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男孩兒呈大字躺在桌上。他的雙眼緊閉，從落地窗透入的月光將他的臉色照得蒼白，也將插在男孩兒心臟位置的匕首鍍上了一層銀光。
沈曄站在桌旁，視線從男孩兒呈不自然彎曲的兩條手臂掃到他垂在桌下的雙腿，然後又回到了他的臉上。
他定定的看著路平眉，低垂著眼瞼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說時遲那時快，本來站得好好的沈曄突然身體一斜，就朝一旁倒了下去，恰好避開了從身後撲來的攻擊，與此同時抬起一腳就踹向來人的腰部。
來人的反應很快，他的手往下一撈就緊緊抓住了沈曄的腳踝，而身體慣性往前倒。
沈曄一看，急了，伸手擋在自己褲襠的前面。
手背被狠狠地壓在了桌子的邊沿，來人也一手撐到了路平眉的肚子上，看得沈曄眉頭一皺，另一只手撐地用力來了一個翻轉成功側翻上桌，帶動另一條腿照準對方的臉踹了過去。
“哇！”對方大叫了一聲，放開了沈曄的腿。
沈曄伸手抓住路平眉的手臂，眨眼將人拉到自己面前，一手撐在路平眉的腦袋旁邊從他身體的正上方翻過去，對準對方的腦袋又是一腳。
總算將對方逼出爭鬥範圍，沈曄搶在對方反撲回來之前，一槍指了過去。
只是他剛指過去，槍身就被人握住。沈曄立馬扣動扳機，對方悶哼了一聲，竟還有力氣抓著槍往後一拉，將緊緊握著槍的沈曄抓了過去。
於是沈曄又開了一槍，再開一槍。
對方即使挨了三槍，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並且額頭出汗，與沈曄糾纏的力氣卻絲毫沒有減弱甚至還隱隱加大了。沈曄被拽過去，瞬間明白對方的意思的他非常順勢地往前一撲。
被“投懷送抱”的男人被一頭撞到往後仰，後腦勺磕上沙發墩發出沉悶的響聲。
但他還記著手裡握著的槍，手抓著槍往旁邊一伸，第四枚子彈就這麼空了。
沈曄不假思索丟掉槍就和李洲拆起招來。
其實拆招還是好聽一點的說法。
因為李洲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很多沈曄打到他身上的拳頭都被他硬生生地扛下來，這個人就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眉頭都不皺一下。
結局顯而易見，因為李洲比沈曄的力氣大，再加上面對疼痛時非一般的忍耐力，沈曄根本打不過他。不一會兒，沈曄就被死死壓在桌上，路平眉的臉旁。
“呼。”李洲緊緊鎖著沈曄的雙手，衝著他的臉吐出一口氣。
沈曄皺著眉側了側腦袋，覺得自己的手快要斷了。
“挺能打啊。”李洲帶著笑意的聲音在沈曄耳邊響起，“不過力氣輕了點，你在給我撓癢嗎？”
沈曄掙了一下，沒掙脫：“是不是撓癢，你清楚。”
“那你現在怎麼辦呢？六顆子彈裡你已經浪費掉三顆了。”李洲貼著沈曄的耳邊，壓低聲音地說，“而且啊，你覺得我們誰能比較快拿到你丟掉的東西？”
沈曄呼出一口氣，忍著被吹耳朵浮起的雞皮疙瘩翻了個白眼：“當然是你啊。”
“哦？”李洲悶悶地笑出聲。
“我的手現在已經被壓到沒知覺了，而且你的膝蓋還頂著我的背脊，我根本起不來身。”沈曄慢慢放鬆地趴在桌子上，“就算我掀翻你，你力氣比我大太多，想再壓制我只是輕而易舉的事。”
李洲稍稍後退一點，眯著眼盯沈曄的後腦勺：“有人說過你這個樣子很欠揍嗎？”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沈曄此時的臉正對著路平眉房間裡的大屏幕，看著上面倒映出來的三個人影，說：“沒有。”
“那我現在說了。”說完，李洲照著沈曄的腦袋就來了一下。
沈曄被打得雙眼發黑，但他不肯閉上眼，就這麼眼神渙散地直直盯著一邊。
李洲看見他這樣更加不爽了，伸出手彈了一下沈曄的太陽穴：“喂，難道就沒有事情能讓你變臉的嗎？比如……”他抓住沈曄的頭髮，把他腦袋拉起來，將他的視線強硬地固定在路平眉身上，“他可是因為你而死這件事。”
“怎麼說？”沈曄被拉扯著頭皮，痛著痛著也就發麻了。
“因為我想快點和你一對一啊，所以我就先對他下手了。”李洲說著說著，聲音就帶著了點笑意，“本來我能一刀了結他，但是呢我發現一刀了結他太不好玩了，於是我先在他身上做了點小改動，然後在他已經痛到發不出聲之後再……”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臉卻離沈曄的越來越近，如被毒蛇靠近一般給沈曄帶去涼意：“嘖，他最後甚至在叫你的名字，希望你能出現——一隻小羊，在叫狼人救他哦，你說滑稽不？”
沈曄的表情變都沒變，甚至還附和：“的確挺滑稽的。”
詭異的沉默之後，李洲在沈曄耳旁不滿道：“喂，你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
“這個時候有什麼是常理的？”沈曄因為被扯著頭髮說話，聲音有些發緊，“你都對他下手了，他當然會向我求救。但我出現了照樣是殺他，他向我求救有什麼意義？”
李洲嘴角一抽，又是一陣沉默後道：“你不是一直挺寵這小孩兒的嗎？”
“所以呢？所以我就要生氣，並且立志為他復仇而失去我的理智嗎？”沈曄的語氣非常輕描淡寫，“而且你說錯了一點，他不是因為我而死的，是你。”
“哦？”李洲倒是想看看沈曄能說出個什麼來。
“因為是你動的手。”沈曄垂下眼簾，視線掃過路平眉蒼白的臉。
李洲沉默了下來，抓著沈曄頭髮的手也漸漸放鬆了力氣。
沈曄一腦袋擱到桌面上，因為他看不到身後，所以也不知道李洲現在是什麼表情。被鉗制的雙手依舊沒辦法掙脫，再加上一直沒有從他背脊處移開的膝蓋……
他閉了閉眼，身體徹底放鬆下來。
李洲自然感覺到他的放鬆，在心底嘖了一聲，突然就放開了沈曄！
驀地被放開，沈曄保持著不動的姿勢，過一會兒才扭頭看去，那眼神就好像是在問李洲又在想什麼么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