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公孫鞅卻對甘恬沒有半點好感,冷冰冰地回道:“甘恬是什麼樣的東西,大家有目共睹!”

公孫鞅扭過頭,顯然很不願意再搭理施嵐青,施嵐青也是重重哼一聲,堅持自己的說法。

這時,醫館的方館主走了出來,公孫鞅和施嵐青又同一步上前,將手中的傷患湊到方鵲的面前,想要讓他先行醫治。

但沒等方鵲說什麼,公孫鞅和施嵐青之間卻蹭蹭的冒出火光,兩人為了先讓方鵲給誰醫治產生了矛盾,只是因為手上抱著人不方便,他們便用腳狠狠對了一掌。

對撞的氣波將院內不少剛曬好的草藥給掀翻在地,混雜在一起,而對於草藥這種一味就是一味,不能有任何偏差的幹草藥來說,混在地上的草藥基本算是廢了,已經無法再使用了,

方鵲的臉黑下來,只是在看在有兩位傷患的份上,他才沒有發作,忍著脾氣讓他們兩人將莊周和甘恬送入屋內。

莊周和甘恬一左一右擺在床上,方鵲分手搭在他們的手腕上,開始診斷傷勢。

“一個丹火毒,一個混雜了許多毒藥的毒......”

方鵲在說到“丹火毒”時,施嵐青斜睨了公孫鞅一眼,像是替甘恬在責備他。可公孫鞅置之不理,是甘恬先如此下流卑鄙的,就算最後莊周斬殺了甘恬都不為過,他現在只想知道莊周中的這個毒到底能不能解。

他問道:“方醫主,莊周身上的毒可以解嗎?”

一旁的施嵐青也立即追問道:“甘恬身上的毒可以解嗎?”

方鵲微微搖頭,不容樂觀道:“這莊周身上的毒,雖然複雜,但我想用草藥鎮壓,等一一琢磨出他到底中了什麼毒,便可以痊癒,但這個甘恬除了中了丹火毒外,他的血氣已經是油盡燈枯,別說是我了,就是醫家第一的扁鵲神醫親臨也無法將這個生機絕盡的人救活。”

施嵐青朱唇微啟,但到這時候也不知該怎麼說,就只能再問道:“方醫主,你可是招賢館最厲害的醫師,甘恬他真的沒有其他辦法能夠存活了嗎?”

方鵲搖頭,往甘恬的嘴裡送了一粒丹藥然後對施嵐青道:“續命丹給他服下,雖然不能真的續甘恬的命,但能讓他在人間多待片刻,至少有個交代遺言的機會。”

施嵐青還想向方鵲說些什麼,但躺在床上的甘恬咳嗽了一聲後,緩緩睜開眼睛。

“珍惜為數不多的時間吧,這續命丹可是在跟閻王在奪時間。”方鵲說道。

甦醒過來的甘恬已是迴光返照,他全然不知那顆丹藥的真正毒性,自以為是丹藥的副作用過去,所以現在在覺得有些虛弱罷了,只要再修養幾日便可痊癒。

他晃動腦袋,眼前的陰翳已經消失,視野重新清明。他瞧見施嵐青後,突然咧嘴笑道:“阿青,你怎麼這麼愁眉苦展的?”

施嵐青立刻來到床邊緊緊握住甘恬的手,似乎想要從閻王的手中拽回甘恬,可這是無濟於事的事。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甘恬的死亡已是必然。

“阿青,你的眼睛紅了,是在替我難過嗎?”甘恬也緊緊圍住施嵐青的手,生怕她趁他不注意的時候離開自己。

“可我看你這麼替我難過,我竟然有些開心......”甘恬笑著說道。

而一旁瞧著他們生離死別就一陣膩歪的公孫鞅立即插嘴道:“你別高興的太早了,我還有話要問你,你刺向莊周的暗器上都有什麼毒?”

甘恬瞪了一眼公孫鞅,但還是回答道:“我不知道。”

“嘿!你這個人真是夠壞、夠毒的,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願意說那暗器上淬了什麼毒,你能在死前給自己多積一點德瑪?”

公孫鞅有些氣急敗壞,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秦人中有這麼惡毒的人出現。

“我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甘恬發了道誓,不能透露出施嵐青的半點身份,所以現在他只能這麼回道。

而施嵐青也在旁邊勸道:“事到如今,你就把解藥說出來吧。”

甘恬無奈地搖搖頭的,說道:“我是真的不知曉。”

“不知曉的話,這些毒藥從哪裡來的?”公孫鞅追問道。

“無可奉告。”

“嘖!”公孫鞅現在恨不得將甘恬打入大牢,讓他領教一下變法之後的律法是多麼嚴明,只可惜甘恬的存世的時間不多了,估計等送到大牢的時候,他應該已經死透了......

“好了,你們別說這些的了,甘恬你還有什麼什麼未完成的心願嗎?”施嵐青在旁邊問道。

可甘恬一聽施嵐青這麼問,便心中大奇,問道:“阿青,你這話是什麼意義,說的好像我快要死了一般,哈。”

施嵐青以沉默想相對,這可嚇壞了甘恬,他立馬起身,甚至還干擾到了旁邊正在給莊周施針方鵲,惹得他一臉不悅,想要一陣扎在他的腦袋上,讓

他老賬新賬一起算!

“我現在不是應該只是跌落了一個大境,然後數月內不準使用修為罷了?”甘恬將施夷光給他的說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出。

方鵲用調侃的語氣道:“跌落境界這個事我是不知道,但我想你應該一輩子都不會再用上修為了。”

甘恬的眉頭眉頭越皺越深,再瞧見施嵐青眼中的憐憫和公孫鞅眼中的不屑和輕蔑,讓他終於意識到了關於自己的噩耗,小聲問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公孫鞅不屑回答,而施嵐青有不忍回道,但在這個時候,他們的不回答便是回答,他們是預設了自己說的這個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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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會死?我還如此年輕,這不可能,這裡面一定是有什麼差錯!”很少有人能夠坦然接受自己的死訊,甘恬也不例外,他瘋言瘋語了一番後,突然向方鵲問道:“方館主,為何我會死?”

方鵲想讓感天是個明明白白便說道:“丹火毒。”

“丹火毒?”甘恬重複念著這個詞,但他的注意力卻落在了最後的“丹”上,突然恍然大悟,正要將真相不顧道誓而說出時,施夷光突然出現在醫館的門口,並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甘恬,並讓他說不出其他不必要的廢話。

甘恬的言語戛然而止的,但眾人的目光都被的施夷光所吸引過去,並沒有發現甘恬的最後迴光返照的時間也快耗盡了。

“施夷光,你怎麼來這了?”公孫鞅問道。

“我怎麼不能來?我可是將甘恬和莊周視為自己的朋友的呢,所以才特意前來關心。”施夷光看似不急不緩,實則目的明確,進入屋內後就直直往甘恬所躺的床走去。

並假意關心,實則是按住了甘恬的啞穴,讓他說不出話來。

“嗚嗚嗚~嗯嗯......”甘恬手舞足蹈,用手指這施夷光很是激動的樣子。

而施夷光強硬地按下甘恬的手,自圓其說道:“甘恬,你還有什麼想說的都可以告訴我,你先不要激動,不然你原本就剩下的時間就更少了......”

甘恬生命進入了倒計時,他殘留的力氣也不足以讓他反抗施夷光了。

他的動靜越來越小,眼皮也緩緩合上,終是沒了氣息。

施夷光暗中松了口氣,將自己的手緩緩收回,用樂藝最擅長的表演讓自己流露出悲慼的神色。

“甘恬,沒想要你竟然會先我們而去......”施夷光假悲傷道。

但在一旁的冷眼旁觀的公孫鞅以法家的敏銳之感,發現了一些可疑的蛛絲馬跡,就比如施夷光進門前不曾聽方鵲說過甘恬所殘留的性命不多了,而她卻能未卜先知,或是醫術神通一般一語就道破了甘恬命不久矣的事。

這裡面一定有蹊蹺!

公孫鞅神色不動,繼續躲在一旁觀察施夷光,倒是沒有急著發聲質問她,畢竟在沒有確鑿的證據前,他的一切試探都會打草驚蛇。

只是在公孫鞅用法家的推衍之術推衍時,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地方他想不通,想不明白,

就是施夷光的作案動機。

施夷光和甘恬一個周御書院的學生,一個招賢館的弟子;一個樂藝修士,一個御藝劍客,非親非故,在這短短數日裡應該也是無冤無仇,若是施夷光想要害甘恬,那她又是為了什麼呢?

公孫鞅現在還想不明白這點,但覺得這點就是法家辦案最有意思的地方,辦案之人剝絲抽繭,一點一點將真相拉出水面,這樣的快樂,不足為外人道也。

公孫鞅對施夷光和甘恬來了興趣,準備在這裡六藝大會結束後,好好準備考察一番,看看能夠發現什麼有意思的真相。

甘恬失去,施嵐青發自內心的悲傷,但因她對“丹火毒”的誤解,讓她將傷痛化作仇恨寄掛在了莊周的身上,認為這一切的悲劇都是的莊周造成的......

就算不是“都是”,但莊周也有不可推脫的責任!

方鵲用紙筆抄抄寫寫,記錄著他已經檢查出來的幾味毒藥,不過幾味藏得深的藥似乎比較偏門少見,他一時間還無法分辨出來,還需要時間來慢慢琢磨。

可屋內已經有三個活人,一個死人和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這對於需要僻靜的醫房來說,人有些多了。

方鵲舉著筆,在他們面前虛空點了點,說道:“你們該離開這裡的了,醫館可不歡迎身體健康的人來這裡。”

公孫鞅也是乾脆,在方鵲下逐客令後,朝他一拱手,讓他多加照顧莊周。

方鵲卻是回道:“醫者父母心,該我做的,我一樣也不會少。”

公孫鞅再作揖一禮,便直接離開了醫館,而施嵐青卻指著甘恬的屍身道:“甘恬的屍身又當如何處置?”

方鵲回道:“反正不會蒸吃了就是,他是甘家的弟子,甘府自然會派人過來,這點你不用擔心。”

施嵐青只得作罷,先行一步離開

醫館,而留在最末的施夷光剛想要開口的問莊周的情況如何,那位方醫主便主動說道:“這小子的中的毒只是麻煩,並非難解,你不用擔心。”

施夷光點點頭,心中卻有些不樂意,因為她給武器淬的毒都是歷任西施苦心專研的,現在被方鵲這麼一激,她追問道:“方醫主,這毒為何只是麻煩,而非難解?”

方鵲對醫術上的問題是很樂意聽見的,所以並沒有急著趕施夷光離開,而是詳細解釋道:“配置這毒藥的人絕不是精通藥性醫術的人,他只知道將多種毒藥一股腦地堆砌在一起,以為這樣毒藥的毒性便會增強,其實這是一個誤區,一個天大的誤區。”

“大多數的毒藥,只需要一味就足以致人死地了,壓根不需要的堆積那麼的重複的藥性的毒藥來畫蛇添足。真正的毒藥只要能殺死人或這傷人就足夠了,他真正精髓的地方在於解藥,讓外人配不出解藥才是這毒藥最成功的的地方。”

施夷光受教,對毒藥這方面似乎有著很大的興趣,便繼續道:“那這難解的解藥又當如配置呢?”

方鵲回道:“這很簡單,只要你選定了一味毒藥後,先分它的寒暑性,再將能解它毒性的所有藥材,然後推測另一方的醫師會如何解決自己的毒藥,讓你再從中下套,讓解藥入肚後形成新的毒,然後再算,再解決。當然了,這是最簡單的辦法,還有其他許多地方就涉及到了藥物的藥性,需要很厚實的醫術作為底子。”

施夷光點點頭,方鵲這才回過神來,問道:“你對毒藥很感興趣?”

施夷光連忙搖頭拒絕,說自己只是隨便問問,不是真的感興趣,之後便匆匆離開了醫館,追上了走在前面的施嵐青。

...

...

天一明,昨夜莊周和甘恬交戰的事似乎並沒有掀起多大的風浪,但大家也都知道,因為今日是六藝大考的日子,所以大家都紛紛期待、緊張、興奮著。

至於其他的,他們現在還是不感興趣,不過等六藝大會結束,這無聊的人們便又會重新被人提起,畢竟甘恬這個一直就是人們茶餘飯後的重要談資,會頻頻出現在人們的口中,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公孫鞅和秦館主一起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但他們之間的尊卑、君臣身份都被公孫鞅拿捏的十分精準,讓了看了之後,也不會有人覺得公孫鞅突兀,甚至不少人覺得公孫鞅比甘杜兩家的老頭子走在秦館主面前更適合。

秦館主在眾人前咳嗽了一聲,說道:“我們秦人始終不擅長用嘴皮子說話,我們用獵物、實力這些東西來證明自己,所以孤也不說其他的什麼廢話了,大家上來抽籤吧。”

大約三十人上前抽籤,只是不少人抽完前後便直接退賽,而這些退賽的人全是禮宮這邊的人,不少修為境界多高深的人也抵不過一份家書,這便讓他們暗中的那些人給整的有些頭疼、

像這種時候,禮宮退賽的那些會直接影響他們對抗老秦人的士氣,這士氣一衰,這仗可就算了輸了一半。

公孫鞅現在心中煩躁,他沒想到甘杜兩家也會這麼不捨手段,用了見不得光的小動作,將他的人威逼利誘走。

這招可謂是釜底抽薪,就算這些人之後安然無恙的回道禮宮,有了今日這麼一處之後,大家心中都懷著芥蒂,以後再想要親密接觸怕是難了。

不過公孫鞅沒將所有的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他之後還有底牌來面對現在的情況。他在禮宮的人棄權之後,立即向那些騰空出來的人兩兩對戰,互相廝殺,這樣一來,也算是止了損,沒有虧的太多。

當然,這個主意還是需要的秦館主頂著悠悠眾口才答應下拉的,不然按照招賢館這樣老頑固、臭石頭的性格,怕是萬萬不可能改的。

但是在這一輪比試中卻出現了一個問題,便是施嵐青抽中了與莊周對戰的諮資格。可現在莊周在醫館裡躺著、昏迷著。

他公孫鞅也不好聽莊周下決定,是繼續比試,還是直接認輸。

可六藝大會也是有規矩的,要是超過一炷香的時間後,便預設此人認輸。

而那個施嵐青不知抽了什麼瘋,抽到了與莊周對戰的資格後,竟然不喜反怒,等臺上一炷香的時間燃盡之後。這個不戰而勝的施嵐青竟然要放棄這已經送到面前的勝利,選擇主動申請改日再戰,似乎一定要與莊周分出個勝負來。

其實真實的想法大概只有施夷光,還有公孫鞅他們清楚,她無非就是想要公報私仇,在這光明正大的擂臺上狠狠地打敗這個莊周,好為甘恬和自己出口氣。

打這樣的請求史無前例,負責裁定的大學官將此事上報,交由秦院長聖裁。

而秦院長不知道他們的恩怨,正準備駁回這提議時,卻被剛剛回來的公孫鞅給攔下口信,和秦院長簡單解釋一番事情過往後,還是讓秦館主改了注意,同意讓施嵐青等上三日之後再與莊周約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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