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酒店的殺機

經過長達一天的跋涉,所有人都圍在火堆稍作休整。

虞世陽親手烹製了野味,他烹飪的手法異常嫻熟,竟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個盲人,不一會兒香味就飄散在空氣中,令每個人都暫時從疲憊中舒緩了過來。

沈飛兒拿起一塊烤好的肉,也不客氣,直接往嘴裡塞去。

“哎呦,虞老弟,你的手藝還真不錯,我吃過好幾家大廚做的烤肉,也沒有你做得好。”他笑著走上前,坐在虞世陽身邊。

虞世陽也笑了笑,“沈兄過獎了,這些也沒什麼。”

實際上,對於一個僅僅十二歲就失去了全部親人的瞎子,如果連這種東西都弄不好,他根本無法生存。

所以並沒有什麼是無法做到的,在死亡的威脅下,人們往往都會突破自己的極限。

所有人都開始了用餐,但方天成端著雙臂,坐在火堆邊一直盯著地圖。

徐雲野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有什麼問題嗎?”

方天成嘆了口氣,“時間太緊迫了,只有十天連往返都成問題,更不用說去探案了。”

徐雲野坐下來,也細細看了看地圖,確實,從路程上來看,時間確實很緊張。

“有沒有比較快的近路?”他問道。

方天成點點頭,在地圖上畫了一條幾乎筆直路線,道:

“我研究了所有的路線,只有這條路可以在三天之內趕到,如果算上回去的時間,那就是六天,我們也只有四天的時間來探明真相。”

說完這句話,連方天成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僅僅四天,他們能從那樣一個龐大而神秘的組織中找到什麼嗎?

徐雲野道,“四天,也比一天都沒有好,現在不是擔憂這個的時候。”

方天成輕輕笑了笑,雖然時間緊迫,但好在他不是一個人。

他站起身,舒展了筋骨,也拿起一塊烤肉來。

畢竟在沒查明案子前,總不能把自己餓死。

吃過飯後,方天成簡單講述了行進的路線和計劃,而隨後他們不得不又一次踏上征途。

因為他們已經沒有時間。

所有人又都上了馬,虞世陽因為眼睛不便,和方天成共騎一匹,五匹馬排成一行,直向他們的目的去而去。

月光灑在崎嶇的山路上,讓整條道路看上去就如同一個個水窪,但馬蹄踏上去卻還是堅實的地面。

所有人都不敢鬆懈,畢竟前方的道路是一條註定危險而崎嶇的路。

又經過大概兩個兩個時辰,他們穿行過一條小溪,遠遠看見有酒旗在遠處飄揚。

方天成道,“前面有個酒館,我們去歇一歇吧。”

徐雲野想了想,“我們的時間還夠嗎?”

方天成搖了搖頭,“但就算我們可以堅持,馬也堅持不下去了。”

徐雲野回過頭看了看幾匹馬,果然都是氣喘細細,一身的汗,只有薛天傲的白馬還有精神。他點點頭,向著酒館的方向奔去,終於他們在山路上看見了那家小酒樓。

所有人都下了馬,但只有沈飛兒坐在馬上遲遲不願下來。

徐雲野回頭看了看他,“怎麼了?”

沈飛兒看了看酒館,這間酒館並不大,只有兩層,門口還擺放著幾張桌子,酒旗卻高高飄揚在空中,整個山上幾乎沒有任何光亮,只有這裡的房間還透著燈火。

“沒什麼,我只是感覺有些不對勁。”他緊緊抓住韁繩道。

徐雲野也感覺了些異常,他看了看方天成早就進了屋,也只好道,“可能你想的太多了,我們隨機應變吧。”

沈飛兒點點頭,畢竟人困馬乏,如果今晚能在這裡休息一晚,那肯定是很好的。但如果有危險,他們也應該可以應付。

他們邁進屋內,整個酒館裡卻空無一人,方天成便喊道,“店家?”

隨即後堂內便走出一個夥計,他看了看眼前的幾人,突然笑了笑,“幾位爺,這麼晚了,還趕路啊?”

方天成看著眼前這個夥計,他大概四十多歲,臉上滿是殷勤的笑。

薛天傲道,“夥計,門外的幾匹馬,也上些草料。”

夥計道,“幾位爺就放心吧,小的做了這麼多年生意,這些事情都還是懂的。”他又向後堂喊道,“婆娘,來客了。”說罷,他就出去喂馬了。

後堂便又走出一位濃妝豔抹的女人來,她穿著一身大花襖,看上去便活像只野山雞,她一走出,整個小店內便立刻充滿了脂粉的香氣。

女人道,“哎呦,這都快丑時了,不知您幾位有沒有吃東西?我去給幾位做幾道好菜?”

方天成搖搖頭,“不必了,拿些酒來,我們歇一歇就好。”

女人笑著扭動著腰肢,卻是彆扭的要命,她走到櫃檯前,低身去拿酒。

櫃檯不大,卻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酒罈。女人隨意撿起一罈,便就要出去。

“等等,先不著急拿,我要第三排第四個,只要那一壇。”徐雲野突然攔住了女人。

女人先是吃了一驚,又微微一笑,“嗨,都是自家釀的,又什麼區別?”

方天成看了一眼徐雲野,又看了看那個女人,突然也警惕了起來。

他雖然江湖經驗並不深,但跟徐雲野破獲了幾件案子後,也懂了些江湖的規矩,如果指定了酒罈,下毒的可能性便大大降低。

女人搬開上面的酒罈,拿起了第三排的第四個,端到了徐雲野的面前,道,“客官,這下好了吧。”

徐雲野笑了笑,“你先喝一點。”

女人尷尬的笑了笑,“這,您還怕酒裡有蒙汗藥不成?”

徐雲野只是盯著女人,一句話也沒說。

女人那張抹了粉的臉也瞬間白了起來,她開啟酒罈,輕輕喝了一些。

“這下,你們放心了吧。”

徐雲野也不搭話,還是看著女人。

沈飛兒看了看徐雲野,笑道,“我六哥就是這樣,你也不用害怕,既然我們遠道而來,不如聊一會兒怎樣?這店是你開的?”

女人道,“是啊,這店本來是我爹開的,門外那個是我男人,我爹在時看他肯幹活,就收他入贅,如今我爹去世,我們就一起經營這酒館。”

沈飛兒笑了笑,不再問她,拿起酒罈給自己倒了一杯,卻沒有喝下去。

他對徐雲野搖了搖頭,“我累了,先上去休息了。”他又對女人道,“樓上就是客房?”

女人點頭道,“對的,用我陪您看看?”

沈飛兒擺擺手,就徑直上了樓,只過了不到一刻鍾,樓上便傳來了如雷的鼾聲。

徐雲野心裡想到,八弟本日裡是不願受這樣的累的,如今奔波了一天,看來的確累了,要不然也不能打出這樣的鼾聲。

他又看了看老闆娘,這麼長時間過去,她也沒有一點異常,於是他放心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

徐雲野愛酒,也就有嘗酒的本事,如果酒裡有些不對的東西,他幾乎這要一沾唇便能察覺,但如今這酒嘗上去雖然一般,但也並沒有毒藥的味道。

他為其他人分別倒上酒,點頭示意沒有問題,其他人見狀也都喝了起來。

老闆娘見他們喝得起興,也就站到了一邊。

可是徐雲野剛剛喝了一杯,便感到有些頭暈,他一開始是以為自己累了,可是隨著頭暈的加重,他開始感到有些不對。

以他的內力,喝比這更多的酒也不會醉,可如今他的知覺都在慢慢消失,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酒裡有毒!

他趕緊將手往刀上移動,可是突然之間那本應該在門外的夥計就如同旋風一樣搶走了他的刀。

徐雲野心中大呼不妙,轉頭看了一眼桌上的其他人,他們早就已經昏迷了過去。

緊接著,他就看見了夥計和女人可怕的笑。

他咬緊了牙齒,想強行掙扎起來,但現在的他根本做不到。

即使是他已經萬分小心,可還是中了道,但為何喝了酒的老闆娘一點事都沒有?

老闆娘突然坐在了他的面前,如今沒有了刀又沒有了精神的徐雲野已經成了一個廢人,老闆娘拍打著他的臉,在他耳邊道: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沒事?”

徐雲野很想站起來,可他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

老闆娘又道,“在我小的時候,就開始練習怎麼吃毒藥,每一天我都會服用小劑量的毒藥,而到了現在,我幾乎已經對這種特殊的毒藥產生了免疫。你以為你挑選的酒就不會有毒,但實際上,這裡的每一罈酒都是有毒的。”

徐雲野突然明白過來,這裡根本就不是酒館。

而是敵人設下的必殺的陷阱。

夥計突然笑道,“而他們就不行,咱們的這種毒無色無味,卻毒得要人命,不出一刻鍾,你們就會死。”

老闆娘看著徐雲野快要合上的眼皮,突然從懷裡掏出了一樣東西。

絲帕,漆黑的,繡著殘月的絲帕!

徐雲野頓時明白了一切,這個組織為了避免秘密被洩露,已經悄悄盯上了他們。

夥計開始用指頭個個清點著人數,“唉,怎麼少了一個?”

這時,又一陣鼾聲傳來,老闆娘笑道,“那一個還活著,不過跟死了也沒什麼分別了。”

“是嗎?我還不知道我要死了。”樓上突然傳來了聲音。

夥計和女人突然向樓上看去,那人竟然是沈飛兒!

女人的表情頓時驚恐萬分,“你,你不是……”

沈飛兒笑道,“我睡得跟頭死豬一樣,對嗎?”他突然又模仿了起了鼾聲,那鼾聲逼真的讓人根本無法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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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道,“這點小本事,我還是有的,我其實早就看出了你們有問題。”

沈飛兒輕輕甩了甩身上的錦衣,就如同拭去劍上鮮血的劍客一樣。

“那麼,你們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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