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趕至通往樂宮二樓的樓梯口後,發現本允許十餘人並排通行的樓梯上人滿為患,並且四周還有源源不斷的人湧向這裡。

秦風出手逮住一個排在隊末瘦小的學生,問道:“小老弟,你們怎麼回事,為什麼都來這裡?”

瘦小學生縮著脖子老實回道:“我也不清楚,聽說這裡有神仙下凡跳舞。”

秦風一皺眉,鬆開瘦小學生的衣袖,低聲罵了句,“什麼玩意?這你都信,是吃多了被門夾的核桃了嗎?”

瘦小學生被罵,心中不滿,壯著膽子頂回道:“我就是不信,才來看得!”

秦風撇撇嘴,沒再搭理他,而是踮起腳向前遠眺,但入眼之處皆是黑溜溜的髮髻,看不到一丁一點的落腳空地。

他嘀咕道:“這麼多人可如何是好?指不定見不到仙女妹妹了......”

一旁的莊休也瞧見了樂宮人滿為患的情景,便扯了扯秦風衣袖,說道:“今天人這麼多,要不改天再來?”

哪知秦風聽後,怒道:“遇到困難就先想著放棄,這樣的你如何你能成大事?”

莊休神情淡漠,回道:“什麼時候看別人跳舞也算大事?”

秦風揪著自己下巴的黑鬍子想了一會,扯大旗道:“我這是管中窺豹,見微知著,你這麼點小事都不願意努力一搏......”

莊休擺擺手打斷秦風說話,敷衍道:“好好好,去去去,看看看。”

秦風見莊休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也就不繼續指責,然後望著人群思索著上二樓的法子。

一會後,莊休身後出現一列穿著戰鎧,手持長戈的《象》舞者。

秦風瞧見這群不受待見的舞者後,眼前一亮,匆忙上前拉著為首之人去往偏僻角落,商談如何將他與莊休捎帶上樂宮二樓。

而失去主事之人的餘下舞者則與莊休面面相覷,靜靜等著他們二人迴歸。

幾口冰紅茶的時間後,秦風與那人勾肩搭背而歸,兩人臉上都漾著笑容,看起來相談甚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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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休走,上二樓!”

秦風拉著莊休穿插進《象》舞的隊伍中,並透過樂宮舞者專用的通道上了二樓。

抵達二樓後,如海浪般的嘈雜之音鋪天蓋地而來,莊休眉頭緊蹙,極不喜歡這樣的地方。

“莊休,走!”秦風吼道

莊休一陣耳鳴,沒聽見秦風所喊的話。

“莊休!走!”秦風再次吼道,這次莊休有了反應,他喊道:“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秦風皺了皺眉,直接拉起莊休的衣袖就往帷幕外走去。

掀開帷幕,入眼之光景令莊休和秦風怔在原地,他們面前是數以萬計的人海,就連原本《象》舞的場地都被遊人擠佔。可憐那五百舞者縮在牆角,赤手空拳地捍衛著最後一方淨土。

至於其他兩處的舞者的情況倒是要好些,有各自忠心的護花使者保衛著她們,只是火藥味頗濃,並且偶有推搡和拳腳之爭。

人群熙攘,莊休被擁擠的人潮撞退數步,險些跌倒時,幸虧秦風出手一把揪住了莊休,免得他跌倒在地遭人踩踏。

莊休扶著秦風的手站穩後,心有餘悸地朝秦風道了聲謝。

秦風卻沒說什麼,而

是縱身來到莊休身前,替他擋住了人潮的衝擊。

約莫小半瓶冰紅茶的時間後,場內的喧鬧戛然而止,莊休順著人群的視線往東邊望去。

東邊場地的帷幕漸漸拉開,十位著白裙戴黑紗帷帽的女子呈三角陣分列站著。

這時,人群裡也不知是誰先喊道,“天女!天女!”接著便得到了場內大部分人的響應,他們一同有節奏地喊著這兩字。

人群後的莊休因為年方十六,身高尚且無法超過同齡人,所以他視野裡一半是別人的髮髻,一半是東場舞者的上身,不過憑著這上半身足以讓莊休認出那三角陣首前的人是他還算熟知的施夷光。

施夷光開始舞了,臺下的人頃刻安靜下來,聚精會神地欣賞著。

莊休因為有事要與秦風說,就湊到秦風身邊壓低聲音說著,可即便這樣,身旁的人依舊對他怒目而視,並且秦風也是一臉不悅地捂住莊休的嘴,讓他之後再說。

莊休聳聳肩,乖乖地閉嘴了。

臺上施夷光等人如夢如幻地舞著,臺下游人們如痴如醉地舞著,雙方皆是精神抖擻,神采奕奕,唯獨莊休一臉睏乏,昏昏欲睡。

他是如何也想不明白,伸手、抬腿、扭頭、前進後退,旋轉、跳躍這樣簡單的動作組成的舞有什麼好看的?還一個個擺出登仙般的舒爽表情,他替他們的見識淺薄感到羞愧。

莊休嘆了口氣又搖搖頭,卻絲毫沒意識到是自己的鑑賞水平出了問題......

一曲畢,場內人聲鼎沸,歡呼聲、讚美聲紛至沓來。

莊休的眼皮卻越來越沉,最後更是眯得只剩下一道縫。

這裡便要說說人群擁擠的好處了。

人一多一擠,雖然場地上四周的窗欞都大開著,但莊休周圍都是暖烘烘的,並且因為遊人密集,他身前身後都是人,所以即便他雙腳離地也會被人群夾住,不用擔心跌落地面。

因此,莊休就在這暖洋洋、鬧哄哄的場地上睡著了......

...

...

腰間不停地顫動擾醒了莊休,莊休杵在原地醒了一會神後,吃力地取出飛鴿看了幾眼。

是書院好天籟的那個老女人發來的訊息,催促他儘快去參加半決賽。

莊休不急不緩地放下飛鴿,打了個哈切,身邊這暖洋洋的人群如同冬日的被窩將他封印,他實在不願意動彈,至於那個書院好天籟的比賽,他本就沒報什麼希望,加之事出蹊蹺,他早有了棄權的念頭。

“嗡嗡嗡~”

飛鴿再次震動,莊休掃過新發來的訊息,內容無非是老女人如何在幕後運作,將莊休參賽的次序多次往後挪移,所以懇請莊休參加。

莊休嘖了一聲,睡意徹底消失,耳邊又傳來不歇的雜亂的吵鬧聲,就連附近的暖意變得悶熱難受,令他煩躁不已。

於是,他拍了拍秦風的肩膀,說道:“秦哥,我去書院好天籟了。”

秦風頭也沒回地說了聲,“好”便不管莊休了。

莊休也沒在意,一人艱難地穿過人群,借道從《象》舞的幕後退下,來到了樂宮一樓。

他剛落腳,過道邊一個從未蒙面的白服少年就小跑至他的面前,將他與少年手中的畫像進行比

較。

“你是莊休吧?”白服少年似乎確認了莊休的身份。

莊休點點頭。

白服少年立即拉起莊休向書院好天籟的場地跑去,途中還抱怨道:“你知道為了找你,書院派出了多少人嗎?好些樂師演奏完,還沒休息就被趕出來找你了。”

說到這,白服少年突然回頭望了一眼莊休,嘀咕道:“也不知道你何德何能有此待遇。”

“莫非你是那些音樂大家的關門弟子?”

莊休搖頭。

白服少年見莊休悶葫蘆似的,一言不發,就只點頭、搖頭,也就沒了說話的興趣,加快腳步領著莊休來到了場地。

場地內的老女人久候多時,在瞧見莊休出現後長籲了一口氣,笑臉迎上,親自安排莊休去屋室休憩,且絕口不提莊休遲到之事,甚至連一星半點的責備之意都沒有,彷彿莊休肯來,便已是善莫大焉。

莊休對此深感古怪,但看不穿他們的名堂,也就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約三五人後,輪到莊休上臺。

莊休從幕後來到幕前,站在地方中央往四周瞧了瞧。

面前評估參賽者樂聲的樂師依舊是那九位,而中間兩位周樂師顯然對莊休驚天地、泣鬼神的歌聲記憶猶新,所以不等莊休開唱,他們就已經手持淘汰牌,準備莊休一出音就喊停,然後毫不留情地讓他滾!

只是他們兩位在坐席上摩拳擦掌、蠢蠢欲動,臺上的莊休卻陷入了選擇唱什麼歌的難題而遲遲不開口。

臺上、臺下一片寂靜,等了一會後,其中一位周樂師說話如倒豆子般,急促道:“給你十數的時間,不唱就按棄權處理!”

“十、九、三二一!時間到!”

“淘汰!”

“下一個!”

兩位周樂師起身擊掌相慶,臉上洋溢著放肆的笑容,

他們大概很久沒有這麼快樂過了......

但人生之事十之八九,皆不如意。

齊學院的代表樂師,眉頭一皺,潸然淚下道:“這音樂感人肺腑!天下絕唱!絕唱!”

其他六院的樂師當即反應過來,一把鼻涕一把淚道:“是啊,老夫從未聽過這般妙不可言的音樂,當真是,當真是.......”

“當真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太好聽了!”

兩位站著的周樂師笑容僵住,神情由晴轉陰,沉聲質問道:“他可一個音都沒發呢!”

齊樂師不著痕跡地用手指蘸了蘸口水,然後偷偷往臉上一抹,回道:“他一個音都沒發,周樂師不也給他下了評定了嗎?”

周樂師被噎住,辯解道:“是他空耗大家時間在先,我評價在後!”

齊樂師開始一本正經得胡說八道,

“大道希音!道家的道理知道嗎?莊休看似不唱,實則意境超然!他是讓我們聆聽人的呼吸聲,自己的心跳聲,讓我等感受自然生命的氣息,從而明白生而為人的幸運,勸我等且行且珍惜!”

“這等超然意境不是你這兩個肉體凡胎的俗人能理解的!”

當事人莊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真的想將這位齊樂師引薦給聶天賈,讓他看看小說家收不收這個天賦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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