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一刀與刀(上)

夜已經深了,可劉才卻還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可這也難怪,畢竟他的隔壁,還正睡著一個不知道姓名的,兇狠惡煞的男人,在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平時幾乎沒有什麼外人到訪。可那個男人卻偏偏要留宿在他的家中,這怎麼又能讓他放心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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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令人無奈的是,直到隔壁傳來的沉重的呼嚕聲衝進了他的耳膜,劉才依然還是無法拒絕男人留宿的請求。

因為,他已經親眼看見了,男人手中的那把刀。

不知為何,當劉才看見那柄黑色的刀時,卻早已是不知道如何去拒絕男人的請求了。似乎那柄刀上,有著一種奇異的魔力,讓人根本無法直視,也根本無法說出一個不字。

所以,現在的那個神秘男人,正躺在他的隔壁,發出疲憊的鼾聲,讓劉才無法入眠。

可真正讓他睡不著覺的,卻還不止這點。而那撩撥著他的情緒,使他無法靜下心來的,則是因為他的那張空床。

劉才已經快四十歲了,可卻依舊沒有討到老婆。

可事實上,劉才並不醜,也絕非是那種一事無成的男人,或許更相反的是,劉才還真的算是這個村子中唯一的讀書人。他上過私塾,寫得一手好字,心情不錯的時候更能隨口吟出幾句詩。雖說劉才與真正的大學問家還有著極大的差距,可在這樣的小村子裡,他便真的是一個出類拔萃的人。

可即使是這樣一個人,卻也依舊是打了四十年的光棍。

想到這裡,劉才不禁嘆了口氣,他站起身,抬眼看著窗外緩緩流淌而入的月光,卻突然的發現,他們都是一個人。

情感上的空虛,使得劉才經常有時間審視自己。而有關他為何依舊打光棍的原因,他能夠得出來的結論也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沒錢。

曾經的劉家,雖說不算富裕,但還是有幾畝薄田。可這些年,為了劉才的學業與交遊,劉家僅剩的財產,也就只剩下了這件兩居室的小屋。

劉才的父母,兩個望子成龍的老人,窮盡一生的心血,變賣家中的田地,只為了自己的兒子能夠考取功名,成為人上人。可不幸的是,命運似乎一直在和劉才開玩笑。因為即便是劉才從二十歲考到了四十歲,他也依舊沒有中舉。

而這樣的窘迫,也在劉才的父母亡故之後,達到了頂峰。因為十幾年的教育,和遍佈南北的遊歷,雖然教會了劉才吟詩作對,四書五經,卻並沒有交給他怎樣去生活。

那麼,即便是他真的是一個飽讀詩書,有著光明未來的人,可面對現如今生活的窘境,又會有誰家願意把姑娘託付給劉才?所以劉才只能繼續孤獨的生活著,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般生活著。可難道只因為沒錢?他就真的只能孤苦終老嗎?

他當然不甘,也當然嫉妒。每一次,當他路過村中王老財家的三層小樓,看著他新娶的那房美豔的小妾,就總是氣得渾身顫抖。明明王老財只是一個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老文盲,可為何這麼多的姑娘,就偏偏願意和他過日子呢?

於是,他怪罪老天,怪罪命運。他憎恨自己的時運不濟,名落孫山。他憎恨自己的父母一事無成,不能給他一個好的條件。可卻偏偏忘了憎恨他自己。

因為如果他真的是一個可以高中的文曲星,卻又為何接連幾次都無法考中功名呢?

可人往往都是這樣,只願意把一切的罪責,都推給命運,推給外物,卻始終不敢直面真實的自己。

而即便是現在,劉才聽著耳邊不斷的鼾聲,竟突然開始怪罪起了那個前來借宿的人。為什麼他就不能是一個妙齡的女子呢?

劉才看過不少書,其中也包含一些民間的平話怪談。他常常聽過,天上的仙女,會因為欣賞凡間學子的才華,不惜一切,哪怕觸碰天條,也要同才子相伴一生。

可為什麼自己的身邊,就沒有這種好事?難道是天上的仙女都瞎了嗎?自己又有那一點比起牛郎,董永差了?

因為怨念太深,劉才也經常會做起一些奇異的白日夢來,而當今晚的月光,打在劉才的臉上時,他心中的寂寞與期盼,也忽然越來越深。

如果在這個時候,能有一個仙女,來到自己的房前。那該是多麼甜蜜的一件事啊。

想到這裡,劉才竟似乎已經聽見了門外的敲門聲,但轉瞬間,他不禁又清醒了起來。

難道是自己真的太過寂寞,以至於出現了幻覺?

可為何,那聲敲門聲,卻如此的真實呢?

猛然間,劉才的心臟已經是跳動不安,一種來自於本性的呼喚,已經在不知不覺間佔據了他的大腦,讓他深深的篤信,門外站著一位仙女。

於是,劉才快速的穿好了衣衫,心潮澎湃的衝向了大門,而就在他開啟大門的一瞬間,他也竟真的得償所願了!

因為此時此刻,門外真的站了一個美豔的,滿懷著女人韻味的姑娘。

不知不覺中,劉才早已是看得呆了,難道上天聽見了他的期盼?也真的派下了一個仙女,和他共度餘生?

是的,那一定是仙女,如果她不是仙女,這世上又怎會有如此美麗的女人?

“大哥?大哥?”

猛然間,一陣甜膩的呼喚,打醒了早已是一臉痴像的劉才,讓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自己只是剛剛和這位姑娘見面,又怎麼可以如此放肆的盯著人家看呢?如果讓她誤認為自己居心不良,那豈不是要讓他後悔終生?

可姑娘卻似乎並沒有介意,反而是甜美的笑了笑。

“大哥,這麼晚了,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

劉才咽了口唾沫,手足無措的道:

“沒有,沒有,我這人,本來就睡覺晚。”

可自己剛說完這話,劉才卻恨不得打自己幾個嘴巴,人家姑娘難道還會在意自己晚不晚睡?看來自己真的已經太久沒有跟女性說話了,根本就忘了應有的禮儀。

應該怎麼介紹自己?叫劉才?是不是有些俗氣?叫劉生,是不是又有些賣弄?叫劉秀才?自己連個功名也考不中的,也配叫自己秀才嗎?

“那個,我,我……姓劉。”

姑娘見劉才窘迫的樣子,卻似乎並沒有多麼在意,反而是先介紹起了自己。

“小女子名喚春梅,本來家住京城,這一次出來本來是想要去見見老家的外婆的,只可惜半路之上,我們遇到山賊,我的爹孃,也為了救我,全部命喪與山賊之手,只有我一個人逃了出來,如今我流落天涯,早就無處安身。幸而現在遇見了劉大哥你,才讓小女子稍稍心安了些。”

聽見這話,劉才不禁一驚,原來這個姑娘,還是京城的大戶人家,可為何聽她的口音,卻完全不像是京城人士呢?

但此時此刻,劉才已經沒心思去在乎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他忍住心中的驚喜,故作哀傷道:

“姑娘的遭遇,實在令在下傷感,可不知道現在姑娘究竟要往哪裡去?”

春梅嘆了口氣道,“小女子思量著,還是準備先去尋找外婆,再做打算。可劉大哥,你也知道,現在是在深夜,小女子身輕力薄,又怎能再行?只盼望劉大哥你,能夠讓春梅暫借一晚,若是如此,春梅日後也定會回報大哥的恩情!”

劉才聽見這話,心中大喜。可突然間,他便又想起了,自己的客房裡,已經住下了那個男人。

於是劉才轉了轉眼珠,故作為難之態道,“春梅姑娘,你住到鄙宅,我本是十分願意,只可惜,我的叔叔,前天剛剛來了,佔了我的客房,我身為晚輩,也不敢打擾長輩休息,你看這……”

可春梅卻輕輕一笑,搖搖頭道,“這有什麼大礙?小女子本是客人,當然要讓著叔叔,這樣吧,如果劉大哥你不嫌棄,今晚我們兩個便先住在一起,怎麼樣?”

劉才臉上醜態一閃,便又輕輕笑道,“好是好,只是如今你我二人,孤男寡女,我怕辱沒了姑娘的清譽。”

“無妨,小女子已然是孤苦伶仃之人,又何必在乎這些?劉大哥,你就收留了我吧!”

說罷,春梅的臉上,便也出現一副魅惑的神色,一下子讓劉才忍不住春心蕩漾起來。於是他竟大起膽子,一把握住春梅如綢緞般的手腕,想要看一看春梅的反應。可春梅不僅不怒,反而更是嬌媚一笑,直接將劉才的骨頭,都酥麻了半邊。

看來這女人,也不是什麼貞潔烈女。劉才見狀,嘿嘿一笑,便直接擁抱著春梅,緩緩走入屋中,可剛一進屋子,劉才便再也忍耐不住,張牙舞爪,一把摟住了春梅細嫩的腰肢。春梅也是半推半就,面如桃花,也隨即抱住了劉才,兩人纏綿許久,一下又滾到了床上。

此刻的劉才,早已是心如火焚,看著眼前美豔的佳人正躺在自己的懷中,他竟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難道今天,就是自己轉運的時機嗎?

可突然間,一陣強烈的刺痛,便頓時從他的脖頸處傳出,而眼前的春梅,也頓時露出了一副狠毒的面容!

但可惜的是,此刻的劉才甚至來不及驚訝,便已經成為了一具屍體,而隨著他緩緩跌下身子,他的脖子上也赫然出現了一隻鮮紅的毒蠍!

可嘆劉才自詡飽讀詩書,卻連自己是怎麼死的也不清楚。他自認為,天上的仙女,會愛上凡間的才子,可他卻忘了,會主動投懷送抱的,不止是仙女,還有吸人魂魄的狐妖!

只見春梅輕輕一笑,便翻上了劉才的後背,摸了摸毒蠍脊背,那毒蠍便聽話的鑽入了春梅的衣袖。

“雖然老了點,可應該還是個處男!”

春梅嘆了口氣,便突然張開櫻桃小口,直接吸食起劉才傷口的血液來,可令人驚恐的是,那明明可以一擊致人死亡的毒蠍的劇毒,竟完全奈何不了春梅分毫!

原來,這個春梅,便就是當初的韋三娘。而她改換妝容,深夜來此,也只不過是為了尋找徐雲野的下落。

丐幫幫主老塘鵝,山東玉獅子屠健,已經命喪於徐雲野的手下。這是韋三娘,乃至金門道人也無法相信的事情,究竟徐雲野是怎樣憑藉著殘破的身軀,殺害了武功根本不弱的兩人?又是出於什麼樣的動力,能夠讓徐雲野如同惡狼一般緊咬不放呢?

但無論是因為什麼,金門道人都明白,徐雲野已經是他們不得不除掉的人,而他也相信,只要自己先一步主動出擊,那麼沒有武功的徐雲野,便根本就是他們的甕中之鱉。

於是,憑藉著自己的情報網絡,金門道人尋找到了徐雲野的大致下落,也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干將,韋三娘來料理這件事情。因為他相信,韋三娘既然可以廢了徐雲野的武功,便也足夠將徐雲野徹底剷除!

可雖然韋三娘聽聞徐雲野就在此地,但卻依舊沒有查到他的行蹤。但似乎今晚,她並非是一無所獲,至少,她也已經獵食到了她想要的獵物。

雖說韋三娘今年已經四十餘歲,可卻依舊保持著年輕時的美貌,這一切靠的,便是她這一身毒功!

韋三娘的毒功,異常狠毒,修煉的方法,也更是駭人聽聞。為了保持自己的功力與自己的美貌,每隔一段時日,她便要吸食一名處男的鮮血。而更加可怕的一點是,直到現在,她也依舊沒有失手過一次。

而這,就是因為她那出奇的容貌,與天生的媚骨。她自信的認為,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抵擋得住她的誘惑,而事實證明,她的自信,並非是沒有道理。

韋三娘吸飽了劉才的鮮血,又極盡媚態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此時此刻,她藉著月光,看著鏡中自己那絕美的容顏,竟不由自主的笑出聲來。

色慾,永遠都是男人最致命的軟肋,而自己便就是最能擊潰這道軟肋的人。因為自己有著絕美的容貌,也最懂男人的內心。她知道對付怎樣的男人,應該用什麼樣的姿態。而只要是男人,便無法逃脫她的魔爪!

可突然間,韋三娘的笑容便頓時凝滯,因為她的身後,已經響起了一聲正氣凜然的話語。

“你如果,是為了找我?又何必殺害他呢?”

韋三娘猛然回頭,卻不禁大驚失色,因為她的面前,正站著那個自己一直苦苦尋找的人。

快刀徐雲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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