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曄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發現他回到了自己房間。
就像第二場遊戲開始時他睜眼就在遊戲場所一樣，一覺醒來的沈曄又回到了節目組分配給選手的別墅房間裡。躺在純白的大床中央，沈曄打了個哈欠，決定再睡一覺。
只是在他倒頭埋進軟綿綿冰冷冷的被子中時，房間裡響起“嘀——”的一聲。
“身份已認證，歡迎進入。”
好吧，睡不了了。
沈曄的臉依舊埋在被子裡，感覺有個人走過來站到了他的床邊。幾秒後，沈曄抬頭，對上了正彎著腰、看姿勢準備伸手把他搖起來的夏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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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相對視之下，夏老收回手：“醒了？”
“有一段時間。”沈曄頭一歪又靠回床上，半眯著眼看夏老，“找我幹嘛？”
夏老本來想說話，但是嘴張到一半突然又合上了。他挑著眉和沈曄對視，好一會兒才道：“我怎麼覺得你現在很不耐煩，沒睡醒？還是發生什麼事？”
“沒有。”沈曄幽幽嘆了口氣，“只是覺得人生寂寞，想打個炮。”
“……能的你。”夏老翻了個白眼，“不過不管什麼事讓你心情不好，你都得給我在一個小時內調節好自己，半個小時後會有人來幫你做造型。”
沈曄哦了一聲，問道：“做造型？幹嘛去。”
“上面點名要見你。”
偌大的餐廳裡，一位金髮碧眸的男士正坐在長桌一端，慢條斯理地操縱著刀叉切割擺放在身前的一塊三分熟牛排，刀具上沾滿了因為切割牛排而沁出的血水。
他的神情專注，即使餐廳的門被人從外面拉開，也沒能使他轉移視線半分。
沈曄一身正裝地走了進來。
他走進，就看到了坐在長桌盡頭的那位男士，腳步一頓，下一秒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威廉姆斯，《遊戲》總導演之一。雖然說之一，但聽說權力在所有導演中是最大的。
也怪不得夏老這麼嚴肅，還專程找人給他做造型了。
沈曄停下腳步，沒有再往前走。
威廉姆斯點名見他，卻在他出現後表現出無所謂的態度……
他抿了抿嘴角，不讓自己笑出來。
一時之間，餐廳裡只有威廉姆斯切割牛排時，刀叉與盤子接觸發出的聲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威廉姆斯開口了：“你很好。”
“……謝謝誇獎。”沈曄愣了一下，隨即應道。
“坐過來。”威廉姆斯依舊沒有看他，只是簡單地下達命令。
沈曄遲疑了一會兒，還是緩步走了上去。
一直站在一旁的的女僕已經拉開威廉姆斯右手邊的座位，沈曄走過去衝女僕彎了彎嘴角，輕輕坐到了椅子上。
他剛坐穩，就有人給他送上了一塊血淋淋的牛排。
沈曄垂眼看著自己面前這塊牛排上面冒出的血水，又彷彿不著痕跡地瞄了下威廉姆斯盤子上血腥氣味直冒的牛排，咽了咽口水。
“吃吧。”威廉姆斯放下刀，叉起一塊肉喂進嘴裡。
沈曄從善如流拿起刀叉，開始切肉。
威廉姆斯一邊嚼著嘴裡的肉，一邊微微側臉看沈曄問：“你剛才為什麼停頓了一下？”
沈曄停止切肉的動作，抬眼看向他有些不明白：“什麼？”
“剛才，我說你很好的時候。”威廉姆斯一邊說，一邊叉起另一塊肉放進嘴裡。他的身體往後挪了一下，整個人呈放鬆狀態，“是不習慣被人誇嗎？這和你在遊戲裡的表現可不太一樣。”
“誇獎這種事自然越多越好”沈曄笑了下，繼續手上的動作，“我那時只是驚訝，明明身為外國人，你的中文卻說的很好。”
“我只說了三個字，你就聽出來我的中文水平了？”威廉姆斯饒有興趣道。
沈曄搖頭：“我只是認為你跟我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會是英文，然而你卻說了中文。在這種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是個人都會愣。”
“那你說我的中文好，純粹是恭維我了？”威廉姆斯嘴角慢慢上揚，拉出一個弧度。
“你是導演，我是選手，不恭維你我恭維誰？”沈曄也露出笑容，看了他一眼。
威廉姆斯似乎很滿意沈曄的坦誠，他喝了一口清水，咽下去之後才道：“我現在知道，我妹妹為什麼這麼欣賞你了。”
“你妹妹？”沈曄想了一下，“大小姐？”
“她說你很有趣，而且斷定你會是最後的冠軍。”威廉姆斯預設，“這就很厲害了。因為她從不隨意斷定一個人是冠軍，但只要她開口了，那個人就一定是冠軍。”
沈曄切肉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看著威廉姆斯沉默。
“比如第三季的博納，第五季的顧安和第七季的諾娃辛格。”
都是冠軍，還都是同一個經紀人。
這樣的暗示，沈曄自然明白。
“我以為……這些人都是依靠自己的能力。”他慢慢開口。
“的確，他們的能力非常出眾。”威廉姆斯說著，將一塊血淋淋的肉塞進了嘴裡，並用舌頭將不小心溢位嘴角的那些血絲全部舔乾淨，“但是不可以否認，他們都是在得到了投資人的賞識下，才會有這樣的最終成績。”
是啊，他怎麼會忘了這其實也是一場投資人的遊戲。
沈曄沉吟了一下。
他現在不確定威廉姆斯對他說這些，是在考驗他還是在暗示他。如果是考驗，最好的反應應該是摔桌留下一句我會依靠自己能力奪冠然後揚長而去；如果是暗示，他應該順著對方的話語表示謙虛感謝投資人的賞識……
畢竟他現在最主要的投資人，可是威廉姆斯的妹妹，那個還不知名字的大小姐。
最後的最後，沈曄說了：“我能冒昧問一句嗎？”
“你問。”威廉姆斯已經吃完了自己面前的牛排，正在用餐巾擦著嘴角的血絲。
“你這是在考驗我，還是在暗示我呢？”沈曄道。
威廉姆斯愣了下，隨即道：“如果是考驗？”
“摔桌走人，演繹寧死不屈、自尊自強的選手精神。”沈曄眉頭一挑。
威廉姆斯笑了：“那如果是暗示？”
“謙虛一番並且感謝投資人，都是投資人的資助才會有這麼完美的最終結果。”
“哈哈哈哈哈哈……”威廉姆斯先是低低地笑，然後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沈曄唇角微勾，靜靜地聽他笑。
好不容易威廉姆斯笑夠了，他順著氣喝了口水，慢條斯理道：“如果……”
“兩者都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