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中年老師問我：“記者同志，你要採訪什麼問題啊？”
我笑了笑：“最近我市有一個活動，叫做‘全民健康’月，這個健康不光是說身體上的健康，也有心理上的健康。我看您是從心理診所裡出來的，便想著過來採訪一下您。”
這種張嘴胡說八道的本領是從報社的前輩們身上學會的，有時候問問題就是要拐彎抹角的問，不然人家不愛搭理你。
他看著我，猶豫了一下，便道：“嗯……是有點失眠。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沒有說的必要了吧。”
開玩笑，我怎麼可能放過你？
“根據之前的採訪我們瞭解到，失眠是普遍存在於市民中的一個問題。只不過限於很多市民表達不清，我們不好寫採訪稿。您是位老師，肯定表達能力不錯，能不能跟我們詳細的聊一聊這件事。”雖然只是實習的，但是想套路一個沒有防備的人，還是很簡單的。
“啊？啊……我說不好的。”他吞吞吐吐。
我心中暗笑道，知道你不是失眠，不過只要把你帶走，還怕你不說？
“啊，忘了問您貴姓了。”我不好意思道。
“免貴姓曹，怎麼稱呼你啊？”
“叫我六兩就行，那曹老師，那邊有家咖啡館，我們進去坐一坐，喝杯咖啡。”
“那好吧。”
進了咖啡館，坐在桌旁。
此時曹老師反正已經跟我進來了，也就放鬆下來。
他穿的樸素，不過十分乾淨，國字臉，神色放鬆下來的時候嚴肅中帶著些和藹親切。這種神態不像個老師，倒像是那種挺有地位的中年大叔。
“曹老師，您做教師多少年了？”我把錄音筆放在桌子上。
他想了想：“六七年吧。”
我疑問道：“嗯？那您之前還做過別的工作嗎？”
他點點頭：“以前自己有家公司，做了些生意。”
我瞭然，怪不得身上有那種氣質，原來以前是個大老闆。不過怎麼去當了老師呢？破產了？
我正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曹老師主動說話了：“六兩記者，我得跟你坦白一個事。剛才我說我是失眠其實是隨口應付你的，沒想到你要拉著我做什麼深度採訪。不過既然都過來了，我也就把我的問題都告訴你。”
我先裝作驚訝：“啊？”，然後又點點頭“那你說吧。”
曹老師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是這樣的，我應該是夢遊。因為在學校裡經常要開會啊，寫報告，最近學生的作業我一直批改不完。我就把一部分作業拿回家批改。”
我點點頭，喝了口咖啡。
他用手比劃了一下一摞作業本的高度：“不過我習慣早睡早起，所以晚上不會全部批改完，第二天早上再批改。不過出現了奇怪的事，就是每天早晨起來的時候，頭天晚上明明還未批改的作業已經批改完了，整齊的摞在我的書桌上。我家裡又只有我一個人住，不會是別人幫我做的。所以我應該是出現了夢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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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早已經從齊靜那裡知道了曹老師的症狀，但是我還是要裝作驚奇的樣子。
“哇，曹老師，那這豈不是省了你好多精力？我要是能夢遊寫稿子就好了。”我開了個玩笑。
曹老師笑了笑，道：“並不是這樣的，重點在於我還有奇怪的夢境出現。”
夢境？齊靜可沒說過這個。
他喝了口咖啡：“就是會夢到一位白胡子老人，笑眯眯的看著我，什麼也不說。經常夢到，而且似乎有個規律，只要我拿了作業回家，就會夢到他。”
我點點頭，心道，這是怎麼了？難道最近老師職業流行夢老頭兒？只不過有的人夢見的比較兇惡，比如任老師。有的夢見的比較和善，還給幫忙改作業。
之後隨意聊起心理醫生的建議，也無非是工作上的壓力太大，生活上也比較孤獨，各方面綜合的原因吧。
走出咖啡館，跟曹老師告別的時候，我得知了他工作的學校，那是所挺老的中學了，很多年前就建校，是本地最好的中學之一。
白胡子老頭……
我總覺得這裡面有事兒啊，我站在路邊，想了好久，也沒想到哪裡不合適，便準備回報社整理稿子。
突然電話響了，是齊靜。
“六兩，任老師找你，我把你電話給她了。”
“喔，好的。” 結束通話。
任老師找我幹什麼？她做的夢有什麼新發展嗎？
電話又響，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你好，我是六兩。”
“你好，我是那個姓任的老師。”
“喔，任老師你好，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個，我覺得做夢這事有些情況要告訴你。“
“那我去找你，你在哪裡？”
“我在學校呢，你來學校方便嗎？”
“哪個學校啊？”
“老城中學附屬小學，辦公樓三樓302室。”
電話結束通話，我呆呆的站在人行道上。
老城中學附屬小學。任老師。
老城中學。曹老師。
他們都夢到了白胡子老頭。
我好像抓住了些什麼！
我在路邊瘋狂的朝一輛計程車招手。
拉開車門，迫不及待的坐進車裡。
“師傅，老城中學！麻煩快一點，我趕時間！”
老城中學從名字也能看出來，這座學校坐落在老城中。
北方所有城市的老城區都是差不多的樣子。
馬路兩旁的梧桐樹被修剪成整齊劃一的姿態，馬路牙子是老舊的水泥制式，街邊的沿街樓漆層都有些剝落，商店的招牌也都老舊。
不過此時我可沒有心情感嘆現代城市發展迅速，而是急急忙忙走進了校園。
老學校實在太過於老，以前給劃地的時候還都是小平房，因為學生多，所以地塊很大。
之後老校改造，建起了教學樓，用不到那麼大的地方，就又建起了一個附屬小學。
進去校門是一條寬闊的路，一個漢白玉製成的孔子像立在道路盡頭，雕像底座上寫著“萬世師表”幾個金字。
附屬小學在大門進去左拐，還有一個單獨的小校門，跟中學分開。
進入附屬小學的校門，正對著的就是辦公樓。
我抬頭看著這棟樓，心道，大概從這棟樓裡出來，我就能大約知道怎麼回事了！
PS：對，又更新了，我為何如此勤奮……被自己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