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上主這一具化身的崩潰消弭,原本緊抓著望舒的那股詭異力道也是頃刻間消散不見。望舒已得自由,自是瞬間出現在大師兄的身旁,一把扶住將要倒下去的大師兄,右手閃爍著皎潔的光芒朝著他的傷口按去,卻是不知道上主最後這一下反擊是什麼手段,竟是叫大師兄半邊身子都化作了血肉模糊。

大師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事實上這些年來,他的情緒已經隨著他的存在感一般,愈發變得稀薄起來,此刻雖是受了這般嚴重的傷勢,卻是絲毫不見痛苦流露出來,只是聽他開口道:“我沒事,不必擔心。我早年曾修成不死之身,除非被徹底抹殺,否則都不打緊。那上主只被我斬殺一尊化身,本尊尚未出現,你要小心!”

望舒聽著大師兄說話,果然見他身上的傷勢在幾句話的功夫裡不斷好轉,只是傷口表面似乎被某種能量遮蔽,自我癒合看上去十分艱難。而大師兄已經修成不死之身之事,又是叫望舒一時間放鬆了許多,原是這不死之身,極為難以修煉,古神之中也甚少有人煉成;然而一旦成就不死之身,那便是挫骨揚灰都能憑空復活,沒有一定的手段很難殺死,以上主剛才的情況,自是不足以對大師兄造成致命傷的。

一時放鬆,望舒也是扶著大師兄坐定,開口道:“師兄,你來得這般及時,只要再晚片刻,師弟我可就著實危險了。那上主的確是詭異非常,手段超出了我等預料之外,我以聖人法器殺他,未立寸功而反受其害,卻不知師兄用了什麼法子,將他這尊化身斬殺?”

大師兄的傷口正在逐漸癒合,這會子也不好起身,聽聞得望舒問起,便也說道:“嘉月見你被這廝的虛空裹走,便是知道不好,又是她不過是寄存了一絲神念在你化身之上,不足以對抗這廝,這才喚我出手。”

說著話,大師兄咳出幾塊血塊來,聲音愈發輕鬆,道:“這廝出現在此,並非是真身降臨,而是憑藉神念和世界之力,凝聚出的一尊化身。你以聖人法器殺他,理當見效,只是聖人法器,不能破壞世界存在本身,故而難以斬殺世界之力化身,叫你吃虧。也是你大意輕敵,卻忘了不能小覷這廝!”

望舒點點頭,這才曉得自己對上主為何那般無力,卻是他手中的玉刀乃是聖人法器,威能無窮,握在他一個古神手中,簡直是連天仙都能一刀兩斷的神兵利器。然而此刀中蘊含的聖人法理,本身不能對世界的存在造成威脅,一旦遇上世界之力,這柄玉刀便是失去了一應神效。

這遠非是聖人算計不周,而是這玉刀握在望舒手中,威力實在是太大,若是望舒全力催發,對於世界本身的存在也會造成一定的影響,若是使用太多,一定範圍之內的天地法理都有可能被斬斷,屆時引發一系列的問題,卻不是望舒本身所能解決。故而當時聖人賜予法理之力,特意限制了這法器對世界之力的作用,又是那上主早早知曉此事,刻意以世界之力凝聚化身,算計了望舒一把。

事實上,望舒這個程度的古神,本身對於世界的存在就是一種威脅和影響,卻是上古時代,古神共工氏怒觸不周山,引發天塌地陷,世界浩劫,最後逼得女媧氏捨棄血肉之軀,煉化五彩石才彌補了天塌混洞,避過一場浩劫。

共工氏身為古神,不過是掌握五行權柄的古神之一,其本身的存在還在望舒之下,僅憑著捨命不要就能造成那麼大的浩劫,自是叫聖人們十分小心警惕,不敢將能夠威脅到世界本身的法器交給望舒。否則以望舒強於共工氏的本質,加上共工氏都沒有的聖人法器在手,搞不好就是個指天天崩,劃地地裂的結果,最終還是要給混元大羅聖人找麻煩。

望舒這一次對上上主,主要就是吃了訊息不對稱的虧,也是他之前並不曉得自己的玉刀不能對世界之力生效,卻是這刀在他手中,斬斷虛空也製作等閒,斬殺小範圍的概念都能做到,實在是天地間除了上主之外,在沒有人能夠憑藉世界之力形成化身,卻是驟然來這麼一遭,望舒不察,一刀無功,便是吃了對方的大虧,自難再做抵抗。

大師兄此番前來相助,除了解救望舒於危難之中以外,也是要將事情與他說得清楚。否則以望舒這一次完敗在上主手下,自身的存在都險些被他抹殺,心底裡難免會產生對上主的畏懼,失敗的種子深埋心底,卻是對他大大不利。只有將事情說得清楚,叫望舒能夠重拾信心,才好鼓勵他勇敢對抗上主的力量不退縮。

只是這樣一來,大師兄就相當於將自身暴露在了上主的面前,卻是上主這一尊化身消散之前,所說的那一句“原來如此”,便是已經猜到了些許大師兄的底細。當年東王公和西王母送古神下界之事,因其本身還在天界之中,算不得跳出三界之外,故而一應舉動,多少還是被天地世界感知,上主自是知曉,這才幾番對望舒友好非常,乃是存了拉攏望舒的心思。

而大師兄本身,則是被靈寶天尊從天地玄黃之外,三十三天之上送到東王公和西王母面前,來時便是裹著誅仙陣圖的。那誅仙陣圖記載了誅仙陣的排列,本身承擔著一份斬殺一切,隔斷一切的法理,故而大師兄的存在,天地世界也不是十分清楚。又是他這些年甚少出面,本來就是為著隱藏自身,今日卻是為了挽救望舒,不得不提前暴露了自身出來。

不過這些事情,大師兄都是不會與望舒多說的,只是見他面色稍稍緩和之後,便好生道:“不過你這玉刀,倒也不是完全無用。隨著浩劫降臨,那上主身為劫數關鍵,自身自然會帶有一些浩劫氣息。你這刀中,有靈寶天尊斬殺劫數,擷取天道的意境在,屆時便不再受到他世界之力化身的影響,反而能夠對其形成壓制,自是無礙的。”

望舒微微點頭,又是說道:“只是這上主實在是太過恐怖了一些,單純一尊化身,就能強悍到這般程度,若是他本尊降臨,卻不知道我等是否能夠阻擋。師兄手中之劍,能夠斬殺一切有形無形之物,卻也抵不住那上主的諸多詭異。歸根到底,還是我們太過弱小啊……”

大師兄笑了笑,道:“你當他是混元大羅聖人麼?只要是存在於這一方天地世界之內的,就必然要受到這一方天地世界的約束,就是世界本身,亦復如是。他若是本尊降臨,力量也不會比方才的化身強大許多,始終是受到法理約束,強大的不過是他掌握的特權權柄而已。我能斬殺他的化身,就能斬殺他的本尊,只是就算斬殺了軀殼,這世界始終還是存在著的,不能從根本上解決此事。”

望舒聞言點頭,曉得大師兄所言不錯,又是嘆道:“都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此時說起這些,大概也是無益的,因著天數運轉,總要留一線生機給我們,就要看這一分機緣,我等能不能把握住了。”

到得此時,大師兄身上的傷勢便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至少肉身看上去已經不見血肉模糊的模樣,內裡的傷情則是需要花費時間靜養,不急在這一時。因著此,大師兄便也緩緩起身,在望舒的攙扶下,走出了這一片波動已經十分平淡的混沌虛空,兩人朝著呂道長那邊走去。

呂道長從之前開始,就一直在半懸空中作法,以人道格言和自身的神性權柄,吸引原本屬於火宋一朝的天子龍氣朝著自己靠攏來。望舒擋住上主之後,呂道長這邊的舉動倒是十分順遂,隨著下方汴梁城中的戰事逐漸平息,火宋的九五至尊之位被外來異族褻瀆,這一股天子龍氣便也順利被呂道長收入白玉淨瓶之中。望舒和大師兄過來的時候,呂道長正在用符篆封住淨瓶口子。

見得望舒過來,呂道長一時說道:“我先前沉浸在法術之中,未能阻攔你與那上主交手,你卻太莽撞了!還好你如今無事,否則你叫我如何與靈均道長分說,如何與西王母交代?”

呂道長原本就是東王公的部分本質轉世,隨著天地間的法理日益嚴苛,他與東王公的本質也就愈發靠近。從古神的神位上來說,望舒不過是西王母的屬神,作為東王公的呂道長,以家長口氣說他幾句,倒也算不得什麼,只不過是表現出關心來,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說了幾句,呂道長的口氣也就松和下來,又是開口道:“不過你能與他交手,平安歸來,本身就是一件好事。雖說中間有些波折,始終叫我們看清,那上主縱是神通廣大,卻也不是絕對的全知全能。能夠擊敗他一次,我們就能擊敗他更多次,直至最終將其誅殺,消弭劫數。如此一來,我心中倒是安定了許多,只是不許你以後這般魯莽行事!”

聽呂道長這般說,望舒便也是笑著點頭,連道“知道了”,又是看向呂道長手中的白玉淨瓶,好奇道:“這便是火宋一朝的龍氣麼?一朝氣數,也被道長獨掌乾坤,握在手中了!”

呂道長笑道:“此物只不過是九五至尊的氣數,並非是火宋一朝的根本。不過有了此物在手,我等至少能夠延續火宋百年。百年之後,浩劫爆發,殺神降臨,我們也就能夠做好準備,應對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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