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雖然不想看您走投無路,被人脅迫,但也不想得罪六月雪。要是她藏匿您母親的地點暴露了,她一定會第一個懷疑到我頭上的。抱歉了前輩,我只能透露那麼多了。”鹿韭怯怯地看著他,表情糾結地轉身上了車,任憑盛曠怎麼拍打他的車門也不予回應。

盛曠怒氣衝衝地看著鹿韭開車離開,忿忿地跺了一下腳。他看著那疾馳的白色車輛,想著如果使用異能接近鹿韭,未免有些危險,可能一不留神就會被撞傷。

“既然你不想說,就換我來跟蹤你吧。”盛曠小聲嘀咕著,開車跟上了鹿韭。

鹿韭在一棟位置偏遠的二層小樓前停下了車,他慢條斯理地解開安全帶,走下車後還蹲下來擦了下皮鞋。

他明知道盛曠在跟蹤他,卻還是毫無緊張感,就好像壓根沒發現盛曠的蹤跡似的。他雙手插在口袋裡,悠哉悠哉地走進了樓。

他走進一個房間,正瞧見四照坐在沙發上發呆。他隨手拿起桌上一本書擲到他身上,問道:“你又想什麼呢?孫瓏玉現在怎麼樣了?”孫瓏玉便是盛曠母親的名字,鹿韭一邊說一邊朝四照使了個眼色。

此時盛曠已經躡手躡腳地走到了窗外,他悄悄蹲下來,屏息聽著裡面的動靜。

四照喝了口茶,慢吞吞地說道:“她還在地下室哭天搶地呢,不過別擔心,她一個中年女人,又被綁了個結結實實,就算沒人守著她也逃不出去。”

鹿韭無奈地說道:“我雖然也不算什麼正人君子,但也一貫鄙視那些對手無寸鐵的婦孺出手的人。偏偏六月雪為了給火棘一個教訓,就逼著我綁了孫瓏玉。”

“要是火棘知道咱們綁了他媽媽,恐怕會記恨我們啊。”四照的語氣透著幾分擔憂。

“咱們也無可奈何啊,不過是聽了六月雪的命令。他們要鬥就隨他們鬥去吧,可別牽連了咱們。”

“話是那麼說,可是你信不信,要是火棘去質問六月雪,那女人肯定不會承認的,說不定還會把髒水潑在咱們身上。”四照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視窗,剛才他隱約聽見了輕微的腳步聲,大概是盛曠已經來偷聽他們的談話了。

鹿韭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用一種憐憫的口吻說道:“這火棘前輩也是挺可憐的,為鬼目效力了那麼多年,卻連自己的親人都保護不了。你知不知道啊,火棘根本不是自願加入icv的,而是被脅迫的。鬼目先生之前一直拿他的親生父母要挾他,所以火棘才會忍氣吞聲。可其實啊,他的親生父母已經死了。”

“真的假的,難道火棘被坑騙了那麼多年?”

“確有其事,我這可是聽瘦客說的。盛曠的親生父母怨恨icv,在鬼目面前出言不遜,便被當做了新藥的試驗品,沒撐上幾天就撒手人寰了。他們倆生前常年活在鬼目的監視之下,惶惶不安,這一去倒也算是解脫了。”鹿韭悠然地抿了口紅酒,眼神瞟向了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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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曠蹲在窗外聽著這二人的談話,只感覺似有千斤重的巨石一下子壓在了他的心口上,讓他透不過氣來。他因憤怒和痛苦而渾身顫抖,雙腿綿軟無力,讓他幾乎沒了站起來的力氣。他扶著牆壁艱難地站了起來,眼淚順著他的臉頰不斷落下,將他的領口都浸溼了。

他胸腔裡蓄積著怒火,嘴唇微微哆嗦著,發出難以抑制的哽咽聲。這麼多年來,他的忍耐究竟是為了什麼,他的蟄伏到底有何意義?他失魂落魄地走著,像是被人抽乾了全部力氣。過了半晌,他才勉強恢復了冷靜,想起還被拘禁著的養母孫瓏玉,於是迅速向地下室跑去。

被五花大綁的孫瓏玉這會兒正坐在地下室裡低聲啜泣,她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即便是二十多年前在無數非異能人慘遭屠戮的時候,她也被自己的丈夫保護得好好的,連根手指頭都沒被人傷過。

當她看到兒子衝進來時,心裡鬱積著的恐懼和委屈感終於有了宣洩的機會,她像個孩子般嚎啕大哭,不過幾秒鐘後又自覺噤聲,唯恐引來了綁架她的那些人。

盛曠連忙去解孫瓏玉身上的繩子,心疼地看著她手腕上的勒痕,問道:“媽,沒事吧,還傷到哪裡沒有?”

孫瓏玉哽咽著搖頭,情緒仍未平復,害怕得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好了,媽,別哭了,我在這兒呢。別怕,我這就帶你走。”盛曠溫和地撫慰著她,接著便趁四下無人之時拉著孫瓏玉跑出了地下室。

院子裡的地磚老舊且起伏不平,從上面奔跑過去以後難免會發出聲響。待在房間裡的鹿韭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臉上浮現一絲淺笑。

四照透過窗簾的縫隙,觀察著外面那對逃跑的母子,問道:“就這麼放他們走了?要我說,你何必那麼大費周章,直接告訴火棘真相不就得了?”

“他疑心太重,別人直截了當說出來的話他未必相信,估計還以為我挑撥離間,不懷好意呢。還不如讓他費些功夫,主動探聽訊息,這樣,他也許就不會疑神疑鬼了。”鹿韭把雙腳搭在茶几上,身體微微向後仰著,看起來悠閒又自在。

“不過你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挑撥離間吧。紅頭翁有你這樣得力的屬下,可真是省心啊。”四照仔細瞧著鹿韭的臉,忽而又開口說道:“其實我有時候會想,你到底是不是為紅頭翁效力的。我看你的野心不止於此,難道真是誠心誠意為紅頭翁那個毛孩子賣命?”

鹿韭有些疲倦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把酒杯隨手放在了茶几上。“我不是說過嗎?icv早晚需要更年輕的人來帶領。一個是落日餘暉,一個是初升之日,我這麼選擇一點也不難理解吧。”

******

此時,獨居在家的常嫣突然從夢中驚醒,她痛苦地拽著自己凌亂的長髮,忽然掀開被子衝出了家。她腳上踩著雙不合腳的拖鞋,纖瘦的腳在其中晃晃蕩蕩,但這絲毫沒影響到她奔跑的速度。她像魔怔了一般,低聲自言自語,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前方。她臉色蒼白,著裝凌亂,表情時而憤怒時而迷惘。路人見她這副模樣,還以為她神經不正常,個個都躲得遠遠的。

常嫣就這樣一路跑到了一棟居民樓前,她氣喘吁吁地爬到四樓,往左手邊一拐,敲響了眼前的房門。

門內傳來一個女人嘶啞微弱的聲音:“是誰?”

“是我,常嫣。”常嫣持續拍打著房門,情緒十分焦躁。她腳上的拖鞋已經跑掉了一隻,腳趾和腳後跟都被路上的石子劃破了。

門這才被人緩緩開啟,走廊裡昏黃的燈光照在鄭昭璇的臉上,她的面容在常嫣的眼前漸漸變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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