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明手中再次出現修為,只要他指頭輕輕一勾,那船手腳下的木板便會碎裂開來,而船手也會因此墜入寒江中。

要知道在這冬日墜入冰寒刺骨的江水,其滋味可是生不如死。

黃明等著船手繼續說話,只要他再多說一句讓黃明覺得不舒服的話,他就會毫不留情地發動修為。

可這船手從嘴裡哈出一口白霧,說道:“你們快點進去!”接著就急匆匆下了船過道往船底槳夫所在的船艙趕去。

黃明望著消失不見的中年船手冷哼一聲,說道:“算你走運,不然......哼!”他收回修為,而莊休同時暗中收回修為。

惠施勸道:“好了,好歹是乘別人的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黃明一腳踢在船邊的欄杆上,垂掛在欄杆上冰錐掉了滿地,莊休皺了皺眉還是沒有出聲制止。只是往氣味難聞的船艙內部走去,施夷光見狀也顧不得心中翻湧的噁心而緊跟其後。

惠施拍了拍黃明的肩膀說道:“走吧,進去吧。”

黃明不情不願地起身,可視線掃過船艙頂垂掛下的一根白色冰柱時,眼睛大亮起來。這冰柱由水凝聚而成,本應透明無色,可現在冰柱上有飄飄白影,這就意味冰錐的對面有穿著白衣的人走過。

而這大冷天,還穿這麼清冷顏色衣服的人,且還乘坐這艘船的人,黃明只能想到一人。

那就是先他們出發的楊朱!

只是黃明有些想不明白楊朱明明單騎先行,怎麼會比他們這個馬車還慢......

事實上,楊朱的馬被施夷光的“盛世美顏”給嚇了一跳後,驚慌逃跑的馬兒在林間亂跑亂竄,將楊朱嶄新的衣服給颳得稀爛,連帶這他的髮髻也凌亂不堪。

後在楊朱修為強硬地禁錮住發狂的馬兒,馬兒才漸漸平靜過來,不再到處狂奔。楊朱從乾坤袋裡取出備好的衣服更換之後才重新上路,但因為林間方向不易分辨,楊朱花了些功夫才追上莊休他們,更是險些錯過這艘船的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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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朱到達渡口後,按照租馬鋪的老闆所言,用枝條抽了一擊馬屁股後,這高頭大馬自個撒腿跑回租馬鋪的馬廄。

算的上是真馬識途了。

楊朱整理衣冠後,將他特別討要來的登船牌交給船手,那船手上下瞧了瞧這個穿裘戴氈的白衣少年郎,立即就看出他是從富貴人家裡出來的孩子。只是沒在他身後見到奴僕扈從,便猜測這少年郎多半是一個偷溜著跑出來的,就說道:“穿的人模狗樣,好像在告訴全天下的人就你最有錢一樣,信不信沒走多遠就被人打劫個乾淨!招搖過市,不知死活。”

楊朱皺了皺眉,斜睨了船手一樣,對他的話並未放在心上。

他心裡也一直很崇拜古書上的那些道士背一柄桃木劍,雲遊四方,只是因為事出突然,這負笈遊學給他準備遊學所需的時間太短,加上他又只有一人辦置東西,所以很多東西都準備得很倉促。

他心心念念想要的道袍最快需要半月的時間定製,而桃木劍得需一個月的時間,所以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選了這類白袍,至於佩劍倒是沒有刻意追求,他一個禮藝的學生怎麼會自降身份去扮御藝的學生呢?

白袍少年登上船艙過道,他的白衣影被映到黃明面前的冰錐上。

可他毫無察覺,繼續往第三層的船艙走去。

黃明先和惠施說了聲自己內急,要離開一會,之後就快速跑到船艙過道上,瞧著左右無人之後,用修為拖出身子,攀上外道冰滑的船身,上了第三層。

第三層船艙面積要比第二層小上許多,兩側兩排房門對立,黃明瞧見楊朱進入一間屋子後,心中腹誹道:“這個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能有屋子住,我們還得在下面受罪住那臭烘烘的大通鋪?”

黃明心中愈發不滿,想要上前去與楊朱辯論,但又擔心打草驚蛇,就暫時退下,回到第二層的船艙裡。

他在地上滿是人的船艙找了一會,終於在一處腳落地找到了莊休他們。

惠施往邊上挪了挪,給黃明讓出空位,可黃明卻擺手拒絕道:“你們真打算在這人多的地方待上兩日?”

惠施聳聳肩道:“不然要怎麼辦?走陸路花費的時間更多,況且這是周御書院安排的意思,我們也不好拒絕。”

黃明瞧了瞧四周,神秘道:“你們要是想離開這裡就跟我來。”

惠施想要詢問黃明到底是什麼情況,可黃明就是不說,只是擺擺手讓他們跟上。

惠施猶豫了一會,但手臂處卻被施夷光悄悄地晃了晃,他扭頭望向施夷光,看得出她對黃明的提議極為意動,不願再待著這擁擠的船艙裡。

惠施將目光轉向莊休,問道:“你是什麼看法?”

莊休多少也覺得這地方埋汰人,點點頭同意了黃明的提議。於是,他們一行人就隨著黃明來到船艙的外道。

黃明用修為徒手抓住船外壁道:“和我一起上來!”

惠施和莊休對視一眼準備用修為浮空上第三層船艙時,黃明的警告聲傳來,他說道:“你們這麼明目張膽不怕被人發現嗎?快點收取修為,動靜小點!”

他們幾人不明所以,可還是照著黃明的要求行動。

於是河邊頂著嚴寒洗衣的婦人們指著小樓船上四個人影議論紛紛,不過好在距離遠,她們議論的聲音沒有驚動小樓船上的其他人。

四人爬到了第三層,學著黃明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往楊朱的屋子走去。

而原本在屋裡休息的楊朱因為屋裡沒有打掃用的工具,就下船去找船工討要工具,這就給人黃明他們闖入的機會。

黃明嘎吱一聲推開房間門,幾人魚貫而入。黃明將房門關上,惠施在房間走了一圈後問道:“私闖空屋可有辱周御書院的名聲,黃明現在你總得給我們個解釋了吧。”

黃明大大咧咧坐在床鋪上,還在上面打了個滾,說道:“再等等,你們自己就明白了。”

惠施也不好再做逼問,三人圍坐在桌上給自己都了杯便宜苦澀的茶水,而惠施無意間瞥到施夷光的“妝容”後還是無法接納這驚世容顏,不著痕跡地將頭扭到一邊,假借看著房間裡的字畫來緩解尷尬。

另一邊,楊朱氣哼哼地返回,他找船工討要工具時,船工卻說使用這些工具需要繳納一定費用,財大氣粗的楊朱自然不會計較這點錙銖,只是當他摸向口袋時才發現,他在周御書院時忘記了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事。

那就是他忘記將他飛鴿上的贊兌換成外界通用的金銀錢幣了。本來他是不會忘記的,可事情大都百密必有一疏,楊朱當是辦置衣服時,突然收到訊息,說是有些事情需要他解決,等他解決完那樁事,他就忘記了將贊換成了錢幣,也就出現了今天這樣的窘況。

楊朱返回三層,來到自己門前,可等他手敢放到房門上時,他的動作猛然頓住,他敏銳地感知到了房門內還有其他人存在!

楊朱第一時間以為是八王朝的刺客潛伏到了屋內,他的雙手凝聚修為,隨時準備著刺客的突襲。

而屋內的幾人也瞧見了門外站立不動的人影,他們第一時間站起身來警戒門外之人。

不過躺在床上的黃明卻沒有半點緊張感,反而大聲喊道:“楊朱,你進來吧,是你親愛的同窗夥伴們!”

楊朱聽到聲音,將房門推開,瞧見桌邊的三人和床上的黃明後,厲聲道:“滾出去,誰讓你們未經許可就進入我房間的!”

莊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起身就準備離開,他楊朱住過的地方還不如狗窩,就算楊朱求他住下,他也不樂意住。

惠施三人離開,黃明側躺在床上撓撓肚皮,一副賴著不走的模樣。

只是莊休剛走到門外,楊朱就大喊道:“站住,都給我回來。”

惠施腳步一頓,將目光投向楊朱,好奇問道:“怎麼了?”

楊朱心裡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在心裡想著措詞,最後緩緩說道:“有事要談,你們先進來坐吧。”

莊休淡淡瞧了一眼楊朱,繼續離開了這裡。惠施他們倒是留下,而楊朱瞧見莊休離開,心裡倒是松了一口氣。

楊朱招呼人進屋子,然後合上門,且對黃明躺在他床上也沒了意見,而黃明在楊朱的臉上瞧見了一種較為熟悉的表情。

這種表情常常出現在一些沒錢付賬之類人的臉上。

楊朱做到桌邊的凳子上,在瞧見施夷光的模樣後,哪怕是他這樣對外貌不重視的人也不得不扭過頭去,面朝著惠施說道:“你們也在這條船上?好巧啊,哈哈......”

惠施不明所以,他們有著共同的目標,理應同路,現在出現在這同一條船上也不足為奇,惠施先前就想過他們會不會在這條船上遇見楊朱,只是沒想到最後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不過惠施聽不懂他的話,黃明卻琢磨出了楊朱心裡所想,畢竟沒錢付賬的人第一步就是套近乎。

不等惠施回道,黃明先說道:“楊朱,你是不是沒錢了?”

楊朱轉過身,略帶驚訝地望了一眼黃明,只是這驚訝過後盡是難為情。

最後,楊朱還是點點頭,承認了這個事實。

黃明又問道:“是忘記換了?”他一語中的,因為楊朱是甲班的學生,不可能沒有足夠的贊去錢莊兌換,至於遺失這種可能性更低,甲班的學生都配發了乾坤袋,還從未聽說過有人會從乾坤袋裡掉東西的。

所以將這些東西排除掉後,就只剩下了最後的那種可能。

楊朱再次點了點頭,黃明就立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然後說道:“我沒錢,不要找我!我睡了!”

楊朱轉過頭,將目光投向惠施。

惠施假意咳嗽了一聲,從乾坤袋裡取來一點銀子,分了三分之一

給楊朱,楊朱接過,道了聲謝並立即用飛鴿轉賬過去,但施夷光遞來的銀子,他確實直接拒絕道:“施姑娘的好意心領了,惠施這些錢勉強夠了。”

裝睡的黃明突然說道:“有錢行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楊朱你現在手上這點錢最多夠你省吃儉用半個月,可半月之後呢,你確定你就能及時返回周御書院?”

黃明搖搖頭,說道:“你不能,到時你就會進入沒錢的窘境,而你是周御書院甲班的天驕楊朱!你不能偷、不能搶,你也沒一技之長去掙錢,你總不好用修為去街邊賣藝吧?如果真是這樣,我都替你丟人!”

楊朱朝躺在床上的黃明問道:“你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黃明坐正身體,一本正經道:“我能替你解決這窘境,我身上有很多錢,我可以借給你。”

楊朱思量了一番,也覺得與其真等到山窮水盡時接受別人的施捨,不如現在公平地向黃明借點錢也好有點尊嚴。

他點了點頭,黃明見生意上門立即跑到桌邊說道:“我借你一百兩黃金,你得還我三百兩,上下關係以此類推,如何?”

楊朱還沒說出自己的意見,惠施就在旁邊不悅道:“你這是乘人之危,是敲詐勒索,屬於小人行徑!”

對於惠施的指責,黃明絲毫不在意,說道:“這是你情我願的買賣,我又沒拿著刀架在楊朱的脖子上,逼著他向我借錢。再說,我可從來沒有承認我過我是君子,如果你認為我這樣就是小人行徑,那我也當這個小人好了!”

惠施似乎還要說些什麼,但楊朱攔下了他,說道:“惠施你抱不平的情誼我心領了,不過我道家弟子對這類俗物並不在意,他喜歡就給他好了。”

惠施見大冤頭本人都不介意,他也就不好多說些什麼了。黃明見交易初成,興高采烈地問道:“你要借多少金子或銀子?要是低於一百兩,我可不借!”

楊朱想了想自己飛鴿上的贊後說道:“一共兌一百兩黃金和五十兩白銀就好。”

黃明邊從乾坤袋裡取出一箱和房間裡凳子一樣長的藏寶箱,開啟後裡面是滿滿一大排排列整齊的金燦燦的金子,他取出十塊交給楊朱,接著又用乾坤袋裡摸出一個十塊幾乎比金磚大上一倍的銀磚交給楊朱,說道:“一磚十兩,童叟無欺。”

楊朱對錢財並不敏感,接過這二十塊金銀磚就將它們收入乾坤袋中,可一旁的惠施還是止不住的搖頭,有些看不慣黃明這般斂財的手段。

他指著金箱上一個用墨筆寫著的大大的“六”字問道:“你個六是什麼意思?難道像這樣的金箱你還有五隻?”

黃明搖搖頭,惠施剛軟下的身子卻被他下一句話給嚇得僵硬了瞬息。

“大概還有不到一千箱左右吧。”

“一千箱!!”即便是對錢財五感的楊朱,他的手腳都經不住地顫抖了一下,惠施咽了口唾沫問道:“一千箱這麼多的黃金,你都快富可敵國了知道嗎?”

一旁的施夷光追問道:“黃明,你到底還有多少箱,具體點,我不相信你這麼財迷的人會不記得自己有多少錢。”

黃明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確實不到一千箱,也就十四箱左右。”

“......”

房間裡沒聲響許久。

楊朱取出自己的飛鴿要轉贊給黃明,卻被黃明制止,楊朱就問道:“為什麼不要贊?”

黃明又不好意思地撓頭道:“主要是我以前去書院裡兌換金銀的次數過多,錢莊已經將我列入了黑名單,不允許我再進入錢莊兌錢,就是這次負笈遊學,我也是擺脫莊休才兌換了一些金銀出來。”

楊朱依舊不解道:“可贊在飛鴿上依舊可以在春秋八院任意地方使用,況且書院也不允許金銀在書院流通啊?”

黃明露出朝聖般的神情道:“你是不會理解手裡握住、抓住那白花花、金燦燦的錢時的喜悅的。”

一旁早就瞧黃明不順眼的惠施發揮特長,毒舌道:“是啊,楊朱這類道家弟子都視金錢如糞土,在他們眼裡你這樣的人就像一個瘋子渾身沾著噁心糞便還沾沾自喜,自得其樂。”

黃明知道自己罵不過惠施,就給他一個白眼,並說道:“等你沒錢了別向我借!”可這硬氣的話沒說多久就改口道,“就算我借給你,我也得收五倍的利息!”

惠施不屑道:“你覺得有人會向別人借屎嗎?只有狗才喜歡和需要,你說是嗎,楊朱?”

楊朱幹咳嗽了一聲以掩飾尷尬,他也不知道惠施這話裡是不是有話,就只好當做沒聽見,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然後說道:“這屋子大家想住就住吧,反正也就一晚的事,我打聽過了,明天中午左右我們就能到岸。”

惠施等人點了點頭,開始各做各的事,這屋子住著四人雖然還是擁擠,但和下方的大通鋪比起來確實要寬敞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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