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擊和高溫環境下芥納粒子會活性化,如果你真的著急恢復戰鬥力的話,可以試試哦~”

“真的嗎?!謝謝!等下,你現在,不是那個你在說話嗎?”

“嗯,另一個我在賭氣,因為不久後我也會進行電擊。”

“為了保護玖八和闌心嗎?”

“嗯!還有另一個我,我也想早點緩解她的壓力……”

“你們,真的很相愛呢。”

“嗯,我很愛另一個我,還有她的一切,我都是很喜歡的!對了,林哥哥你要看看嗎?我偷偷拍了好多另一個我的照片。”

“可以嗎?”

“可以可以!你看!這是剛起床的,這是擼貓的時候……”

——少女的手機裡,永遠都只有一個人的照片,那個和她一摸一樣的身影,此生為止,永遠都無法與她同框。

“獬豸”專用的運輸車裡,林書文正坐靠在病床上,面帶微笑地看著床邊鬧騰的柳夜蕭,附和著她炫耀自己的伴侶,她的身上,也纏滿了繃帶。

林書文溫潤地看著她,回憶起了那個和自己的堂妹一同長大的院落。

他慢慢地伸出手,蓋住了柳夜蕭的頭頂,輕聲地說道:

“慢點,不要扯到傷口了。”

在記憶裡,他總是這樣“懂事”地照顧著自己的妹妹。

“好……好的,林書文……我能叫你,林哥哥嘛?”

“當然可以,畢竟我也長你幾歲,只要你不討厭我這個毒舌腹黑的傢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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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書文不知道的是,稱呼的轉變,往往代表著關係上的一種“侵略”。

那天像個小貓一樣被他摸頭的柳夜蕭,從原本就有好感的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和那些摯愛之人一樣的溫暖。

然後,偷瞄著那雙血紅的瞳孔,她默默地摩擦了幾下大腿。

“咣!!”

劍與鐮的火花焚燼了回憶的畫卷,柳夜蕭鐮刃繞身,如穿花蝴蝶一樣身法“舞動”著,靈巧地避開了被鐮刀引偏了的刺劍。

緊接著,繞身轉回的鐮刃追隨著舞步,幾乎在離開劍身的瞬間刺向了風許鳶的後背。

來不及轉身的風許鳶將左臂向後猛收,彷彿看得到身後情景一樣,將左手裡的“輝”劍緊貼後背,精準地攔下了刺來的鐮刃尖。

“噌~”

終於踏牢的前腳帶動了身體,風許鳶緊抓著這提前一拍發力的時機,以巧勁將鐮刀震開,同時鬆開劍柄,在“輝”劍懸空的時間裡,徹底轉回了正面。

右手正握住懸空的“輝”劍,順勢收在左腰間,短暫的蓄力後直接以拔刀式揮向了正上方,其勢若凰,無物可阻!

“當!!”

“呃!”

已經是最快速度劈下的鐮刀在此刻,被這一擊的拔劍斬生生開啟,月光從柳夜蕭側倒向一旁的身體後照耀而出,在風許鳶飄舞的烏絲上流轉著銀輝。

“咕……”

柳夜蕭側伏在地面上,被打飛的鐮刀在地面上咣噹作響。

月光的陰影裡,已經是被第三次打飛的柳夜蕭低垂著頭,靜靜地凝望著地面上的倒影,將嘴唇咬出了血。

“蕭兒?”

“?!”

明明已經是凌晨三點,為什麼他會找到這裡?!

“啊,真的是你啊,這麼晚了,是睡不著嗎?”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已經不用拄拐的林書文抱著換洗衣物,坐到了抱膝而坐的柳夜蕭身邊。

“沒……沒有。”

這樣的時刻,一直都

是自己一個人忍耐著度過的,看著水裡的自己,就能感覺到另一個自己的存在,她就在水裡,在自己的身邊,然後,一直到……五點,六點,七點……

和她見面的時間,每天都會晚一個小時,每天,都要自己再多忍耐一小時。

“她呢?是睡了嗎?”

“嗯,她只是睡著了,不是消散,不是拋下我,對,另一個我,只是睡著了……睡著了……只要等她醒……!”

逐漸壞掉與瘋狂的聲線戛然而止,柳夜蕭紅著臉,像個懵懂的少女一樣抬頭看向了林書文,頂著他手心很熱的手掌。

剛才那壞掉和瘋掉的姿態,彷彿都是幻覺。

“她會醒過來的,我和你一起等她,可以嗎?”

這一句話,成為了柳夜蕭新的“稻草”與“病症”。

她移動著身體,緊緊地貼住了林書文的大腿側,閉合摩擦著自己的雙腿,像個小貓一樣,蜷縮起身體,枕在了林書文的大腿上。

就跟她以前枕在玖八大腿上一樣。

“真的和我一起嗎?會很漫長,會很難熬,會很痛苦……”

“只要摯愛之人最終可以重新歸來,並陪伴著你,這些,就不算什麼了,不是嗎?”

林書文臉色悲愴,撫摸著柳夜蕭頭髮的手掌明顯一滯,他想到了血鱗與莫雲飛。

至少,柳夜蕭的裡人格,會在最後回到她的身邊。

這是一件應該高興與幸福的事情,所以,他希望可以讓這個單純的小妹妹,不會“死在”在黎明前的黑夜裡。

正因為經歷過悲劇,所以就不會希望讓更多的人去經歷同樣的悲劇。

柳夜蕭張大著眼,凝視著林書文滿溢位溫柔的雙瞳,那雙自己心醉的紅寶石,就像是黑夜裡最美麗的希望之光,此刻只照耀著她自己。

一股來自本能的衝動填滿了柳夜蕭的身體,那份附帶的火熱,驅散了嚴寒。

“而且,現在我會陪著你一起,度過這段難熬的黑夜。”

“唔……”

帶著燥熱地扭動了一下身體,柳夜蕭縮回了頭,彷彿貪戀 母親懷抱的雛鳥,撒嬌一般地將頭,貼住了林書文的小腹。

“睡吧,我會拉著你的手,不會讓你再回到深淵裡,我向你許諾,當你再次醒來的時候,屬於你的,將只有溫暖的黎明。”

頭頂上傳來的溫暖梳理著安心,耳畔迴盪的誓言是世界上最好的搖籃曲。

柳夜蕭閉著眼,緊緊地抓著林書文的褲子,閉上了眼。

但僅過了半個小時,柳夜蕭就再次張開了雙眼,她小心翼翼地聽著上方傳來的呼嚕聲,輕輕地鬆開了一隻抓著褲子的手。

她抿著乾涸的嘴唇,蹭著頭頂上停下來的手掌,聽著某人的呼吸,想象著那雙只照耀著她的紅瞳。

慢慢地將手放進了小腹下方……

“哈~啊~”

輕喘著氣,仍回味著記憶的柳夜蕭搖晃著站起身,彷彿初承甘露的少女一樣搖曳著,手裡第三次握起了鐮刀。

“那是我睡過的最舒服的一次,我們一起等待著另一個我甦醒,我不用擔憂,不必恐懼,不會再回想起那些令人作嘔的魔鬼們……因為有林哥哥保護著我,我們約定好了,他會一直……就像摸得著的另一個我一樣,保護著我。”

柳夜蕭一邊呢喃著病態的發言,一邊用猙獰的表情看向了風許鳶:

“沒有另一個我的夜晚,我不能沒有林哥哥!!沒有了他……不!!我不要!我不要!!!”

揮鐮前衝,持劍而立的風許鳶很寫

意地側步,眼也不眨地避開了柳夜蕭下劈的鐮刀。

攻擊落空的柳夜蕭試圖轉動鐮刀,她一邊轉著身,一邊揚起了身體。

“咳啊!”

但就在她直起身子的瞬間,突然轉身的風許鳶直接一記虎口撞向了她的脖頸,隨後死死地將其掐住。

將軍。

“咣噹。”

第四次墜落的鐮刀終於結束了工作,月光下,逆光的風許鳶掐著柳夜蕭的脖子,硬生生地將其從地面上拎起。

隨後,她稍微鬆開了一些力道,讓柳夜蕭可以說話。

“咳……不要……我不要再回到一個人的時候……他有可能會死!我不要他死!他死了我就只能一個人去……我不要!!!”

因為恐懼,因為曾見過光明,原本已經習慣忍受黑夜的柳夜蕭,在掙扎之後,仍無法得到支柱之光的她,即將在這種被希望增幅的絕望之中,徹底地瘋掉。

“你想死嗎?”

風許鳶平靜地看著柳夜蕭,問了一句看似十分無情的問題。

“死……我可以死……不,那樣另一個我會傷心的……玖八姐!玖八姐會像我一樣獨自一個人……不!我不能死!我不想死!!”

柳夜蕭抓撓著頭髮,在不知情的人眼裡,已經和瘋子無異。

“那麼,和我做一個約定吧,你呆在這裡,我會把活生生的書文帶給你,當然,只是像平時那樣陪你守夜的程度。”

“平時那樣……那會很溫暖,我不會獨自一人……我,真的……”

柳夜蕭停下了癲狂的動作,嘴角流著口水,彷彿失智一樣呢喃著。

“我不會死……我會等到另一個我……我會再和玖八姐一起吃飯……闌心姐姐,我還能被她誇獎……”

這短短的兩句話,直接將柳夜蕭從瘋魔的邊緣拉了回來。

“那麼,約定好了,只要你呆在這裡,我就會把你的林哥哥活著帶下來。”

“林哥哥……對……還有林哥哥……那雙美麗的瞳孔,對,我還會和他一起做著,一起擁抱著等到另一個我……”

“撲通……”

風許鳶鬆開了手,放下了沉浸在某種介於瘋魔和希望的幻想之中的柳夜蕭,身後,一分鐘前爬到四層的蘭茹欣逆著月光,走向了風許鳶。

“鳶姐。”

“把蕭兒帶到下面去吧,我去頂層,幫書文。”

“我不!我要呆在這裡……鳶老師答應過我……只要我呆在這裡……我會得到活著的林哥哥……”

蘭茹欣看了一眼在地上喃喃自語的柳夜蕭,她正蜷縮著身體,不停地重複著類似“馬上就來了”“一分鐘後就來了”“十分鐘後就來了”,這樣的話。

“把她打暈,然後帶著她下去,書文,就交給我就好。”

風許鳶回看了眼柳夜蕭,腦海中響起了她最不想聽到那種句話:

(“萬一林哥哥死了”)

(“他不會”)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風許鳶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繞過了蘭茹欣,緩步走向了四層牆壁的窟窿。

“拼上這條命,我也會,將書文活著帶回來的。”

“我就憑這點!”

時空永凝的牆壁外,魔女熙念緩緩地張開了雙眼,她遙望著閨蜜與兩人徒弟所在的放向,緩緩訴說著曾經的預言:

“鳶鳥出籠,子嗣死鬥。”

“黑羽浸血,為母棄影。”

以及最後不知正逆位置的塔羅牌:“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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