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聊得開心,忽然,剛剛佔了他們座位的兩個男子又走了近來,而且滿面怒容,來者不善。

“拿來。”那個胖子伸出右手,朝著高阿妹厲聲說。

“什麼拿來?”

“少給我裝蒜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莫名其妙。”

“你偷了我的錢包,還想不承認嗎?快快拿來。”那胖子非常惱火。

沙沙聽了這話,嚯的站了起來,說道:“你兩個要想找茬是吧?剛剛無恥的佔人座位,因為有警察在,沒有辦法,現在不甘心,所以來找回場子嗎?”

“小屁孩滾一邊去。她偷我錢,別以為想賴掉。還來!”

“你們再鬧事,我叫警察來了。”沙沙說。

“去叫啊,叫來也是抓小偷。”

“誰是小偷啊?你媽才是小偷呢。你媽偷了你爸,這才生下你們兩個豬狗不如的東西。”高阿妹惡毒的罵。

“我打你!”胖子抬手就是一巴掌。沙沙見狀,不由分說便迎了上去,一拳狠狠的擊在胖子肚腹上。

他這些年的鍛鍊倒也沒有白費,胖子沒想到這半大孩子出手這麼兇猛,倒吃了一驚,痛得抱住了肚子,喝道:“臭狗賊,這麼兇狠。”當下撲上來打沙沙,沙沙跳到座椅上,伸腿踢他的臉,胖子左躲右閃,一時近前不得。

他的同伴高個男便伸手去抓高阿妹,高阿妹也仿效沙沙,跳上座椅,伸腿去踢,高個男一邊躲閃,一邊伸手去撈,幾個回合之後,終於一把抓住了高阿妹的小腿,然後猛的向下一拉,高阿妹尖叫一聲,高跟鞋被他脫了下來,人也摔倒在座椅上。她四肢亂蹬,嘴中尖聲大叫,卻再無攻擊能力。

沙沙見狀,從座椅上猛的飛踢而出,就像武俠電影中的平沙落雁式,雙腿踢向高個男,他站得高,跳得也高,踢出去後,雙腿像一把剪刀,非常有力,只是用力過高過猛,沒有踢著他,卻騎在了他脖子上,高個男受力不過,倒在地上,沙沙隨著摔倒,兩人滾作一團。

乘警早被這邊的吵鬧聲吸引過來,除了剛剛那女的,還有兩個男乘警,把四人拉扯開,問怎麼回來。

“他們兩個剛剛無賴佔我們座位,後來在這位女警察的幫助下,他們才讓開了,可是警察一走,他們就不甘心,又來找我們麻煩。”高阿妹說。

“她偷了我錢包。我們不是無緣無故的來找麻煩,只是叫她還我錢包。”胖子說。

“我沒偷他錢包。”

女乘警說:“這兩人是有點無賴,剛才我在這裡,都佔著別人的座位不肯讓開,這明顯是來找茬的。”

“警察同志,你說話可得公平公正。剛才我們是沒有爽快讓座,但我們並不是要強佔別人的座位,不過太累了,稍微休息而已,但她就動蠻,拉我起來,沒想到就那一下子,我的錢包就被她偷去了。”

“你胡說,我哪有那麼快的手腳,你這不是血口噴人嗎?”

“是啊,哪有這麼快。”女乘警也說。

“小偷如果動作不快,也偷不到東西了。反正我坐這裡的時候,錢包還好好的在口袋裡,後來就不見了,這中間只有她一個人接觸過我,我當時就有點感覺,只是當時也是沒想到她的速度會這麼快。所以沒反應過來。”

“你從我們這裡走開後,站在那邊過道裡,火車上人擠人的,過道上更是來來往往不知有多少人,你說只有我姐姐接觸過你,這話明顯就不對。你的錢包丟了,就說是我姐姐偷的,那我的錢包丟了,是不是就是你偷的呢?說話要講證據,沒證據亂講,小心我告你誹謗。”沙沙說。

“證據,哼,這還不簡單,你有本事敢讓我搜嗎?如果搜不到算我錯,搜到了,哼,到時卻怎麼辦?”

“你搜就搜,誰怕誰。”高阿妹說。

“不行。”沙沙忙說,“搜身?你是誰呀?你憑什麼搜身?別說你不是警察,就算你是警察,你一個男子,要去搜別人女子的身,是何居心?”

“那就叫警察搜,這裡有女警察,她搜總可以吧?”

兩位男警察看著女警察,看她的意思。女警察對胖子道:“你說搜身就搜身嗎?我是警察,可也不能隨便搜身,你說她偷了你錢包,你有什麼證據?當時我在場,明明是你無理取鬧,佔著別人位置不肯讓,我說都沒用,她怎麼可能偷了你的錢包?若偷了錢包,我會看不到嗎?你們身為男子,欺負女人孩子,當我瞎眼了嗎?趕快回到你們位置上去,再要無理取鬧,別怪我們不客氣。”

“喂,你是警察也不能這樣偏袒吧?我的錢包明明在身上,就她拉扯了我一下,錢包就不見了,難道錢包長了翅膀會飛不成?告訴你,你是警察可不是土匪,少來威脅我,我不怕你,我要投訴你。”

“去投訴呀,去呀,人渣!”

“警察罵人。”

“罵的就是你這種人渣。”

那胖子氣得渾身發抖,卻不敢怎麼樣,兩個男警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其中一個說道:“把你們倆的身份證拿出來。”

那高個男從口袋中掏出錢夾,從錢夾中拿出身份證,遞給警察,警察仔細的看了,又看著他的臉對相片,沒有說什麼,對胖子說:“你的呢?”

“我的身份證在錢包裡,錢包都被偷了,身份證當然也丟了。”他哭喪著臉說,然後轉過頭看著高阿妹:“美女,求你了,你把錢包還我,現金全給你。裡面有我很多證件和銀行卡的,你拿著也沒有用。”

“你怎麼還胡攪蠻纏呢?再這樣我告你誹謗了啊。”

“你們兩個跟我們去那邊。”警察懶得再糾纏下去,對兩個男子說。兩人沒法,只得跟了警察走到另一個車廂去了。

早在他們倆佔著位置不肯讓的時候,旁邊的乘客就很是反感,只是事不關己,誰也不願多管閒事,這時都開心的鼓起了掌。

那兩人去了有一個多小時,這才回來,狠狠的瞪著高阿妹,高阿妹毫無懼色,臉上掛著若無其事的笑容,偶爾還哼上兩句:“不想再問你到底在何方,不想再思量你能否歸來麼?”

那兩人被氣得差點吐血,卻不敢再來囉皂了。沙沙畢竟年紀小,還有些擔心。

眼看到了晚飯時間,高阿妹買了兩份飯,沙沙要拿錢,她大方的說:“姐姐請你吃。”這飯生硬,似乎還沒熟一般,菜就像沒放油,味道並不好,但價錢倒貴,二十五元一份,不過因為餓了,吃起來倒也津津有味。

吃完飯,天色早黑了,窗外只有黑漆漆的一片,偶爾看得到遠處星星點點的昏黃燈火。火車上漫長的旅途無比難熬,高阿妹拿出手機玩遊戲,沙沙沒有手機,乾脆閉目冥想,按武俠小說裡內功秘笈的說法,只要默默存想,就會有一股氣湧進丹田,就像溪流匯入河,久而久之則聚氣成海,遂為氣功,他曾經在床上,入睡之前冥想過,可惜什麼效果也沒有。

冥想了一會兒,他漸漸睡去,待一覺醒來,已是半夜,高阿妹也睡著了,頭靠在他的胸前,幾乎是睡在他的懷裡。他感覺腰腿有些痠麻,想站起來活動筋骨,又怕吵醒她,只得忍著,心想練武之人,如若這點毅力都沒有,怎麼能練好武功呢?晚上的火車裡非常寂靜,大家都東倒西歪的睡著了,就連站著的人也在閉目養神,有些人半睡半醒間,被車一搖晃,醒了過來,馬上又變得昏昏沉沉了。只聽見輪子碾過鐵軌的聲音,和山風的呼嘯。

沙沙再次睡去,醒來時天仍然是漆黑一片。

“快到站了。”高阿妹已經坐了起來,說。

沙沙感覺大腿痠麻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他緩緩移動,血脈漸漸順暢,不一會兒,火車便進站了。

兩人下了車,出了站,廣場上燈火通明,人山人海,有叫住賓館的,有叫吃飯的,更多的是叫坐車的。

“幾點鐘了,姐姐。”

“三點多。”

兩人走過廣場,一部中巴車前,站著一年輕女子在喊“少林寺。”他站住了,問高阿妹,“姐姐,你現在去哪裡?”

“半夜三更的,能去哪裡,咱們得找個地方先睡一覺。”

“那裡有去少林寺的車,我想直接坐車過去了。”沙沙說。

“半夜三更的,你又不熟悉,在哪裡下車都不知道,何必焦急?”

“沒關係,可以問人啊。”

“你小孩子不知利害,小心上當受騙。現在社會上壞人這麼多。”

“沒關係呢,我也不小了。何況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你看姐姐,你不就是好人?我一出門就遇上了。”

“那我怎麼辦?”

“你?”

“是呀,這半夜三更的,我一個人可有些害怕。我看到在火車上與我們作對的那兩人也在這裡下車了,萬一他們跟蹤我,我怎麼辦?”

沙沙聽她如此說,當然激起男子漢保護她的俠氣,於是跟著她一起去找住的地方。兩人到了一所小賓館,這是一幢兩層的房子,上面用粉色的霓虹燈寫著招牌,進門便是一個樓梯,只樓梯間裡放著一張櫃檯,一個女子趴在櫃檯上睡覺,見兩人進來,睜開矇矓的睡眼,說:“開房嗎?一間一百元。”

“沙沙,你出錢,我的錢不夠了,明天我給你。”

“姐姐說得太客氣了,你對我這麼好,理應我來出。”沙沙說著,從口袋裡掏出兩百塊錢,“開兩間。”

“開兩間幹嘛?要節約用錢,一間就可以了。”

“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我都不怕,你還怕我對你怎麼樣啊?我是你姐呢。”

沙沙被她說得有些紅臉,當下不再異議,開了一間房,櫃檯後的女子伸了伸懶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出來帶兩人爬樓梯,上到二樓。那樓梯彎彎曲曲,甚是狹窄。

女子開啟房間門,一股沖鼻的黴味撲面而來。她開了燈,然後開啟窗戶,讓風吹進來,又開啟空調,調好溫度,這才關門出去。

這房間除了有股黴味外,其他的倒還可以,衛生還算乾淨,牆壁也還算白,被子看起來也還挺新的。窄窄的房子裡並排放著兩間床,床中的過道狹窄得人從中走過也只能側著身子。

一進房,高阿妹便進衛生間洗澡去了,沙沙和衣躺在床上,待高阿妹洗完出來,他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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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阿妹叫了一聲“沙沙。”沒有反應,她又走到近前,仔細的盯著他的眼睛,確實熟睡了,而不是裝的,這才拿過他的包,把他包中的東西全部倒在床上,沙沙就一個小小的包,裡面幾件換洗衣服,洗漱用具之外,更無他物。仔細翻過了,根本沒有錢。

她又從他褲子口袋中掏出一個錢包,但裡面除了身份證、學生證外,便只有幾十塊錢,別的口袋平平的,輕輕一摸,便知什麼東西也沒有。

怎麼回事呢?明明聽他打電話說有一萬塊錢的,可為什麼找不到呢?他還能藏到什麼地方去?一萬塊錢可不是小數,百元鈔也是厚厚一疊,而他身上除了有一個地方鼓鼓的之外,實在看不出哪裡能夠藏這麼多錢。當然也有人把錢藏在褲襠裡的,但就是褲襠裡藏這麼多錢也不會看不出,而那鼓鼓的顯然不是錢,只是青春期男孩必有的現象而已。

枉自她跟了一路,結果什麼也沒有得到,她不禁有些喪氣。但看著他天真的樣子,勻淨的呼吸,忽然心中也湧出一股柔情。

這孩子。

她從包中掏出一個黑色的錢夾,這是從火車上那個胖子身上順過來的。哼,活該,誰叫他貪便宜,竟佔了老孃的位置不肯讓。她把錢夾中的現金都拿出來,慢慢的數了一下,共是三千多塊錢,倒也不少。還有一張身份證,一張駕駛證,她看了一會,全部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裡。

這趟來洛陽,總算不是一無所獲。但這孩子身上的一萬塊錢不到手,她總是不甘心。電話中她聽得清清楚楚,他對他媽媽說,拿了一萬塊錢的,他既然離家一個人,也不可能不帶錢,不然他怎麼乘車吃飯住宿呢?

他一定藏在哪裡了,就不信找它不到。對,明天叫他花錢,反正他的錢包才幾十塊錢了,到時看他從哪裡拿錢出來就明白了,無論如何,也休逃脫得了我的法眼。

她把他的東西全部放進袋子裡,樣子幾乎和原來的一模一樣,這份手藝讓她自己都陶醉了一會,這才躺在床上休息。

不知為什麼,她的心情很好,似乎沒有成功,便是自己所要的結果。偷一個孩子,是否有點缺德啊,她想。但一轉念,這種動不動離家出走,隨身帶的錢就是上萬的,肯定是富家之子,不偷他們卻偷誰去?

她想了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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