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多久之後,施嵐青和莊休的這份寧靜便被一群醉醺醺的醉漢給打擾了。這群渾身酒氣的人不知怎麼的,搖搖晃晃就來了此地,且一個個解開褲腰帶開始解手。

莊休臉沉了一下,雖極不滿這群醉漢的行為,但這越山不是他家的,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自認倒黴拉著施嵐青離開。

但接下去發生的巧合實在令人難以相信這些是巧合,每次等他們兩人到達一個地方後,沒過多久就會有人出來打擾他們,像是什麼要挑戰施嵐青的劍客、喝醉酒的客人、收拾打掃的聖宮小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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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沒一刻鍾是安寧的。

最後連施嵐青也生了火氣,直接抽出利劍在空中揮劈了幾次,並吼道:“還有誰?還有誰要來?”

聖宮幾位高境界的修士聽到她的吼聲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便御空而來關切地問道:“有敵襲?”

施嵐青尷尬地將劍收回鞘,然後悻悻說道:“沒事,只是觀夜有感而發,直抒劍意罷了。”

聖宮修士往左右瞧了瞧,確認附近安全後,又將視線落在莊休身上,瞧他模樣長得安全,就很是放心地離開了這裡。

“沒什麼事就早點回去休息。”

“是。”施嵐青秉劍抱拳送幾位聖宮前輩離開。

莊休也沒了繼續逛下去的心思,就對施嵐青說道:“天上的星星都黯了不少,天也快亮了,今天我們就先回去吧,我實在是瞧夠了聖宮上下的這些人。”

“好吧。”施嵐青雖有些不捨,但今天顯然不是見面的好日子,所以她也只能同意今日暫時分別的要求,“明日我們去聖宮山下,在那顆掛滿了燈籠的樹下集合,時間就定在亥時。”

“好。”

莊休答應下來,兩人再依依惜別一番,一步三回頭地分別往山上、山下走去。

等施嵐青回到自己的住處,發現對門的施嵐青早已熄了燈,屋裡一片黑暗,她也沒瞧幾眼,便推開自己的房門,也不用點燈,憑藉著御藝修煉的五感倒是能在黑暗中避開屋中的傢俱。

不過施嵐青並不知道的事,在施嵐青進門躺下許久之後,施夷光才姍姍從外頭回來,也如施嵐青一般盯著對方的門望了一會才離開。

“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得到。”

怨毒的言語如同詛咒一般一次又一次的留在施嵐青的門前,直到數日之後得到了應驗......

莊休和施嵐青在這幾日一有時間便膩在一塊,哪怕施夷光有心阻止他們,但因他們在聖宮之下的市街上行走,她也是鞭長莫及,無法管到他們。不過她也不會這麼放任施嵐青去逍遙快活,她在聖宮內對那些傾慕她容貌的客人說,只要他們能夠拿到施嵐青手中的劍借她把玩一下,那麼這位客人就能夠得到獨賞舞姿、對酌飲酒的機會。

這個機會無論對有錢的、沒錢的、高境界的、低境界的都有無法抗拒的誘惑力。

所以這群人像蝗蟲一般鋪天蓋地的掃過聖宮乃至越山的境內,前幾次也施嵐青和莊休也確實被他們這些人屢次打擾,但時間一久,他們也發現了這些前來打擾他們的人的規律。他們似乎一會盯著施嵐青手中的劍,所以即便施嵐青和他換了多張面具後,還是被那些人給人認了出來。

“阿青,你把你的劍收起來。”莊休這一路或打或跑,知道聖宮的人清楚這裡是逍遙享受的地方,不知道的瞧見莊休這模樣還以為這聖宮是一處演武場,處處都是戰鬥。

“不,這劍是劍客的尊嚴,怎麼可以藏起來呢?”經歷多場戰鬥的施嵐青喘著粗氣,在這方面她卻固執地不聽莊休的話。

“可你不收劍,這些人是源源不斷地追來啊。”

“不聽、不聽,王八唸經......”施嵐青捂住雙耳,硬是不聽莊休說話。

最後莊休也只能無奈地陪著施嵐青一次一次與那些人戰鬥......

...

數日後,新年已過,街前門上的紅符似乎沒那麼鮮豔了。越山的上的遊客也漸漸返回各鄉,春秋八院也到了開院的日子。

“莊休,明日我們就該啟程返回周御書院了。”黃明坐在莊休對面下筷如飛,這幾日黃明一直跟在莊休他們二人的身後,一般來說,莊休他們是只知道身後跟著黃明,但等回頭看時,卻是一定找不到的,可一旦到了飯點時分,這黃明又會不知從那冒出來,然後像個老媽子似的督促他們的一日三餐。

其實他的真正目的無非就是藉著施嵐青聖女身份的便利在這聖宮之上多吃幾頓白食罷了,不過話說回來,這聖宮的之上的廚子做出來的菜的味道確是一流,五味相襯相托,食之流連忘返,欲罷不能。

當然,對於黃明來說這些菜最大的優點還是不要錢......

莊休順著黃明算了算日子,現在離周御書院給定的回院時間只剩下三日,就算去往楚地翰林舍乘坐傳送陣也需花費兩日

的時間,況且之前周幽似乎只說了能用周御書院的傳送陣送他來越山這邊,好像沒有說他返回時也可以去翰林舍借用他們家學院的傳送陣。還有周幽允諾的多給三日的假期似乎也沒有確定下來,現在遠在越山,飛鴿又不能使用,還真無法與周幽取得聯系。

“失策了,失策了......”莊休搖頭嘆息,接著又想施嵐青問道:“招賢館什麼時候開院?”

“和你們一樣,也是在三日後,我打算明日便動身回院。”施嵐青有些不捨地說道,她總覺得這幾日與莊休在一起的時間如白駒過隙,眨眼的時間竟然又到了分別的時候。

她是真的不想這麼早離開啊!

“既然這樣,黃明我們明天也一起離開吧。”莊休自然也是不願這麼早離開的,但句話說得好“小別勝新婚”。

不對,應該是“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兩年半後,從學院畢業的他們是海闊任魚躍,天高任鳥飛,倒是不受學院限制的他們自然可以長久地在一起,但莊休突然之間想起一件事,這事可性命攸關。

他對施嵐青說道:“在招賢館除了秦院長之外,其他的人的話萬萬不要聽信,更不要獨自和他們去往荒涼無人的地方......人多的地方也不要去......”

可施嵐青聽莊休說了這番話後,臉上的喜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悅和憤怒,但她沒有第一時間表現出來,而是壓住火氣道:“招賢館的人對我都很好,雖然他們很排斥中原人,但接觸久了就會發現他們生性淳良,且他們秦人和中原人,都是一樣的人形軀體也沒見多些或少些什麼東西,所以我不希望再你口中聽到任何有關說秦人不好的話。”

上次八院統考時,施嵐青、甘恬、杜佩三人都昏迷在地,等招賢館的人將他們送回學院醫治甦醒後,施嵐青從杜佩口中得知甘恬為了從瘋癲的君境刺客手中救下自己不惜以身擋劍,導致身受重傷,身體近乎被攔腰斬斷,要知道御藝的修士可是格外注重承接人體上身所有的骨頭的脊骨。

甚至絕大部分的御藝修士都稱其為“龍骨”,龍骨之外的骨頭折斷了休養一番即可恢復如初,但這龍骨卻不同,哪怕受一點輕微的小傷也會牽一髮而動全身,使得一身御藝修為全部受限,像甘恬那樣龍骨被人直接斬斷,先不說能不能救活,就算救回來了,他的御藝的修行路也算徹底斷了。

施嵐青同為御藝修士自然知道甘恬替她受了多大的傷,至離院前,施嵐青去甘家探望他,甘家的司閽卻以傷重還在醫治為由拒絕了她的拜訪。施嵐青現在也不清楚甘恬的傷勢到底如何,所以在莊休善意地提醒她讓她小心秦人時,她才會有這麼大的情緒,畢竟沒有人願意聽到有人誹謗詆譭願意捨命相救自己的人,哪怕這個人是她最喜歡的人也不行!

施嵐青灼灼目光盯著莊休。

莊休起先以為是自己以偏概全,將整個秦地秦人囊括其中才使得她不高興,就立馬道歉,然後專門摘出欲對施嵐青不利的甘杜兩家,說道:“一方人裡自然有好有壞,之前我不對,我再次道歉,但一切還是以謹慎為好,尤其是甘杜兩家,他們......”

“夠了!”

施嵐青一掌拍在桌上,嚇得黃明手中的竹箸和桌上的酒杯一起震落地面。

莊休也被嚇了一跳,他望著施嵐青想要一個解釋。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不是讓你不要再說秦人的不好了嗎?”

“為什麼?”莊休只覺得一陣“不識好人心”的委屈,他又沒做錯什麼,他只是好心好意地提醒施嵐青小心,為什麼自己卻要受到如此待遇和態度?

施嵐青在拍下桌後也有些後悔,覺得自己衝動了些,但這個年紀的孩子明知道自己錯了,也不願輕易低頭,所以也就引發了後面抱憾終身的事。

她說道:“甘恬和杜佩兩人與我有恩,如果他們真的像你說的要對我不利,那在八院統考的時候就可以下手了,根本沒必要救我!”

“救你?”莊休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當初在八院統考的時候,甘杜二人確實有心救人,但那瘋癲刺客一招便將他們二人給擊得昏死過去,又談何救人?

明明是自己迫使七竅玲瓏心發動,以此強升入尊境才有了拖延君境刺客的實力,怎麼這些功勞都落在了甘恬和杜佩的身上?

莊休盯著憤怒的施嵐青,心中很想將真相告訴她,但這個年紀的少年和少女心思一樣執拗古怪,他總覺得自己將真相說出後,是為了挾恩圖報,讓原本高尚偉大的正義光輝染上瑕疵,所以他沒說。

一個不說,另一個也不說;一個不低頭,另一個也不低頭。

於是,矛盾與隔閡便在他們二人之間蔓延開來......

“我再說一遍,小心秦人,更要小心甘杜兩家!”莊休強硬道。

“我也再說一遍,你不

準說他們壞話!”施嵐青也是針鋒相對地回道。

莊休想著自己好歹是男人,這方面可以適當地讓一讓,便說道:“我這是為你好,之前我也說過這事,你當真要萬分小心。”

“真為我好就不要再說了!”施嵐青終究還是沒有明白莊休這彆扭的服軟,依舊帶著火藥味回道。

然後莊休也徹底生氣了,他想起自己失憶時還被她口中淳良的秦人吊在樹上鞭撻,險些丟了性命,還有甘杜二人這“斷章取義”的手段,硬是將這一切功勞都拉在他們的頭上,還有......

莊休越想越惱,暗感秦人卑鄙,可真正令他難以釋懷的還是施嵐青不能理解他。

好心當成驢肝肺,自己的善意被貶得一文不值,甚至被人說厭惡。

於是,莊休拍案而起,置氣道:“我真是受夠你了,你愛怎樣就怎樣!”

“那樣最好!”施嵐青也是不甘示弱地起身回道。

莊休瞪圓著眼睛望著施嵐青,心中想著為什麼她不能理解自己。

而施嵐青也同樣望著莊休,心中也是想著他為什麼不能理解自己。

兩人就這麼彼此對視許久,心底都在等著對方低頭,哪怕是對方隨便敷衍的認錯,他們也都會立刻、毫不猶豫地順坡下來進行和解,但時間越等越久,他們兩人似乎都沒有開口的意思。

“我吃好了,走吧。”黃明跟個沒事人似的抹抹嘴,他除了一開始被施嵐青那突如其來的一掌給嚇到外,之後兩人的爭吵一點也不影響他的食慾,反而興致勃勃、有滋有味地邊吃邊看,心底還期待著他們兩人大打出手。

但等到桌上的菜被一掃而空,莊休和施嵐青兩人就那麼愣愣站著,既不吵也不鬧,可這樣的情況對他而言實在無趣極了,所以他開始催莊休離開。

莊休先是朝黃明望了一眼,轉頭時依舊不見施嵐青服軟便在心中嘆了口氣,說道:“走吧。”

黃明和莊休起身離開,施嵐青望著他們的背影幾次想要開口挽留,但那已經到嘴邊的話卻像是撞到了無形的壁壘,怎麼也不能脫口而出......

年末的越山是越來越冷清,但是街上的行人依舊擠滿了街道,莊休和黃明一進入街上,施嵐青便再難從人群中認出他們的身影......

此時此刻,莊休和施嵐青兩人都指望著時間先淡去兩人的矛盾,等尋到合適的機會後再和解或直接跳過這件事。

但自此一別,就是天人永隔......

...

“莊休你該收拾東西了,最好今夜就去趕船,不然你這三天時間想要趕到周御書院可是有點難的。”

莊休瞧了黃明一眼,回道:“你說這話好像你不要回周御書院一樣。”

“我自然是要回的。”黃明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莊休不解道:“你笑什麼?”

黃明憋著笑,回道:“莊休你是不是忘記我是兵家的弟子這回事了?”

“兵家?”莊休立即反應過來,喊道,“傳送陣!”

黃明聳聳肩,擺出無奈地樣子道:“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麼從萬里之外的地方來到越山的,要知道這路費可是很大一筆花銷,我可捨不得那麼鋪張浪費。一般來說兵家弟子中有些身份的,都可以借道於陣,像我這樣的一年能在所有兵家分部中大概使用十次不限距離的傳送陣。”

莊休這邊剛想開口,黃明就先說道:“如果你想要借用兵家傳送陣的話,我只能拒絕你了,因為早之前我就試著帶人去使用兵家的傳送陣,但被兵家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並還專門定下了規矩,兵家弟子使用兵家傳送陣,如果材料不是自己提供者,皆不可帶外教弟子使用,違者取消三年‘借道’的權利。”

莊休心中遺憾地嘆了一聲,對於黃明所言,他是信的,但按照黃明貪財的性子,剛剛那番話一定是經過潤色的,他說道:“黃明,你是不是向你的‘朋友’收錢,然後帶他們借兵家的傳送陣使用,好給自己牟取暴利?”

黃明靦腆一笑,“還是莊兄知我,莫不是你也是同道中人?”

“不是,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會幹出這麼混蛋的事。”

黃明嘿嘿一笑,然後揮揮手與莊休告別,“我這個人有來有往,最講商道,所以吃你們倆這麼多頓飯後,我也投桃報李給你一個訊息,在今夜亥時前後有一首船要離開越山,這個秘密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莊休點點頭,黃明也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這事先放放,等過段時間再說吧。”莊休往高聳入雲的越山望了望,雖然瞧不見聖宮,但他知道施嵐青此刻應該就在那,至於今日的這個矛盾,莊休暫時好像不到什麼兩全其美的解法,所以這個時候讓雙方都冷靜冷靜,也許對解決這個問題會有些好處。

“走了。”

莊休像是在與越山......與施嵐青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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