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辭離開之後，客廳裡的氣氛一度非常安靜。
路平眉坐在沙發上，不再是之前挺直腰桿、一板一眼的姿態，而是整個人縮排沙發裡抱著自己的膝蓋一言不發，表情倒是很平靜，只是給人的委屈感快爆棚了。
他一言不發沉著臉，沈曄也一言不發，仔細看的話還可以看出他有點尷尬。
不過自爆的李洲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苦惱。
“誒，吃東西去不？”李洲一把攬過沈曄的肩膀，笑眯眯問。
沈曄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去。”
李洲嘖嘖嘖了幾聲，眯起眼笑得特別欠揍：“誒喲~”
沈曄又翻了個白眼：“快滾。”
於是現在，就變成了沈曄和路平眉兩個人面對面坐在客廳相顧無言。
本來沈曄以為，李洲離開之後，路平眉也會給他臉色然後起身離開。因為畢竟他讓李洲先離開的目的很明顯，只是沒想到小孩還願意待在原處。
不過沈曄也猜得到他還留下的理由。
——反正左右都逃不掉今晚會被殺掉的命運，就聽聽狼人想說什麼唄。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對你沒什麼印象。”路平眉突然開口，“因為雖然你排名第五，但影片上的你好像也沒有你的排名顯現出的那麼厲害。打又不行，反應也不夠快。”
沈曄彎起唇：“我的確在某些方面比不上其他人。”
“這就是我經紀人說你很聰明的地方。”路平眉依舊抱著自己的膝蓋，盯著沈曄的視線開始渙散，像是陷入什麼回憶，“你很有自知之明，你知道要怎麼把自己的利益極大化，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懂控制人心。而且不單單懂，你在這方面是個中翹楚。”
沈曄的目光閃了閃：“這是你經紀人說的？”
“不是。”路平眉重新看進沈曄的視線，“這是我剛剛總結出來的。”
“那你也很聰明。”沈曄說道。
“再聰明還不是被你控制住了。”路平眉說到這個微微抿嘴，不甘之情又湧了上來，“真的很不甘心。其實你剛才在很多地方都已經給了提示，但我卻堅信自己的判斷而忽略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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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曄愣了下，然後失笑：“我原來有給你提示？”
“你有。”路平眉瞥了他一眼，“比如你說李洲過河拆橋。”
“嗯？”沈曄咬著下唇做出努力思考狀，用眼神詢問。
“你是怎麼知道他過河拆橋的？”路平眉把腿放下去，背脊也挺直了一點，“他透露出來的規則裡不涉及積分，而不同物件的積分規則顯然不一樣。如果你是村民，你不可能篤定狼人和叛徒的積分制度是綁在一起的，所以你就不可能說出後面那句賺夠積分的話。”
“你說了，說明你知道他們的積分相連；而且你不單只知道，你連積分的大小也清楚。”
沈曄見他分析得有模有樣，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不知道是不是涉及到動腦的環節，路平眉的背脊挺得更直，雙眼也微微發亮：“而且你後面的遲疑也是故意讓我理解成是因為你和沈晏辭的情誼，但其實你在提醒我不要這麼快下定論。”
沈曄都不知道要擺什麼表情好。
路平眉看他的表情，皺了下眉：“我說的不對嗎？”
“對了一半。”沈曄扯起唇角，“你在整理的時候，需要把我的身份也考慮進去。”
路平眉一愣。
“在這場遊戲裡，我首先是狼人，其次才是沈曄。”沈曄往前傾了傾身，“沈晏辭會幫我不是因為他們的關係多好，而是因為第一場遊戲是我把他推向了第四名，所以我們有了某種交易。”
路平眉靜靜地看著沈曄，半晌後開口：“你覺得是這樣？”
“不然呢。”沈曄往後靠坐在沙發上，“你還想說他把我當朋友嗎？”
“為什麼不能是你們把彼此當朋友呢？”路平眉認真道，“當局者迷。”
“……如果你覺得是的話那就是吧。”沈曄站起身，“希望在以後的遊戲裡還能看到你。”
“然後又被你玩？”路平眉說這句話時沒有一點嘲諷的意思，就是很平常地開口。
沈曄忍不住笑了，難得解釋：“我從沒有玩過任何人。”
李洲坐在餐廳裡的一角，嘴裡塞滿肉一邊艱苦地嚼著，一邊抬眼就看到了走進餐廳的沈曄，立馬抬手示意並含糊不清地喊：“沈曄，這裡。”
“我還以為你會等我呢。”沈曄走過去坐下，然後不等上前的經理詢問就說，“扣吧。”
“這麼乾脆？！”李洲驚訝地揚眉，“我還以為你至少要掙扎一下呢。”
“有什麼好掙扎，結局不是已經定了嗎。”沈曄坐在李洲的對面，“我以為你會聽一下我和小孩兒說什麼呢，你倒好，直接過來胡吃海喝。”他看著李洲塞滿牛肉的嘴，嫌棄道。
“你都說結局已經定了，還聽什麼？”李洲喝了一大口濃湯。
沈曄想想也是，這打算說什麼呢，突然就看到對面的那個人衝他的方向挑了挑下巴。
幹嘛？沈曄皺著眉，順著他的視線轉頭，看到了站在他身後的路平眉。
連沈曄都沒搞懂，就已經彎起唇角露出了一個笑容：“吃飯嗎？”
“吃。”路平眉一屁股坐在沈曄的旁邊，臉蛋微微鼓著，“吃飽點今晚逃久一點，爭取不被你……嗯。”
沈曄也跟著嗯了一聲：“就是欣賞你這種態度。”
李洲在對面抽著嘴角看他們，對沈曄說：“你還記得你是狼人麼？”
“我不是難不成你是？”沈曄挑著眉說，“吃你的，那麼多話幹嘛。”
“你就護著他吧。”李洲側著臉扁嘴表情特別嫌棄：“嘖嘖嘖這畫面表現得你多愛護小朋友，有本事今晚讓他逃跑成功啊。”
沈曄覺得李洲在搞事，給了他一個眼神。
也不知道李洲解讀出什麼意思，咧開嘴露出一個特別大的笑容，然後用叉子叉起一塊西蘭花，一口就吃了下去。沈曄甚至懷疑他有沒有嚼，就這麼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