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只能是工具,過分依賴工具只能招致禍端(印安語)”
“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去瞭解,心懷敬畏的人才會聽到神明的指引(印安語)”
“解構未知總會讓人獲得平靜,若你迷失了方向,就去用冥想解構未知吧(印安語)”
——戴蒙生地的三句祖訓
頂層,半跪在地上的林書文緊扣著左臂,在支離破碎的地面上再一次站起。
在林書文重新回到頂層之後,被在戴蒙的能力——接觸後無力化身體部位下,被他壓制了足足十分鐘。
這次,已經是他第三次透過,也只能透過掐傷出血才能恢復身體知覺的自殘行為。
“咔嘣!”
骨骼清脆地摩擦出聲,屬於血液的觸感終於再次降臨到林書文的手臂上。
在他的指間,鮮紅的血液正如蛇一般地在其中盤臥著,垂落在地。
“嘖嘖嘖……果然被施暴者折磨出忠心的人,本質上,也不過是個受虐狂。”
戴蒙在身前架起了長劍,撤去了普通長劍偽裝的它與其說是一把劍,倒不如說,是一把細齒的長鋸。
手腕寫意地上下擺動著,那把鋸齒劍的劍刃也隨著某種節拍打著他的另一個手掌。
林書文血紅的瞳孔倒映著戴蒙的臉,那個欠扁的大叔臉上,正掛著蔑笑。
“怎麼樣,跟那個虐待狂比起來,我還差點火候吧?”
嘴角咧到耳根,那兩排潔白的牙齒搭配著那抹賤笑,讓林書文握緊了拳頭,骨節發白,血脈透皮。
腳邊,逐漸濃郁的黑屋隱忍著,彷彿伺機待發的彈簧,承載著“影”劍,伺機而動。
“你應該高興,你擁有了傷害自己的理由,你要感謝我的能力,這可是來自師兄我的禮物哦~不,我這個滅門仇人的慷慨之禮。”
“呼……”
林書文深深地呼了口氣,讓自己的腦袋逐漸冷靜下來,但那股憤怒,是壓不住的。
那無時無刻不在灼燒著身體的火焰,讓他的精神不斷地顫動著。
“怎麼,這就是你們師門的待客之道嘛?對慷慨的客人,無能狂怒……?”
“你欠下的血債……”
低沉的輕語中,肆意而出的殺意讓戴蒙的呼吸猛地一滯。
與此同時,在他的識海中,另一個令他恐懼的聲音驚呼了一聲:
(渣滓!快把“哥哥”他……)
“用命是還不完的!”
當戴蒙聽到聲音的時候,林書文的身影已經提前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超越了音速的速度,戴蒙唯一能趕上的只有意識,以及在求生本能下瞬發的第二階段能力。
“!”
只差幾毫,就在林書文即將正中戴蒙脖頸之時,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他的雙臂再次失去了知覺,但是,其夾挾的慣性與無法回收的勁力,還是結結實實地夯在了戴蒙的脖頸上。
“轟!!!”
塵囂沖天,震耳欲聾的轟擊聲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風許鳶手掌一鬆,竟生生被從外牆上震落了下去!
“噌!”
空踏借力,憑藉著紮實的身法與反應,風許鳶險之又險地把“輝”劍刺進了樓牆之中,將墜落到三層的身體吊在了樓外,重新恢復到了攀爬的姿態。
唯一可惜的是,原本鎖定了喉結的打擊點,由於突然失去的維持力量和引力,下移到了鎖骨的位置。
“咳!”
林書文搖晃了幾下身體,垂落的雙臂在半空中無力地搖晃著,沒有感覺。
姍姍來遲的灰塵捕食了林書文的身影,但隨後,如箭一般的“影”劍飛刺而出,宛若一道黑色的閃電,直接劈裂了濃霧,直襲戴蒙的面門!
戴蒙捂著碎裂出血的鎖骨,直接將手中的鋸齒劍甩了出去。
這一舉動是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在被煙霧遮蔽了視野的情況下,面對這樣飛刺而來的劍刃,是個人都會下意識認為是“對方帶著劍衝刺而來”,可是戴蒙卻偏偏將賭注壓在了“只是劍飛而來的情況”!
在已知情報只有林書文雙臂被自己的能力無力化的情況下,他憑什麼對自己的能力那麼自信?!
可是事實是,他賭對了。
“當!”
雙劍對撞,屬於“暗”的餘影“撒”向了四周,雙雙墜落。
但在兩把劍還未落下的時刻,戴蒙就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從腰間拔出了匕首,隨後猛地向前方撲了出去,在他所瞄準的前方,是唯一一塊較大的,還沒有“染”上黑色影子的白地!
“嘩啦……”
通天的黑棘頃刻間填滿了整個頂層,從所有被“暗”元素染黑的影子裡生長刺出,猙獰著,生長著,蜿蜒著,扭曲著。
那姿態絕對稱不上美。
“咳……”
煙霧終於散去,林書文跪伏在地面上,一重一短地喘著粗氣,咳嗽著,七竅流血。
(你還是太著急了,這一下,你可以使用暗元素的次數就只剩下不到半次了。)
腦海中,“思”的聲音漸行漸遠,林書文雙眼發黑,彷彿天暗了下來。
他垂著頭,遠處的黑棘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毀,與此同時,感應到主人身體的“影”劍操著黑霧,飛向了林書文的身邊。
如果接觸會被無力身體的話,那不接觸不就行了嗎?
正是在這樣的想法下,林書文才藉著煙霧與黑霧的遮蔽,只是將“影”劍甩向了戴蒙,營造出自己想要抓住機會握劍絕殺的假象。
他有理由判斷戴蒙會相信,因為在不久前,自己是完全地按照這個想法去行動了,只是被戴蒙利用那個吊燈的能力瞬移破解,反而被他砍了一刀而已。
從雙方的思維上分析,戴蒙大機率會認為自己由於情緒波動大,年輕氣盛,急於分出勝負這些因素,在第二層預判他預判自己會故技重施,而會親自上前“拼劍”,進一步無力化自己的身體。
那樣的話,自己真正的殺招就會在其攻勢未歇的timing衝出,絕殺。
但沒想到,戴蒙在第三層,而情急之下想要取得效果的林書文,卻在情緒波動中加
大了能力的使用。
現在的他,真的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而且,自己為什麼,呼吸在減弱……
不對……
(小心呼吸器官!)
“噗呲!”
毫不猶豫地,林書文在察覺到危險的瞬間將“影”劍刺進了鎖骨中央,由於“影”劍本身的特殊性與“思”的引導,這一劍除了劇痛之外,並不會造成特別大的傷勢。
只是這一下子,相當於林書文使用了最後半次的“暗”元素力量。
“呼~啊!呼……呼……”
維持著握劍的動作,重新奪回呼吸器官掌控的林書文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視野裡的黑暗開始散去,林書文終於意識到了自己沒有注意到的事情:
在自己“瞬身”去揍戴蒙的時候,好像並沒有“擊中的實感”。
他一開始是以為自己擊中了但同時被無力化,所以沒有感覺,可現在看來,一切都指向了某個不太妙的事實:
戴蒙不一定需要接觸才能無力化自己的身體!
“呃!”
彷彿是配合林書文的猜測,他的雙眼毫無徵兆地黑了下來,緊接著,劍刃破空的聲音夾雜著拍打臉龐的狂風,屬於林書文的戰鬥本能第一時間確定了現狀。
拔出“影”劍已經來不及,剩下的,只有躲避!
但如果在視野被剝奪的情況下,自己的某個部位,比如雙腿,再次被無力化……
如果這無法選擇的選擇(躲避)被戴蒙預料到並終止,自己一定會死在這裡!
(“思”!)
(後跳然後向左邊!)
“思”並不一定需要依靠林書文才能“看”到周圍,身為“異神”的他本就擁有著感知周圍世界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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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噌!”
劍尖沒入了碎石之間,林書文向後跳躍,同時將手伸進衣襟,在“思”的配合下從其中摸出了一把長匕首。
(身前橫架,對方從下上挑,有飛石!)
“當!”
匕首成功擋住了挑來的劍刃,林書文咬著牙,連伴著飛起的石頭重重地將他的身體擊向了後方。
久違的痛感在這最不應該的時候湧了上來。
(向右翻!是左上向右下的下劈!)
意識裡的通話遠比語言的通訊要快速,林書文拖拽著身體,生生地向右側翻滾而出。
“嘭……”
鮮紅的色彩重新降臨到視野之中,伴隨著這股疼痛,林書文終於感覺到了眼睛的存在!
“當!譁啦啦……”
在“思”傳聲之前,林書文右眼緊閉,流著血淚,在血絲密佈的左眼紅瞳中,銀白色的匕刃已經被戴蒙的鋸齒劍擊成了碎片。
但沒有人注意到的是,黑色的霧氣已經在這一瞬間填滿了林書文的後背依靠的石礫,而在他胸口中插著的“影”劍劍身上,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爬滿紅色的紋路。
“轟!!!”
似乎是餘波的震顫,又或者是某種突然的侵蝕,在林書文避無可退的時刻,他依靠的地面突然出現了塌方!
林書文的身體直直地墜向了五層(原本是六層),在似巧非巧的情況下避開了戴蒙未盡的後半截橫劈。
“咚……”
墜落的身體將五層的地面砸出了一個大坑,在地板的衝擊下,林書文胸口插著的“影”劍被頂出了他的身體,被黑霧裹挾著,飄蕩在他的面前。
但林書文的視野,已經模糊了。
(吾主……)
(小……)
(主人!)
“!”
在危險降臨的瞬間,半空中漂浮著的“影”劍被林書文突然地握在了手裡,隨後朝著身旁就是一擊橫掃!
這完全類似應激反應一樣的動作!
“叮!嘶啦……”
金屬破碎,緊接著是衣物被滑爛的聲音,但來自“影”劍上的重量非但沒有減弱,反而加重了!
這說明那個襲擊者不但沒有被打跑,反而繼續進行著刺殺的行動,可這時的林書文已經沒有了再次揮劍的力量。
“咣……”
(“輝”!)
朦朧中,一個熟悉的輪廓替代了晃眼的劍刺,伴隨著劍上的重量猛地一輕,那個熟悉的輪廓已經乘勝追向了襲擊自己的刺客。
與此同時,一股溫暖沿著手中的“影”劍,湧入了林書文的身體,在“輝”劍的能力下,他終於可以恢復一些能動的力量。
但戴蒙必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劍風夾雜著血腥氣,從林書文的正上方撲面而來,戴蒙雙手握著鋸齒劍,竟直接從頂層的空洞裡跳下,直接劈向了剛剛坐起的林書文!
“書……!”
風許鳶第一時間想要回防,但眼前和她纏鬥著的人型屍造物十分煩人的擋住了風許鳶的行動。
那個屍造物一副忍者裝扮,除了無視傷口外,連進攻方式都是忍者的行為模式。
沒錯,他就是當初唯一一個被柳夜蕭一鐮刀分屍的外洋忍者。如今被戴蒙整成屍造物的他就算身體被砍斷也不會停止行動,因為他的命門只有這五層穹頂之上的吊燈!
“永別了!!!!(格蘭語)”
“書文!!!”
(呼喚小“影”!)
(“影”!!!)
“嗡……!”
絕殺的劈砍再一次被擋在了咫尺,林書文手握著的“影”劍,赤紅的雙眼裡正縈繞著純黑色的霧氣。
千鈞一髮之際,早已被“思”培養出人格的“影”劍劍靈,在浸染了主人的鮮血之後,終於聽到了主人象徵打破隔閡的呼喚!
與此刻!成功締結了魂契!
(以我之身,做主永恆之影!)
(以我之靈,做主永恆之輝!)
(以我所有,締結永世之誓!)
腦海中的誓言久遠地迴盪著,與“影”劍完全同步的林書文緊握著它的劍柄,在黑霧的輔助下,終於是趕上了這劈下的絕命一劍!
“咣……”
刺耳的聲波蔓延開來,震顫著每個人的靈魂,在另一邊,準備收
劍變式的風許鳶突然被手中的“輝”劍拉向了林書文所在的方向!
“給老子滾開!!!”
“噌!!”
拼盡了所有的氣力,林書文一個蹬腳將地板跺爛,在精神加持的蠻力下,直接打飛了戴蒙!
俯身,蹲下,起跳,揮砍!
趁你病要你命這件事,誰都會使。
“林書文!!!”
戴蒙猙獰著大喊出聲,原本在空中呈後仰墜落的身影在頃刻間轉為了前壓下劈!
沒錯,戴蒙在這裡對自己使用了能力,透過對身體內電子訊號的操縱,他直接推翻了萬有引力的理論,在空中毫無著力點的情況下強行改變了姿態。
“當!!!”
時間彷彿靜止了,上衝的與下砍的,兩邊都是窮盡了自己的最後一點力量,這兩股力量在半空中靜默,隨後,向著周圍迸射出了凌然的劍氣!
地面上,原本想要趁著風許鳶被“輝”劍拉扯分神,伺機偷襲的屍造物,先是被這股劍氣打飛,再由於穹頂吊燈的碎裂,最終再起不能。
風許鳶握著“輝”劍,在這短暫卻彷彿靜止了一般的數十秒內,看向了前方這兩個代表著自己命運的“徒弟”。
不,應該是“徒弟”與“過去”。
書文……!
半空之中,林書文突然鬆開了手裡的“影”劍,幾乎同時,風許鳶手裡的“輝”劍向她發出了投擲的請求。
她的意識彷彿在這一瞬,來到了時間凝固的分岔路口:
在那個分岔口上,一個灰色頭髮的少女微笑著對她“說”:
“你需要這個分叉路口嗎?”
風許鳶握了下“輝”劍,將視線對準了林書文的右手。
(在揹著他回家的那時起……)(此處指林書文在風許鳶的指示下與僧侶們對打不還手的時候,在結束後,揹著忍耐下來,傷痕累累的林書文,風許鳶做好了覺悟:哪怕這一切都是他偽裝出來的,哪怕最後他會拿著自己親傳的劍刺入自己的胸膛,她也會一直認這個最後,也是最愛的徒弟。)
手腕發力,揮出去的“輝”劍,彷彿踏上了光的滑軌,頃刻間便來到了林書文的右手邊,發出了光。
(我就不需要這種東西了!!)
“書文!”
(主人!)
“嗒!”
林書文十分順暢地抓住了這飛來的“輝”劍,反握著,然後瞄準了戴蒙鋸齒劍後的脖頸!
“師……”
“書文!!讓我從噩夢中解脫出來吧!!!”
“是!!!”
反握橫砍,已經被兩次卸力的鋸齒劍已經無力再抵擋勢如破竹的“輝”劍,戴蒙眼神一凝,試圖再一次使用能力阻隔林書文傳遞的生物訊號,但一抹刺眼的白光直接閃瞎了他的雙眼!
“影”劍,可破萬物之身,
而“輝”劍,可解萬物之穢。
(小鳶啊……被殺戮之物認可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只有被救濟之物認可,才能將這未來託付給他啊……)
耳畔響起了師傅彌留之際的教誨,自古以來,風許鳶的宗門,只許繼承弟子持“影”劍這把主殺戮之劍歷練,其中的緣由,就在於此。
如今,同時被殺戮之物與救濟之物認可的弟子,已經將裁決的光輝掃向了叛徒的脖頸!
一劍,繚亂;
一劍,瞭然;
戴蒙的頭顱從半空中墜落,與林書文一同砸向了地面。
風許鳶奔向了林書文所在的方向,淚流滿面地接住了自己的愛徒,身後,傳來了頭顱砸地的聲音。
就像是壓抑著所有人數十年的噩夢,被刺眼的陽光砸穿了一個窟窿。
風許鳶懷裡,林書文虛弱地張開了雙眼,眯縫著,看向了風許鳶淚流滿面的面龐。
“別……別哭啊……師……咳!”
“好,我不哭,師傅不哭!”
風許鳶趕緊抹了抹眼淚,費力地擠出了一絲假假的笑容。
“師……傅……你……不用再……”
林書文的最後一絲力氣終於耗盡,他試圖擦去師傅淚水的手臂懸在半空,就算昏迷,也不肯放下。
風許鳶輕輕地向前附身,用手握住了愛徒的手,將其緩緩地放在了臉上,終於是,放肆地大哭了出來。
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二十年了……
五層外,所有人都聽到了風許鳶撕心裂肺的哭聲,蘭茹欣沒有攔住衝向五樓的愛珂,緊跟著她爬上了五層。
剩下的眾人紛紛停下了手裡的活計,遙望著這一大一小的兩人攀爬而上,等待著自己最終的結局。
而一直感應著愛人的墨薇,也在強撐著身體,遲遲不讓自己倒下,她必須要聽到,聽到一個真實的,最好是已經預料到的結果。
終於,在大概十分鐘之後,再次出現在五層破損外牆上的蘭茹欣面朝著樓下,大聲地宣佈著:
“戴蒙死亡!!林書文!贏了!!!”
“噗通!”
心願得以確認,墨薇終於是心滿意足地倒了下去,緊跟而上的文羽扶住了她的身體,隨後無奈地看著身後瘋狂拍打著自己的雲落煙。
終於是,結束了。
(PS: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戴蒙,代號:戮鷹,原名:伊格,意為雄鷹。
被滅族的印第安某族的後裔。
能力:
其一
可以透過接觸訊號塔(有效範圍三十米)來挑選,阻隔訊號。
其二
透過接觸(劍撞劍,干預握劍的手)阻隔生物意識對肢體的操縱訊號。
其三
透過用佩劍煉血,吸收人血液中的鐵質,只要佩劍上有這個人的血液,他就可以將其認定為媒介,隔空阻隔人的意識對肢體的操縱訊號,達成區域性鬼壓床的效果。
根據人對軀體部位的在意程度影響能力的發動,同時只能阻隔兩個部位的訊號,如果當事者意志力或是靈魂對軀體的契合度高,這個能力會逐漸減弱,最後隨著戴蒙自身意志力的下降被抵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