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靴打蠟拋光,配上那對勻稱健壯的長腿,亞當可以輕鬆掃視在座大部分賓客的羽毛帽頂。

寬領外套披在身上,蘭草繡邊隨著步子飄搖,把目光都聚集起來。

貴族們從沒見過這種不著調子的穿法,但是亞當硬生生將痞氣和瀟灑詮釋得令人信服。

“氣色真好,先生。”

頂級流鶯們也會受到邀請,用來增加宴會活力。

她們不受約束,理所應當地堵在門口,截住對方去路。

女孩行禮,而且是最為複雜優雅的塔亞禮——完美展示出女性婀娜的身形,和氣質中獨特的美感。

亞當輕笑著點頭,輕輕拂過她們手掌,回應禮節。

“真是個懂事的小夥子。”

失去丈夫的貴婦人們聚集議論,此刻話題已經全部集中在亞當身上。

誰能想到這個囚徒穿上正裝會如此養眼呢?

她們的生活除了掌控家族權勢以外,基本都枯燥且乏味,毫無樂趣可言。

家中僕從,大都是俊俏男子。

亞當輕輕捏住最後那位女士的手指,順勢搭在胳膊上,闊步往場地中間走去。

迎面對上幾聲招呼,他都微笑回應。

“哦,可惜極了。”

貴婦們哀怨起來,黑色摺扇加速搖晃,珠寶閃耀。

身份地位以及年齡,都無法讓她們像流鶯那樣自然地擠到門口去。

最後那批客人也紛紛入場,之前那圈酒友圍攏上來,多半都攜手某位麗人,對亞當表示祝賀。

玻璃杯發出脆鳴,高雅和體面都搖晃在紅液裡。

傭兵們散在各處,不斷咀嚼各種美食,或者從使者盤子上奪下好酒,仰頭像白水那樣吞下去,露出嫌惡表情。

賓客們自覺地將其忽視,排除在外,宛若躲避臭蟲。

倒是有幾個軍閥頗感興趣,派副官上前接觸,如果阿諾德沒有在軍中給他們留有位置,那麼城外勢力表示歡迎。

“哦,老天,真是漂亮的藝術品。”

“有興趣轉讓它麼,我樂意出個高價。”

亞當拿出那個銀質煙盒,瞬間收割大片歡呼。

男人們很少有喜歡的玩意兒,這種對胃口的精緻物什,著實稀少。

粗人誇讚它的實用性,雅客點評它的藝術性。

更多人向這裡圍攏過來,亞當點燃區域性氣氛,有人伸手進來,遞上某根圓柱。

“配上它,就更好啦。”

【石雕煙桿】

【備註:用上它,會顯得更高雅。】

他抬起頭,和那個激進軍閥對上視線,對方眼神中充滿其它含義,也是在暗示計劃即將開始。

“這東西,不對我胃口。”

亞當笑著接過,別在馬甲上,像是多了根暗色領夾。

軍閥眼皮顫抖,如果不是周圍人多,當下就要質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流鶯眼尖,懂事地劃開煙盒,取出一支細捲菸,在眾人眼中旋轉兩圈,充分展示每處細節。

手指在燭光中短暫停留,嬌唇吻上去,紅點明滅,轉身輕輕放置在男伴嘴邊。

“好眼光。”

“嘖嘖。”

幾個貴族名流都發出豔羨的噓聲,把旁邊女伴摟得更緊,心底都默默觀察這個道具,回頭跟工匠定製。

遠處也有不同意見。

並未接觸過亞當的賓客們心底發酸,對這位出盡風頭的傢伙指指點點,話語也不留餘地。

他們奚笑這種夾煙手勢粗鄙難看,掏出抽斗和煙具互相品評。

貴婦人們扇著風從旁“經過”,抿嘴斜眼,神色高傲。

“腌臢。”

“下層。”

“醜。”

……

亞當心下瞭然,旁邊這個姑娘是個精明人,懂得怎麼讓僱主出盡風頭。

能夠受邀來此的流鶯,姿色已經算不上優點。

他順勢而為,展示出不羈放蕩的表象,也接上各種話題,硬生生將軍閥排擠出圈子。

【你和阿諾德叛軍關系惡化,對方將根據你的言行改變計劃。】

亞當無所畏懼,本來就不可能跟著他們送死,對方也從未徹底信任過自己,各自安好,是最佳結局。

目前來說,場面上沒有任何疑點。

但是他知道,這處草坡下方,絕壁難行,某條通道可以直達那裡。

四個紅點蠢蠢欲動,旁邊還有人物藍點,身份不明。

想來,也是叛軍。

究竟會是什麼東西,可以引發混亂呢?

盔甲碰撞聲讓人群略微冷靜下來,紛紛散開。

來人著裝不算得體,甚至還有泥點,可是賓客們都識趣的將亞當空出來。

因為那是軍裝——鋼製斜方甲,帶徽佩劍。

【阿諾德衛隊長杜亨】

【態度:糾結】

【特長:整隊,軍紀,劍術】

【獨白:別逼我,亞當。】

流鶯點頭行禮,轉身欲走時,發現纖臂被僱主緊扣,掙脫不開,只能呆在原地,低伏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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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應過,要加入我,這不是開玩笑對吧?”

“當然,阿諾德大人會歡迎我。”

亞當言之鑿鑿,但是根本就是心不在焉的樣子,故意和女孩打趣,顯得風流紈絝。

“怎麼,你覺得我在欺騙你?”

“你是否真的願意跪伏在領主麾下,我不確定,但我真心希望不要與你為敵。”

亞當終於正視對方,杜亨今天裝備齊全,而且戰意盎然。

“我如果欺騙你的領主……”

“我會殺了你,毫不猶豫殺了你。”

“呵,好吧。”

亞當苦笑道,對方反應有點過激,他將話重新說完。

“那麼,我如果和安東維森勢力鬧僵呢?”

“沒必要,亞當,她根本不會影響你任何前程。”

“但我會,”

他鬆開女孩,流鶯捂住耳朵,驚慌跑走,下面的話題根本不敢多聽。

“她在乎尊嚴,用這個可笑的理由把我送進競技大會。”

“可這是你自己要求的,我當時完全可以帶你逃出來!”

“然後呢?

她就會放下那可笑的驕傲,放下我的性命了麼。

杜亨,你不瞭解我,我脾氣很差,而且心胸狹隘。”

杜亨咬牙深深呼吸,他終於明白那種違和感是怎麼回事。

眼前這個年輕人有著非凡的智慧和身手,但是價值觀幼稚得可笑。

“你想殺安東維森公主,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呵呵,我從未說過要讓她付出生命代價,而且我劍下的屍體,還沒有過女人。”

亞當轉過身,緊緊衣角,看向觀景臺上那個身著戎裝的女子。

“她在乎什麼,我拿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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