你!”

她動靜不小,一下子就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圍過來的貴婦們見此情景,都嚇得尖叫起來,紛紛叫嚷開來:“楚小姐,你瘋了?快放開陵王妃!”

“呸,什麼陵王妃,她也配?”楚小姐壓根不聽,瘋狂的樣子全無平日裡的半點賢淑模樣,跟罵街的潑婦沒什麼兩樣,紅著眼睛齜牙咧嘴,當真可怖至極,最讓人詫異的是她嘴巴裡說出來的話,更是全無風度可言:“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賤人,還以為穿了身皮就真是鳳凰了。拋頭露面開商鋪,誰知道是不是人盡可夫。也就陵王愛撿這雙破鞋,還不知道背後被多少人笑話呢!”

傅容月在她身上抓著她的雙手,可楚小姐的力道並不小,只抓的她頭皮一陣疼痛,她本以為楚小姐是認錯了,可一聽這話,傅容月就什麼都明白了!

敢情楚小姐撲過來根本就是衝著她來的!

楚小姐早就料到自己根本碰不到梅闌珊的邊兒,所以去打梅闌珊不過是一個幌子,她真正的目的是自己!

傅容月抬起眼睛,恰看見站在楚小姐身後一幅勸架模樣的傅容芩和曲瑩瑩臉上都帶著笑意,說是勸架,可手連楚小姐的衣服都沒碰到。

不但如此,這兩人還一個勁兒的在一邊煽風點火。

“楚小姐,快住手,有什麼話好好說呀,這都是誤會!陵王妃也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那話也不是她說的,都是她聽來的!”

“就是,你快停手吧,待會兒陵王過來了,事情就麻煩了!他會打死你的!”

“……”

“打死我?誰怕誰啊,仗著男人在身後做靠山,我真不知道跟青樓裡的娼妓有什麼區別。”楚小姐重重的呸了一聲,抬手去扇傅容月的耳光。

傅容月眸子閃過一絲殺意,今日是她大意了一時著了這幾人的道,若是楚小姐的耳光真落在她的臉上,也別怪她不客氣了。

她抬起手來,右手立即就摸到了綁在手臂上的匕首,盛怒之下,傅容月抬手擋住了楚小姐的這一記耳光,也在剎那間抽出了魏明璽贈送的匕首,冷光在諸人眼前一閃而過,楚小姐一聲尖叫,捂著自己的右手一下子滾到了一邊,傅容月垂下的刀尖上,一串血珠順著鋒刃滴落在地面。

地一截斷指落在木板上,周遭的鮮血觸目驚心的紅。

這一下變故來得突然,把所有人都嚇到了。楚小姐抱著自己的手滾在地上嗷嗷直叫,傅容月別她抓得披頭散髮的,握著匕首呆若木雞。

這匕首實在是鋒利,她不過輕輕一劃,本意是給楚小姐一點教訓而已,完全沒聯想到這樣的情景……

曲瑩瑩見狀,眼中卻露出了一抹笑意:看樣子,事情比讓傅容月丟臉來得更完美呢,這一回,就算是有魏明璽包庇,傅容月怕也是不能全身而退!

她跟傅容芩相視一笑,傅容芩立即退出,慌慌張張的跑到男賓南邊失措的叫了起來:“殿下,殿下,你快過去看看吧,出大事了!”

堂堂趙王側妃,這幅魂不守舍的模樣衝到這邊來,於禮不合,魏明鈺覺得臉上無光,冷聲喝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出什麼事了?”

“容月……容月傷人了!”傅容芩眼中露出驚恐之色,更是誇張的含著眼淚指著女眷那邊:“楚小姐跟容月一言不合爭執起來,容月她就……她就拿出來匕首,把楚小姐的手指都給切了下來。殿下,你快去看看吧,楚大人怪罪起來,這可怎麼辦?”

她的話猶如一聲驚雷,將所有人都嚇呆了。

魏明璽臉色鉅變,本就漠然的臉更是帶著風雨欲來的雷霆之色,他瞪了一眼傅容芩:“人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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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差點把傅容芩嚇得幾乎昏死,她戰戰兢兢的指著來得的地方:“那邊!”

魏明璽一句話也不說,姚遠立即推著他去往女眷那邊的主場。

他既動身,作為東道主的魏明鈺沒理由不去,當即,一大片人呼啦啦的擁著兩位王爺就去了後園。

梅闌珊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她是醫者,見楚小姐實在是痛的厲害,心中便動了憐憫之心,忙上前來連點了楚小姐幾個穴道止血,將地上的斷指撿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往楚小姐手上的傷口對了上去,隨即撕下衣襬,將楚小姐的斷指捆了起來,一邊做這些她一邊吩咐:“去燒點熱水,快,快!”

丫頭不敢耽誤,快步跑開去燒熱水,楚小姐已痛得臉色蒼白,意識昏昏沉沉起來。

“容月,幫我在腰上取我銀針。”梅闌珊見傅容月在一邊站著,忙吩咐傅容月,她一隻手託著楚小姐的手臂,一隻手握著斷指,騰不出手來。

傅容月給她這一叫就回了神,定了定心,她快步上前來取下梅闌珊隨身攜帶的銀針,自覺的托住了楚小姐的一隻手臂,讓梅闌珊能夠騰出手來。很快熱水端了上來,梅闌珊立即施針,先是止了血,立即就將肉中的碎骨都清理出來,忙活了這一陣,便是要縫合,可梅闌珊一下子就犯了難。

沒帶針線!

傅容月察言觀色,試探性的問道:“可是要用針線?”

梅闌珊點了點頭,傅容月立即集中意識,將桌子裡蘇綰的針線包取了出來,遞給了她。

梅闌珊面色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容月竟會隨身攜帶這種東西,不過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拿出針和線,吩咐周圍的兩個丫頭:“把人扶起來,帶去個安靜點的地方,我要接指。”

兩丫頭頭腦靈光,立即按照她的要求將楚小姐扶起來,送去了不遠處的廂房之中。

從頭到尾,曲瑩瑩都在一邊看著,既不幫忙,也不阻攔,表情莫測。

梅闌珊前腳剛走,魏明璽等人後腳就到了。

魏明鈺一到,便立即掃視了一圈,沒看到楚小姐,只看到地上一灘血跡,傅容月剛剛為梅闌珊幫忙時,袖口不免沾到了楚小姐的血,白衣紅血,格外醒目,他的眼睛落在那血跡上,一下子就覺得刺眼——到底發生了什麼,竟逼得容月不得不動刀?容月又是從哪裡弄來的兇器?

魏明璽也看到了血跡,但跟魏明鈺不同的是,他更看到了傅容月略帶蒼白的臉色和凌亂至極的頭髮。

他轉動輪椅到傅容月身邊,拽著傅容月的袖子,強迫她蹲下來,他先給傅容月理順了頭髮,將她散亂的髮髻整理了一下後,抬手扶著傅容月的臉龐,碰上那還帶著幾分恍惚驚悸的眼神,他的心陡然一痛,一把就將她擁入了懷裡:“我來了,別怕。”

傅容月的手緊緊拽著他的袖子,在他懷中眨了眨眼睛,劇烈跳動的心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曲瑩瑩,她眸中冷光盈盈,卻更加有了進行下去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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