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班的學生商定好計劃後便離開了這裡,在軍帳的另一頭,甲班的對面原地休整,等著秋蒐會開始。

而莫名其妙被拉仇恨的惠施來到莊休身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賢弟啊,你這兩個月都看了什麼聖賢書?怎麼書裡的墨水沒進肚子,反而把心給染黑了?剛剛那招‘禍水東引’使得很漂亮啊!”

莊休客氣道:“哪裡,哪裡,一般操作......”

惠施給莊休一個大白眼,他對莊休冒用他名字的事不算太反感,畢竟乙班的那群人都是記著莊休的面容的,因此就算他們人人知道名字,也不會纏著他本身出手。

他略帶欣賞地說道:“賢弟啊,感覺你越來越像我了。”

莊休聽後卻是一笑,佯怒道:“你怎麼罵人!”

惠施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對莊休盜用他名字的事再無半點不滿,他深情道:“賢弟啊,這麼些年來我還是第一次在嘴皮子功夫上吃癟。我就知道我沒有看錯,你果然很合我口味,你亂用我名字的事就不追究了。”

莊休笑笑,向惠施告罪了幾聲,便和甲班的學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同時默默感受天人合一後修為上的精進變化。

時間流淌,遠處的山頂出現一條火蟒。這條火蟒由星星點點的火把構成,火把的光亮在林間影影綽綽,持拿著它們的人是乙班之下的班級的學生,他們幾乎佔據了周御書院人數的絕大部分,甚至甲班與乙班的總人數之和也遠遠達不到一個凡班班級的人數。

他們沒能享受到甲乙兩班乘坐騎而來的待遇,他們只能在秋蒐會舉辦的前一天便背上行囊布帳,一路長途跋涉、披星戴月趕到大河。

火光漫山遍野而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也漸漸清晰可聞,丙班的人在隊伍前列,他們同時瞧見甲乙兩班的人後,卻將路上積累的怨氣統統發洩到乙班身上,而忽略了甲班。

接著丙班的人也派出各班的班長去往乙班學生聚集的地方示威,其內容與乙班之前講的差不多,都是想要取而代之;而乙班對於丙班示威的反應,也與甲班如出一撤,先是蔑視,再是無視,壓根就沒把對方放在眼裡。

周御書院各等級的班級之間皆勢如水火,反而那些相差一個等級以上的班級反倒相處得不錯。

丙等到凡等班級的學生偶爾有來感謝姜璇醫治他們傷疾的;也有慕名而來只為看一眼施夷光的;一些周御書院的小樂師還特地跑來瞧書院好天籟中第一、第二位,也就是莊休與褒姒的,多方之間其樂融融。

果然只有沒有利益競爭的人才有可能成為朋友。

等了一箱冰紅茶的時間,東方天亮,遠處山頂也不再見火蟒,大河邊擠滿了人。人群熙攘,但甲班的學生卻一點也沒感受到擁擠。因為周御書院的學生們不自覺的給甲班的他們讓出一片空曠的區域來,當然這也可以理解為甲班釋放出的無形氣場令人不敢涉足此地,這才給他們空出這樣一塊地方。

人員到齊,周院長和一眾大學官們裹著獸皮裘衣離開軍帳。

而周御書院的學生則被引導入早已被劃分好的區域內,靜站著聽周御書院的大學官們說話。

秋蒐會開場前依照慣例先讚美祖國河山的壯麗,然後讚美當任院長為學生如何如何付出的話語云云,都是些聽與不聽都可的沒營養的話。

說完官場話,周御書院三公中負責戰事一職的司馬上前講解這次秋蒐會是如何進行比定的。

司馬施展秘法確保聲音傳入每個人的耳中,他說道:“古來兵貴神速,你們的要求亦是如此。從此地大河處出發,最先回到周御書院大門前者即為優勝者。排名視到達先後,次第而定,成績格外優異者,可在大考的成績上予以加分,一旦達到相應的標準,即可破格升班!”

一堆話裡,就司馬最後一句“破格升班”調動了周御書院所有學生的情緒,他們異口同聲地嘶吼著“升班!升班!”

其聲浪令大河河面都蕩起異樣的水波,那些山林飛禽走獸也慌亂成一團,在林間疾馳奔走或成群結隊地飛離樹林。

司馬等學生吼了幾句,抒發完情緒後請周院長上臺再訓導幾句。可週院長已經不再拘泥於這些無用的繁複雜禮,他說道:“邇遐三萬六千天,爭當朗朗天上仙。我在周御書院等候諸君!”

“吼!”

周御書院再次爆發響徹天地的嘯聲,甚至連遠處的七院都感覺到了震動。

吼過之後,周御書院的學生調整位置按照班級等級的次序排在大河的邊緣前,蓄勢待發!

三公及一眾大學官們則趁時開始運轉可搬山倒海、填溝埋壑、聚土成山、匯水成淵的地坤陣,以地坤陣之功效為這次秋蒐會設下重重考驗。

時間約在辰時,天空已經敞亮。地坤陣已經成型,後續只需修士輸送修為以維持陣法和地貌即可。

司馬朝人群大喝一聲,“衝!”,周御書院的學生便向前方奔騰而去,而司馬也快速轉身返回軍帳中。

軍帳內沒有花哨物件,僅擺著一張結實黝黑的大方桌和四條塗了桐油漆的圓環靠椅凳。椅凳上坐著周院長和三公三人,他們一同盯著擺在大方桌上的玄光鑑。這玄光鑑算是偏門法術,也可算作冷門法寶,它形如銅鏡,分一子一母,子鏡外出監控,母鏡可顯現子鏡窺見的畫面,但它們沒有任何攻擊或防禦的能力,只能隨操控者的心意監控它視線範圍內的物景。

但因其監控時通體發光,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晃眼的光源而無法隱蔽,加上視線距離大約與常人相同,並不特殊長處,故此無法取代軍中探子的功用。

不過,雖然玄光鑑的功用在平時都比較雞肋,但在這種觀察學生訓練時的狀況,卻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周院長和三公除錯了一會玄光鑑,讓玄光鑑的畫面變得清晰後,便將雙手藏在厚實的獸皮裘衣下,邊取暖邊評論這周御書院學生的表現。

主戰事的司馬先開口道:“院長大人,因為準備秋蒐會的差事緊迫,時間倉促,尋不到合適的能同時容納周御書院學生並排、公平的起始點,所以只好安排學生按照班級等級的順序次第排著......”

周院長擺擺手,並不介意這點小事,他說道:“這世間哪來的公平,甲乙兩班能站在起點的前面也是他們自己或父輩的努力積攢下來而應得的,不容他人置喙。再說前往周御書院的路那麼長,後面有本事的人自然可以加倍努力追趕甚至超越他們。”

主人事的司徒猶豫了一會,也提出了自己的顧慮,他說道:“就怕屆時凡班等人抱怨周御書院不公允,偏袒甲班的學生。畢竟藏經閣的事情也只是因為秋蒐會迫在眉睫的舉行而令他們暫時無暇顧及,等秋蒐會和大考過去,我擔心這新仇久怨一起爆發會使得周御書院遭受大動盪。”

周院長不以為意,反問司徒道:“我問你,甲班的學生為什麼能成為甲班的學生?”

司徒對甲班除了莊休外的所有人的資訊都背得滾瓜爛熟,他腦海裡回憶並歸納了一下後回道:“大約分為兩類,第一類是出生簪纓,家境優渥,接受的教育都是一等一的;第二類就是被山野高士相中後,收為關門弟子的,至於莊休這個特殊例子,我對他也是知之甚少。”

周院長忽略了莊休,他說道:“先說這第一類,家境優渥不也都是他們父輩努力的結果嗎?一些人覺得自己出身平平就嫉妒、敵視人家投胎好的,甚至在背後惡語相向,毒咒不斷,這些人不覺得丟人嗎?自個父輩不如人家父輩努力,而你這小輩不想著自個努力卻埋怨自己的父輩不夠努力,只會在那怨天尤人;然後到了一定年紀,生個孩子,孩子長大也如同當年的自己一樣,抱怨父輩不夠努力,嘖!嘖!你們還指望這樣的人來復興我周御書院嗎?”

“至於第二類便是天賦異稟的天才,這類人雖然稀少,可身邊一定會出現那麼一兩個。於是心眼小的人又開始嫉妒了,說什麼他過目不忘,聰明/慧達,在學習修為上提升得飛快,然後就倍感失落,怨天尤人、自暴自棄、自甘墮落,可以說大多數的人根本沒有到比拼天賦的地步,‘子’境之下,只要肯紮實修煉,不用什麼逆天機緣都可以達到,可這世間最終到達‘子’的人又有多少?”

周院長說到這,嘆了口氣:“等你努力過了,覺得吃奶的力都耗盡了,你才有資格罵那些天賦異稟的的天才,罵他們都是投機取巧的王八蛋!”

卡在“子”境多年,一直尋找不到“聖”境門檻的周院長有感而發,又痛罵了幾句“天才”以洩心頭之恨。

而聽了周院長一席話的司徒已經如何去應付書院那越來越大的質疑聲。

勸說一遍後,就隨他們去吧,反正周御書院振興大業的重任也輪不上那樣的人來扛......

...

玄光鑑,周御書院的學生這邊。

甲班和乙班還有小部分丙班的人匯聚到滔滔如萬馬奔騰的大河的河岸邊。大河內的河水湍急,河面上滿是打旋的浪花,且不時濺起的水珠抽在臉上都能留下紅印子,由此可見大河的水勢之兇險。

河邊擺著幾條柏木舟,上邊擺著船槳,看起來像是為周御書院的學生渡河而準備的,只是這柏木舟的數量不多,僅有十條,且一條船最多能容納四人,是絕對無法同時渡過甲乙丙這一百多號人的。

丙班的人確實機靈,他們想也沒想地朝柏木船衝去,想要向佔據一條木船渡河。但甲乙兩班的人對此時無動於衷,他們壓根就沒打算利用那柏木船渡河,也就由著為數不多的丙班學生去爭奪木船了。

“你們怎麼不去搶木船?再不去估計就該沒了。”惠施這一路上也是有事沒事就去“撩撥”乙班的學生,將他們怒氣激出來後,

他就自稱自己是“莊休”,有乙班的人問他是否是安格書院好天籟的莊休時,他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就那麼留著懸念。

於是乎,“莊休”成為“惠施”之後第二個被乙班所有人厭惡的人。

而乙班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便總結出彌足珍貴的經驗,他們只要一開腔搭理這個“莊休”,最後氣得肝疼的一定會是自己等人,所以到了後面的時間,無論“莊休”怎麼開口挑釁,他們都不做回答,不願再氣傷了自己。

惠施見乙班的人一直不搭理他,他一個獨角戲唱得無趣,就再次挑釁道:“你們的嘴巴不拿來說話,那麼和只用嘴巴吃飯的豬有什麼區別?”

乙班的人同時深深吐納,藉此來舒緩心中的憤懣。畢竟不開口是生氣;開口罵了,卻罵不過,反而更生氣了!兩者相較取其輕,乙班的人只能委屈巴巴地憋著氣,一聲不吭地在心裡咒罵“莊休”。

當然,乙班的人有想過動手,可這裡人多眼雜,甲班的學生也都在,那些試圖動手的人都被乙班兩位班長攔下來了......

惠施這邊過完嘴癮,準備開始渡河。

這大河的河寬不一,長有千丈有餘,短則數百丈,不一而足。甲班等人面前的河寬大約四百丈,折算下來比男子體測的距離還要稍稍多些。

“你準備怎麼過河?”莊休跑了這麼久之後依舊臉不紅氣不喘,並非是體能提升了,而是藉助這兩個月積累的修為,以最簡單、但效率也是最低的方法,以修為之力代替肉身之力的消耗,來推助他前進,這樣跑下來,除了經脈有些發漲外,並沒有如同以前那般精疲力竭。

惠施聳聳肩回道:“還能怎麼辦過,走過去唄。”接著,瞥了一眼乙班的方向後,說道,“我也是舍命陪君子,那般招惹乙班的人,乙班一定對我們倆都懷恨在心,一會過大河你與我一起吧,免得被人群衝散,給乙班的人有可乘之機。”

莊休點點頭,惠施又說道:“我看你現在雖然有師境的修為,卻不知如何使用它,這就好比富家翁有許多錢,卻不知如何使用一般。我建議你秋蒐會回去後,看幾本我給你推薦的書,這樣你也好知道如何合理使用自身修為,不然這般粗魯地使用修為可就真暴殄天物了!”

莊休回道:“都聽你的。”

惠施開始施法渡河,而於此同時,甲班的學生也各顯神通開始渡河。

墨家和公輸家都是借用機關獸的威力,墨淵墨胖子的本命機關獸是條狗,而公輸家公輸雌胖的本命機關獸是只貓。

也不知道二人選擇兩隻機關獸時有沒有其他的深意,還是無意間選了這兩種互相不對付的動物形象。

墨家墨淵進入他本命機關犬的腦部,然後機關犬往後倒退數步,旋即開始加速衝刺,接著一躍百丈遠,墜入大河中後,機關犬並沒有下沉而是以狗刨的姿勢往河對岸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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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公輸家的機關貓,在等墨家機關犬遊到大河中央時,那載著公輸雌胖的機關貓縱身一躍,跳到了機關犬的身上,緊接著不等機關犬有所反應,她又重重踩下機關犬,以他為踏板一躍至大河對岸。

公輸雌胖也因此成為了第一個讀過河岸的人。

而那可憐的機關犬被機關貓踩入河底後,險些翻蓋溺水,要是墨淵駕駛技藝高超,說不定今天大河下就要多一具冤魂了......

墨家這邊聲勢浩大,甲班的其他學生也是不甘示弱。褒姒奏了一曲,在大河上凍出一條連線大河兩岸的百丈冰橋,看起來也是氣勢不凡,褒姒她奏到一半,令七弦琴懸浮空手,單手繼續演奏維持冰橋,另一手著拉著公孫鞅往和對岸走去,而公孫鞅身邊則懸浮著蓄勢待發的法典,準備褒姒出現意外時,他能夠能夠第一時間化解危機。

至於施夷光則看起來簡單卻震撼了許多。她亮起粉色的眸子往大河水面望去,接著大河內數不清的魚浮到了水面,當然,它們並沒有死,而是中了歷任施夷光獨擁的魅惑之術,給迷惑了心智,一條條不懼危險地在大河上拼出一條“魚橋”來。

這魚橋裡的魚也是千奇百怪,最小的不過施夷光半隻腳掌大小,最大的卻比施夷光整個人還大,它們暫時放下了“大魚吃小魚”這樣的自然本能,任由施夷光在它們身上踩著。

甲班的學生很多,大家也有著各自的方法渡河,就連乙班也有不少人弄出不小的聲勢。

莊休與惠施在甲班中間左右的位置開始渡河。

惠施將一身修為提到口中,對著洶湧的河面開他的“金口”道:“我說這條河上要有路!”

莊休往河面望去,並沒有什麼異象發生,大河還是那般澎湃。

這時,惠施再開“金口”道:“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唰!”

大河河床上的泥土瞬息飄到河面,搭出一條供二人行走的小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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