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珊清點人數,將甲班的學生一一核對後取出她的那塊玉佩,往空中一拋旋即化作了麒麟坐騎。

這次不用她招呼,甲班的學生便自己登上了麒麟背。

甲班的學生算起來是第二次乘坐周珊的麒麟坐騎了,與上次不同的是,麒麟後尾沒有張時鼎的保護了,不過這兩個月下來,大家在修為和心性上或多或少有著進步,也無需周御書院派人時時刻刻保護。

畢竟周御書院不是培育“巨嬰”的地方。

周珊依舊站在眾人最前方操控著麒麟奔騰的方向,也不知是坐騎麒麟的天賦如此還是周珊御獸的本領高超,這麒麟背上並不顛簸,反而要比陸地上的馬車穩當許多。

僅梳妝還未打扮褒姒和施夷光坐在平穩的麒麟背上,從各自的乾坤袋中取出一堆瓶瓶罐罐樣式的胭脂水粉,其數量較於尋常女子,足三倍有餘。

幸運的是,她們並沒有並排坐著,不然這不算太寬敞的麒麟背都不夠擺她們的胭脂水粉。

等擺好所有的瓶罐,褒姒和施夷光便開始用手或用一種細絨毛刷沾上膏狀的胭脂往臉上塗抹,刷了一層又一層,卻好像也沒有什麼變化......

至於麒麟背上的其他人大概是覺得太無聊了,都紛紛扭頭瞧著施夷光和褒姒打扮自己。

而最會破壞氣氛的黃明突然大笑起來,旁人不明所以地望著他,他指了指施夷光和褒姒,笑道:“她們打扮時的動作,和我醃臘肉時是一樣的。我先把豬肉洗乾淨,她們則把臉洗乾淨;之後我抓一把鹽將它均勻抹在豬肉上,她們也取來什麼什麼粉末擦在臉上;接著為了豬肉入味,我會將秘製醬汁倒在豬肉上並用棒槌拍打豬肉,她們也往臉上倒了什麼什麼水,然後雙手拍打臉頰.......”

“哈哈哈~”黃明笑得岔氣,趴在地上好久才緩過氣來,喘吁吁道:“要是你們那天想不通了,可以來投靠我,我帶你們醃臘肉...哈哈哈...”

眾人:“......”看著獨自一人笑得不亦樂乎的黃明,眾人在心中暗下決定要遠離此人。

蓋聶緊了緊手中的珣光劍,本想出手教訓一下亂說施夷光壞話的黃明,但擔心介於麒麟背上不足以他大展拳腳且擔心自己在施夷光心中留下一個衝勁莽夫的不良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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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番斟酌後終究還是沒有選擇出手,而是刻意地連聲咳嗽以提醒黃明。

可黃明非但沒有理解蓋聶的意思,反而繪聲繪聲地將起他賣肉、賣肉、醃臘肉的詳細過程來......

施夷光和褒姒白眼瞥了笑得前翻後仰的黃明,也沒了打扮的心思,最後取來一隻纖細眉筆照著銅鏡輕輕點點地描起眉來。

眾人轉過身子,唯獨莊休還痴痴呆呆、一動不動地望著施夷光,他這樣的古怪模樣很快引起了甲班其他學生的注意。

朱嘉咳嗽了一聲,提醒道:“莊休啊,非禮勿視,瞅兩眼意思意思就行了,沒這麼緊盯著人家不放......”

莊休無動於衷,沒有任何反應。

不遠處的惠施也有些瞧不下去了,壓低聲音勸道:“就算你真的想看,也別這麼正大光明地看啊,我都替你丟人。”

可莊休仍舊如同木雕一般,連眼皮也不眨一下。

於是將自己認定為護花使者的蓋聶準備上前以武力“勸說”莊休,但他剛起身,就被楊朱按回原位,他對施夷光說道:“施夷光,你往側面坐一點,離開到莊休的視野外。”

施夷光猶豫了一下,她倒是不介意莊休直愣愣地望著她,可在這眾目睽睽下,女孩子家臉皮薄,她也不好將心裡話說出,只得按照楊朱的要求往旁邊挪去離開了莊休的視野範圍。

施夷光挪動,莊休並沒有如大家想的那般轉動腦袋繼續緊盯著她,而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眺望遠方,眼裡有無施夷光對他來說似乎並沒有區別。

“這...”

眾人覺察到莊休的異常,卻不知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是不是魔怔了?”惠施問道。

所有人將視線投向楊朱,希翼他給出答案,畢竟他是第一個發現莊休並非緊盯施夷光的人。

楊朱也不故弄玄虛,直白地解釋道:“在道家,這樣的特殊情況叫‘忘我’,也可叫做‘天人合一’,就是其神魂忘記肉身的存在,也因此擺脫了肉身的束縛,於是散漫的神魂便無拘無束地融入天地間,所以你們現在看到的只是莊休的肉身,此時無論怎麼叫喚他,他都是沒有反應的。”

這時小機靈鬼黃明又要開始抖機靈了,他問道:“他這種狀態是不是咱們平常常說的‘走神’,又或者說是在做白日夢,總之就是魂不守舍,說啥也聽不見的那種的?”

楊朱皺了皺眉,黃明所說的也不算錯,但兩者還是有著重要的區別,可他不是道家輔導班的學生,楊朱三言兩語也無法將其中玄妙說給他聽,只好回道:“勉強算是吧,不過道家的天人合一會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好處。至於是多大的好處,便只能靠個人機緣了。”

黃明反問道:“那我以前走神那麼多次,怎麼不見好處?反而還挨了教書先生板子?”

楊朱不願再做解釋,“凡人的‘走神’和道家的‘忘我’完全是不同的東西,不能混為一談。”

黃明還想問些什麼,但楊朱卻閉目擺起道家打坐的姿勢,不再搭理黃明。

黃明見狀切了一聲,轉過身開始補個回籠覺。

褒姒在一旁猶豫了一下,還是回到了莊休的面前,只是知道他並非在看自己後,褒姒心裡還是有那麼點小失落的......

麒麟繼續飛著,甲班一行人逐漸接近秋蒐會的場地。

也是在這時,“忘我”的莊休回過神來,雙瞳不再渙散而是變得炯炯有神,光彩熠熠,連他對面的褒姒都能感覺到他眼裡迸出的明亮光輝,光華奪目,勾人心魄。

莊休眨了眨眼睛,這種奇異的狀態消失,他深吸一口氣只覺得渾身通泰、心曠神怡。他這兩個月來不停不歇地在藏經閣裡讀書修煉,雖然修為連升三境,但積累下來的神識疲乏也達到了無法以單純的睡眠來緩解的地步。

故此,在神識睏乏的情況下,偶然間瞧見施夷光打扮畫眉,其閒散悠然的模樣感染了莊休,令他卸下一身防備更是將書院好天籟賽後留下的心結都拋諸腦後。

兩月裡吸納的知識也找到了昇華的契機。

莊休松下一直緊繃著的肌肉和神經,忘記了肉身的存在,而這陶然忘機的狀態恰好符合了道家自然無為的追求。最終莊休在他懷中那本《易經》的引導下,徹底進入“忘我”的狀態。

神魂散於風中,乘風遠行,倏忽千萬裡之外。山高水闊,天清地濁,莊休的神魂與它們交融而合為一體,他的睏乏交由它們分擔,它們卻反哺給莊休以最精純的自然之力。在這無窮無盡的自然之力的洗濯下,莊休神魂得到淬鍊,其斑駁的修為也沾光被調理得有條不絮。

但有得必有失,莊休退出“天人合一”的境界後,眼裡也多了人間草木的淡漠之情......

“莊休,你沒事吧?”身旁的施夷光關切問道,畢竟莊休剛剛的神情奇怪得很。

“沒事,就是打了個盹。”莊休擺擺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然後掠過褒姒往麒麟下方,也就是秋蒐會的場地望去。

秋蒐會的場地在“大河”附近,這條大河乃是後世黃河的前身,春秋八院的祖先們也都是從這裡走出去的,因此每逢大典盛況,春秋八院都會選擇在這裡舉辦以告先祖後世之繁榮。但周御書院已經很久沒來大河這裡舉辦過活動了,其原因無非是周御書院的院長覺得將先祖之業經營得如此慘淡,無臉面對列祖列宗。

只是沒想到今年的周院長似乎突然不要臉皮了一般,特意選了此地來舉辦秋蒐會。

這個訊息自然驚動了其他七院,他們紛紛派來了不少探子隱藏在大河附近收集周御書院學生的訊息。當然,八王朝也不會毫無作為,他們也排出了一批“見機行事”的刺客,用以收割周御書院甲班的學生的性命。

東方的天空遙遙有了光亮,但四周仍是一片漆黑。

周珊駕著麒麟往大河邊一處燈火輝煌的地方落去,甲班眾人躍下麒麟,開始觀察起四周來。

這裡搭著一個巨大的軍帳,軍帳附近每隔數丈便點著一個高腳篝火,篝火上飄起的烏黑濃煙,上升後不久就融入漆黑夜幕中再也瞧不見蹤影,而每人的腳下重重疊疊著多個虛虛實實的陰影,也如同夜幕一樣漆黑。

莊休掃視了一圈後,發覺這裡的平地遠不及周御書院開學典禮時的沙場的一半,若是同時站下週御書院的所有學生,估計會顯得格外擁擠。

“哞嗷~”

甲班來時的路線上傳來四聲奇獸吼叫,四個黃橙橙的光點逐漸變大,莊休等人藉著地上篝火的光亮瞧清了來者是何物。

四隻土黃色的狼形異獸載著乙班的一百人趕到了這裡。

乙班的人一下坐騎後就朝甲班的學生投來敵視的目光,而甲班的學生瞥了一眼乙班的學生後並沒有過多在意,依舊聊著各自的話,發著各自的呆......

乙班瞧甲班談笑風生,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到來而有所收斂,於是他們覺得自己被輕視了,想要用一些手段來引起甲班的重視。

他們派出乙班兩個班的班長一男一女,這兩位班長整了整衣冠來到站位零散的甲班前,直接問道:“甲班班長是誰?”

對於這樣無禮,見人又不自報家門的人的問題,甲班的學生沒人願意搭理他倆,倒是朱嘉本想早些出面解決這樁事,卻被惠施攔下並給他的歪理說服,他說道:“你是甲班的代理班長,他要找的是甲班的班長,又不是找你,你上去湊什麼熱鬧?”

朱嘉細細一琢磨,雖然總覺得惠施的話哪裡不對勁,可越想卻越覺得有道理,於是他也就放棄了出面解決的念頭,老老實實的和惠施聊些學業上的問題。

而乙班的兩位班長原地尷尬地杵著,沒人搭理他們,他們便覺得面子上掛不住,就吼道:“甲班的班長是藏頭藏尾的懦夫嗎?都不敢應聲出來?”

女班長的聲音尖銳,一下子就打擾到了甲班所有人。

二十人將帶著不悅的視線投向乙班女班長。

女班長頓時感受到甲班眾人帶來隱隱的壓力而不自覺地後退半步,隨即覺察這個動作有些丟人,便拉著男班長挺身上前幾步,說道:“我再問一遍,你們甲班班長是誰?”

惠施上前幾步,回道:“我們這裡只有代理班長,沒有你要

找的甲班班長。”

隨即,惠施露出慈父般的笑容道:“如果你要找爹爹,我倒是願意勉強吃點虧認下你這個醜女兒。”

甲班眾人:“......”

乙班女班長氣極,抬手就想找惠施幹架。

惠施自然不懼,他自信他的本事和他的嘴皮子一樣厲害,可這場架肯定是打不起來。

因為他們的位置距離周院長的行帳不過數十丈的距離,稍有些打鬥聲就有可能引來周院長行帳內的大學官。

沒人會傻到在老師的辦公室門前打架的......

乙班男班長出手制止了她,她也就順坡下了臺,畢竟雙方真打起來,她不覺得周御書院會偏向於她,說不定還會幫著甲班的人來懲戒他們。

甲班在周御書院就是可以這麼恣意妄為!

但進入甲班的人心性都比較上乘,懂得約束自己,所以一直以來也沒發生多少起甲班學生為惡之事,所以周御書院的大學官們也就更傾向於甲班。

見女班長收手惠施大失所望,由衷道:“你這個醜東西,本來還想讓你瞧瞧爸爸我的厲害,可惜了......”

女班長強壓下的怒火又蹭蹭地冒了上來,但她這次卻剋制住了,她後退一步,一掌重重拍向身旁的乙班男班長示意他來說接下去的話。

乙班男班長因痛而齜牙,狠狠瞪了一眼女班長後擺出笑容,“哪位是代理......”

“住口!”惠施突然大喝一聲打斷男班長說話,向他問道:“你很有錢嗎?”

乙班男班長一愣,帶著幾分底氣道:“家境小可,吃穿無憂,良田百畝、家畜無數......”

“停停停!”惠施打斷男班長說話,然後一把拉過施夷光,指著施夷光說道:“不論你多優秀,她都是你得不到的人!”

施夷光眨著眼睛,茫然而不知所措,甲班的其他人同樣不明情況。一眾人皆是,“......”

反倒那個乙班男班長開始扭捏了起來,紅著臉,細細說道:“我認識她,她在樂宮很有名氣的!我和朋友都是她忠實的追求者,哦不,是仰慕者,仰慕者......”說著他還脫去外衣,露出繡著“仙女,天下第一可愛”等羞恥字樣的裡衣。

這下輪到惠施不知所措了,他原本只是單純地想借施夷光打擊一下乙班的這個班長,可沒想到人家早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所以這打擊非但沒有起效,反而陰差陽錯得替男班長牽橋搭線,助他認識了施夷光,哦不,是助施夷光認識了他。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做了虧本的買賣。

“你你你...仙...姑娘好!我是乙班的班長...”乙班班長差點說出自己的名字時,乙班女班長打斷了他,從他身後來到身前將乙班的誓言喊出,“甲班的人,你們已經被我們乙班的人給包圍了,秋蒐會上你們放下武器乖乖投降並讓出甲班的位置,我們會放你們一條生路的......”

“噗~哈哈哈~”莊休捧腹大笑,這位乙班女班長的話實在太像以前那些電視劇裡的臺詞了。

可莊休發笑的原因乙班的人並不知曉,他們只覺得莊休是在嘲笑他們乙班的人狂妄,不自量力,所以才這般羞辱他們。

於是他們乙班的人皆陰沉著臉,將莊休的面容死死刻入腦海中。他們中的一些人自知無法替代甲班的學生,但他們自信拖甲班的人下水,給他們路上使絆子這樣簡單的事他們還是自信能完成的。

畢竟敗事要比成事簡單得多。

後知後覺的莊休笑了一會後也發覺道周圍氣氛的變化,止住了笑聲,望著甲班調侃、看戲、佩服和乙班仇恨的眼神,他便想清楚了其中的門道。

可他卻沒法解釋,就算真的不惜顧及甲班的聲譽低頭解釋,按照乙班那主動惹事的性子說不定非但化解不了這次的誤會,反而火上澆油助長了他們囂焰。

但莊休在閉關兩個月後,懂了許多道理,其中一條就叫做“同舟共濟”

他後退一步,雙手籠住附近的甲班的學生,以進為退道:“我,惠施!一點都不怕你們,就算殺了我一個惠施,還會有千千萬萬個惠施出現的!像我這麼厲害的,甲班還有十九個!”

惠施真得懵比了,以致於他都未能及時開口反駁莊休,任由莊休拿著他的名字在乙班面前胡吹亂說。

而乙班的學生聽了“惠施”的慷慨陳詞後群情激奮,紛紛揚言要幹死惠施......

但乙班的兩位班長好歹是領袖人物,他們在各自的輔導班也聽聞過名家惠施之惡名,他們猶豫著問道:“你是名家惠施?自詡嘴強王者的男人?”

“惠施”都沒有一絲猶豫,果斷點頭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爸爸是也!”

“好好好!”兩位班長連喝三聲,卻沒再放狠話,他們對惠施能言善辯的本事還是略有耳聞,也不願再去佔什麼口舌上的便宜。

兩位班長回到乙班的班級後,對乙班餘下的九十八為學生說道:“安排惠施!你們明白?”

乙班學生重重點頭,齊聲道:“明白!”

就這樣,在“惠施”的刺激下乙班空前團結,他們的統一目標就是騷擾惠施!當然如果能趁著機會幹掉惠施也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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