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你沒事比什麼都好,“風”。”

“承蒙掛念,我也慶幸自己沒有辱了“花園”的名號。”

“鑄神”基地內,分坐於茶几兩邊的二人正在營造著一股莫名的氣氛。

春茗暗香,青煙飄渺,看到女兒坐定的葉淵挑了下眉,放下了嘴邊的茶碗。

“看來二位已經做完了重逢的打情罵俏,那我們就開始吧。”

“我只是對我許久未見的王牌表示關心罷了,父親大人大可不必這麼著急把闌心嫁出去。”

葉闌心用左手肘撐著沙發扶手,翹起了二郎腿,躺在左掌的瓜子臉淡妝輕抹,掛著一絲高傲的微笑。

“當然,如果對方真心喜歡我的話,我也可以裝作戀愛腦的少女陪他玩一場戀愛遊戲,如果好玩的話,假戲真做也不錯。”

“淑女”一句話幾乎踏遍了二人之間的所有雷區,如果是在小說裡,這會兒的男方基本已經寫好休妻文書了。

然而,在幾乎所有人都不曾察覺的角落,葉闌心左手的拇指正若即若離地扣著嘴角。此時的她正在幻想著一種不切實際的回答:

某人會不會一氣之下答應自己的提案,這樣的話……

““淑女”大人說笑了,我只是您的部下而已,是依靠您的一手提拔才獲得如今與各位首領會談的機會,如今因為我的事情還讓各位從百忙之中抽身到此,“風”在這裡謝過各位首領。”

林書文無視了葉闌心的調侃和戲弄,他將話題從二人之間轉移,用“下屬”的身份進入了正題。

見到這一幕的熙念捂嘴輕笑,又在風許鳶的耳邊耳語了幾句,葉淵瞥了眼身邊盯著林書文沉思的女兒,微笑著抿了口茶。突然,敲門聲響了起來。

“刃銘,去接下文馨。”

“是,葉叔叔。”

刃銘自沙發上起身,攥著手從葉闌心的面前走過。

“刃銘哥。”

“進來吧。”

刃銘雙手接過了葉文馨懷裡抱著的平板,他用空空如也的雙手點選著螢幕,將葉文馨領到了沙發上。

“目前我們為了保證闌心她的……打算,在菘山那邊做好了相關的準備,當然,與你們的生活並不搭邊。”

老狐狸。

林書文敏銳地捕捉到了葉淵的改口,他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葉闌心,發現她將撐著臉的手往上移了一點,蓋住了大半部分的耳朵。

“嗯,有關我的身體情況……”

他選擇無視這些“明目張膽”的小動作,如果他所料不錯,現在葉闌心的耳朵裡正塞著一個可以通話的小型耳機。

“我們已經看過了刃鈴侄女總結的報告,按照你的感覺,徹底恢復的話,你需要多久?”

刃鈴的昏迷只有短短的幾小時,在那之後的她除了和其他人一樣地被選擇性失憶以外,沒有任何的異常。

“半個……”

“半年。”

沉默已久風許鳶打斷了林書文的回話,她面色略顯慘白,緊攥著身邊熙念的手。在熙念的另一只手上,一疊背面向上的塔羅牌正翻飛在她的手掌中。

“那個預……”

“繼續下一個話題吧,半年,這是我的底線。”

此時的風許鳶在沙發上坐直了身體,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嚴。

有那麼一瞬間,葉淵彷彿看見了當年那個執劍對千的破軍神鳶。

“我知道了,那……”

““風”,告訴我真實的時間。”

“葉闌心,我說了別問!”

“告訴我!”

“闌心!”

“你!!!”

葉闌心咄咄逼人的發言讓風許鳶噌得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

來,她左手緊握著“輝”劍,壓抑著的殺氣讓葉淵下意識地擋住了自己的女兒。

沙發角落,平穩地影子泛起了漣漪,幽泠默默地從陰影中現身,擋在了林書文的身前,左手將短劍反握,有意無意地將劍尖對準了葉闌心的喉嚨。

而在林書文的身後,墨薇卻一反常態地坐在沙發靠背上,饒有興致地把玩著自己的指甲,就像在送葉闌心過來的過程中被策反了一樣。

“耽誤了你的計劃?”

“你只需要告訴我真實時間就夠了。”

林書文挑了下眉毛,看向了自己師傅的方向,在她的身旁,熙念正把玩著自己的法杖,而刃銘則護著夜薇,飛速動著嘴唇。

(看來真的是葉闌心感情用事,不過在自己沒有暴露,殘月還在的情況下,她為何會對自己康復的具體時間這麼感興趣?)

“實際的時間已經由我家師傅說過了,再者說,我一個局外人,在你計劃已有殘月的情況下,應該不需要我掐著點恢復吧?”

嘴角微翹,林書文擺著職業的微笑,若有所指地將語氣加重。

“你現在是我的直屬部隊“花園”的人!我擁有對你的知情與指揮權!”

“在年會時我直屬於“老兵”,現在使用“風”這一身份的殘月正隸屬於蘭茹欣的“梧桐”,換句話說,“林書文”現在所處的部隊是“老兵”和“梧桐”,並不是你!”

話語逐漸扎心,火氣上湧的林書文毫不留情地回懟著自己曾經喜歡的少女。

“你是不是誤會了一點?在“影殺”的註冊檔案上你一直都是我的直屬部下,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改過你的歸屬權!”

葉闌心放下翹起的右腿,眯著眼,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這一舉動讓風許鳶握劍的手掌愈發用力,她作勢想走向葉闌心,卻被熙念用法杖攔住了去路。

沙發上玩鬧的墨薇保持著玩味的表情,看著幽泠繃緊身體擋在葉闌心的面前。

這時,葉闌心邁出了腳步。

“讓開。”

兩股黑影自葉闌心的影子中現身,站在了幽泠的對角線上,做著隨時出手的準備。

“……”

“讓開。”

葉闌心低垂著腦袋,身後的影衛做出前衝的姿態。

突然,一道白光閃過,原本在風許鳶手裡的“輝”劍無力自動,徑直插在了幽泠身前的地板上,在她的身後,黑霧自林書文的身體上升騰而出,他正大口喘著氣,雙眼佈滿了血絲。

(闌心住手!你要是在這裡有一絲出手傷害那個影衛的跡象,你就永遠不會!!)

“跟她們比起來,我就是危險的怪物嗎?我為你所做的一切,連靠近你都做不到嗎?”

時間彷彿靜默了,來自靈魂的聲音讓林書文睜大了雙眼。他凝視著眼前泛紅的世界,發現所有人都好似沒有聽見葉闌心的聲音一樣,繼續維持著詭異的平衡。

而葉闌心則低垂著腦袋,裂開的嘴角似是狂笑,根本沒有說出那樣哭泣聲音的可能。

剛才的呢喃,只是自己的幻覺嗎?

“我讓你,讓開。”

頭顱側抬,黑髮簾幕下的眼眸散發著弒人的威嚴,幽泠下意識地抬起短劍,試圖用刀背擊打緩步從自己身邊走過的葉闌心,突然,一股劇烈地恐懼湧上了心頭,她在一瞬間失去了身體的掌控力,她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葉闌心從她的身邊走過。

在葉淵的身邊,湛藍的光芒充盈著葉文馨的雙眼,她正緊盯著幽泠,放大著她在看到葉闌心眼眸時,那一瞬間的恐懼。

“所以……”

終於來到林書文身前的葉闌心笑容更甚,她將身體壓在林書文的輪椅上,一隻手撐著扶手,另一只手鉤住了他的下巴,將林書文的

臉抬了起來。

“除非你在這場內戰中幫我姐姐殺了我,否則,你永遠都不可能逃出我的掌心,知道了嗎?我的……”

瘋狂在葉闌心的瞳孔中翻滾,她伸出舌尖,輕舔了一下林書文乾枯的上唇。

“藍色妖姬。”

(這樣,就夠了。)

葉闌心閉上了眼,在林書文僵硬地瞳孔中湊近了他的側臉,粘連的肌膚上,某種液體碾碎的感覺驚醒了驚愕的林書文。

他張開嘴,擺出了一副恐懼的神情,注視著風許鳶從沙發上衝過來,粗暴地將直起身的葉闌心推開,在那個少女逐漸遠去的瞬間,剛才的幻覺,再一次降臨了。

(這樣就可以了,他會恐懼我,會走極端地站在姐姐那邊,為了從我這邊解脫,他會為了殺掉我而全力奮戰,為了在未來活下去,他也會用盡全力保護姐姐她們,足夠了,真的足夠了。)

“葉淵!管好你的瘋女兒!”

“師傅……”

“我沒事,師傅,明天就可以從這裡離開了。”

林書文擠出一絲苦澀的微笑,散去了身周的黑霧,他倚靠著轉過身抱住自己的風許鳶,看向了正被葉淵痛罵的葉闌心。

在無知的人看來,這是葉闌心欺騙林書文感情利用他的計劃敗露,徹底撕破臉的癲狂。

在知情人人看來,這只是“淑女”因愛生恨的撒潑賣瘋,葉淵和刃銘儘管再可惜,也只能無奈地接受自己的女兒與表妹親手毀掉了自己的愛情。

對,現在的所有人都對這對曾經看好的兩人死心,認為接下來本應一邊倒的內戰變得撲朔迷離起來,認為葉闌心也擁有在內戰中死去的可能。

沒有一個人會認為這個被葉闌心因愛生恨各種攻擊的男人會是葉闌心安插在蘭茹欣那邊的暗棋,會是有利於葉闌心的任何的伏筆。

就連葉闌心也這樣想。

在經過兩天的思考後,她發現如果為了私心不把事情做絕,總會留下各式各樣的線索和漏洞,如果想要自己的家從那個惡魔的手裡解放出來,只能將他徹底地推到自己的對立面。

這是對“引力”計劃百利無一害的決定性一手,可以填補所有不確定性的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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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懸殊的戰力差會被拉平,原本計劃暴露的可能性會被徹底清除。

只要讓他因為恐懼憎恨自己,想要殺了自己,屬於“引力”計劃的所有不確定性因素就會被抹平。

自己會死,死在他的手裡。

對於這份源自一見鍾情的短暫愛情來講,這個結局作為代價已經很不錯了。

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個人。

目睹了最後結局的熙念正凝視著林書文,成功等來了他看向自己的視線。

那個幻覺的始作俑者,魔女熙念拿起了仍在亮著微弱光芒的法杖,指了指自己的左邊太陽穴。

“唔!!(終於能動了!)”

從熙念的束縛中恢復行動的魅兒敏捷地跳到了林書文的左肩,上下打量著自己的主人,再確認自己的主人安然無恙後,它伸長了身體,用舌頭舔向了林書文的左太陽穴。

那裡曾是葉闌心眼角緊貼著自己的地方。

如夢初醒的林書文閉上了眼,在識海內詢問向正在舔著自己臉頰的魅兒:

“魅兒,剛才你為什麼從那裡開始舔?”

“嗯?因為那裡有那個壞女人留下的水漬!”

“這樣啊……”

林書文睜開眼,重新看向了熙念,想著她點了點頭,用唇語說了聲“謝謝”。

“淑女”,終究還是因為感情留下了自己都不曾知曉的變數。

真正的“最後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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