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著並排撒尿時，宋巖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聽說特派員要引咎辭職？”
高正龍和羅剛都點點頭。
“那還會不會派新的特派員過來？”
他們兩個又都點點頭。
“知道是誰嗎？”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嘴巴張了張卻欲言又止。
宋巖知道他們兩個一定聽到了什麼風聲，要不然也不會是這種表情，但既然有點說不出口的樣子，就沒必要再追問了，畢竟大家都不是很熟。
“頭兒，我們聽到的版本是這樣的。”高正龍也學著盛志的叫法稱呼宋巖，“上面可能會調梁東的父親梁建華過來，他原本就是唐明亮的師傅，這次徒弟犯錯，師傅有責任幫其改過，所以……”
“所以，梁東也會跟他爹一起來？”宋巖一下瞪大了眼睛。
“對！”高正龍和羅剛點了點頭。
“我勒個去……”宋巖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梁東那家夥剛被趕走，居然後腳又來了，而且還是跟著他爹一起來的，那以後肯定沒好日子過了，用腳趾頭想都會知道那家夥將會怎樣折騰自己。
“不過都還只是傳言，最終派誰過來，要等到明天上午才會有答案。”
宋巖心想空穴不來風，既然傳言是這樣的，那麼基本就八九不離十了。而且這個案子非常緊急，所以梁東父子可能現在已經在路上了，等到明天一早，辦公室裡的BOSS位子就要易主了……
回到病房裡，見黃子萱還趴在那裡睡，不覺有點心疼，便輕輕把她抱了起來，正要往床上放，黃子萱忽然醒了，兩人目光相遇，同時一笑。
“你醒了？”同聲問了一句，然後又笑。
宋巖把她放到床上，在一旁躺下，拉起被子蓋在兩人身上，眼睛看著天花板，還是微微有些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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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你想跟我說什麼？”宋巖問道。
“我不說你應該也知道。”
宋巖輕輕嘆了口氣，“好吧，看樣子是該回老黃那裡了……”
“真的？”黃子萱大喜，翻身趴在宋巖胸口上，兩眼忽閃忽閃地望著他：“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明天一早就去刑警大隊打報告，申請調離。藉口很簡單，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再適合當刑警了。”
宋巖的目光又轉向天花板，咂咂嘴：“似乎是有點不適合了。”
……
一大清早，宋巖出院，黃子萱開車送他去了刑警大隊，剛到樓下，就看見一大群人圍在門口，仔細一看，原來都在送唐明亮。
唐明亮似乎一晚都沒睡，臉色相當憔悴，不過精神頭還行，一雙眼睛依然在鏡片後面閃閃發亮。
宋巖一下車唐明亮就看見了，見他頭上還包著紗布，走路的時候兩條腿也有點輕飄飄，臉上便浮起歉疚的表情，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過來打招呼，但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走了過來，握住宋巖的手，輕輕嘆了口氣說：“對不起……”
宋巖此時也是百感交集。
唐明亮這個人留給他的印象其實很不錯，而且從某種角度上面來說，他的確是自己的伯樂。但是這個人有高瞻遠矚的一面，也有急功近利的時候，比如昨天那件事情。
“走好！”宋巖心想這個對不起應該對那十八個犧牲的特警說才對，但這句話他說不出口，所以話到嘴邊就變成了告別。
唐明亮點點頭，抬腳要走，忽然就見幾輛特警裝甲車同時開了進來，在不遠處停下，然後呼啦啦跳下幾十名特警，撒腿就朝這邊衝了過來。
“不好，特警隊的人尋仇來了！”有人大喊了一聲，唐明亮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沒等他轉身，兩個腿快的特警已經到了跟前，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拖著就走。
“你們幹嘛？”宋巖想上去拉人，被另外一個衝過來的特警一推，腳下一軟，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呼啦！
刑警們一下全衝了上去。
找唐明亮尋仇他們還可以理解，打宋巖就不對了，他身上還有傷呢。跑得最快的是高正龍和羅剛，兩人瞬間就把那個打宋巖的特警放倒了，然後拽住唐明亮的胳膊，把他往後拉。
雙方人馬頓時撞在一塊兒，場面瞬間一片混亂。
黃子萱嚇得面無人色，跑到宋巖跟前抱住他問：“你沒事吧？”
宋巖搖搖頭，然後咧咧嘴：“媽的，要不是頭還有點暈，就他能推倒我？”
“你快別逞能了，這裡這麼亂，我們還是先回家吧。”
宋巖還沒來及點頭，就見陶蘇出來了。
她身後跟著一個長者，看上去有六十多歲了，頭髮有一半都白了，穿一套現在很少見的深色中山裝，風紀扣系得嚴嚴實實，兩隻手背在身後，一看就是個大領導。
“難道是梁建華？”宋巖剛這麼想，就看見梁東也出來了，他一眼就看見坐在地上的宋巖了，嘴角微微一撇，泛起一絲冷笑。
砰！
陶蘇拔出手槍，沖天上放了一槍。
差不多有一半正在廝打的人停住了手，但還有一半人置若罔聞，繼續拳來腳往。唐明亮已經被打翻在地，臉上都是血。
砰！
陶蘇開了第二槍。
又有一半人停住了手，但還有幾個人依然對唐明亮不依不饒，還想繼續打他。
砰！
第三槍響了，而這一槍，是朝那幾個人面前打的，嚇得他們到立刻抱頭閃了出去。
“你們特警大隊犧牲了那麼多同志，的確很心痛。但不能因為這個，就遷怒於指揮者，這是嚴重的違紀行為，是要受到嚴厲懲處的！”
陶蘇的聲音並不響亮，但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而且她的語調聽起來有種說不出來的威嚴，一種你敢反抗，分分鐘教你做人的肅殺！
而事實上特警隊的人都知道她是誰的女兒，正是市局裡最大的BOSS——陶正青！
所以別人說話他們不會放在眼裡，但是陶蘇說話卻不得不掂量一下，要不然肯定沒好果子吃。但是一下子死了十八個弟兄，也真的有點急眼了，所以儘管不敢再打唐明亮了，但是話還是有人敢說的。
就聽一個特警喊道：“當時既然現場指揮有不同意見，那就應該考慮清楚再做決定。但是他一意孤行，才造成了那麼大的傷亡。現在他拍拍屁股走人了，那我們十八個兄弟怎麼辦？白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