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先祖細奴邏原是哀牢山民,後因躲避外敵,才跑來了蒙舍一代,得了奇遇,又是人才出眾,建立了蒙舍詔,國號為大蒙國,自稱作奇嘉王。

蒙舍詔成立之初,與相鄰的蒙巂詔摩擦不斷,又是各種戰事紛擾。為著百姓安泰,細奴邏便將都城建立在了易守難攻,地勢險要的壠玗圖山上,就是在如今蒙舍城北邊的那座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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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細奴邏的兒子盛邏炎,也就是現任南詔王盛邏皮的父親,與李唐交好,得了李唐朝廷的庇護,這才調停了蒙舍詔和蒙巂詔之間的矛盾。山上交通不便,又是不好開拓田地,兩任南詔王才想方設法,在山下壩子裡重新修建了蒙舍城,叫百姓們有了安居樂業的地方。

如今烏蠻大祭司提出,將大土主廟修建在壠玗圖城舊址之上,卻是一時叫楊法律國師無從反駁。那裡原本就是南詔起源之地,又是傾注了細奴邏王畢生的心血,若是在那裡供奉與他,想來無論是細奴邏王也好,一眾百姓也好,都會感到欣慰,又是愈發感念先人創業艱辛,知道一切不易,愈發珍惜如今的生活,倒是暗合了祭祀先祖的意思。

烏蠻大祭司能坐倒如今這個位置,絕不是泛泛之輩,無論是在神道還是人道之上,都有著十分不俗的見解。只是他平日裡閒雲野鶴,又是不問世事,沒有特別的事情,一般難以驚動他出手,故而南詔大多數事物,都是由南詔王和國師楊法律商量決定。可一旦他開口,這兩人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照辦就是。

靈均老道看著楊法律和尚鐵青的臉,一時也是好笑,暗想要不要給這位大國師傳授一些黃曆避諱之類的知識,叫他平時多看看日子,也不會弄得今日這般,先是被望舒擺了一道,隨後更是遭到了烏蠻大祭司的呵斥,一時十分沒有面子。

本身觀世音菩薩點化細奴邏的事情,不過是民間傳說,其可信程度並不高。在靈均老道這位道家高人眼中,此事或許有三分真實,其餘七分卻盡皆都是演繹,只能在民間流傳,難以作為實質性的論據。

眼看靈均老道和楊法律國師都不說話,烏蠻大祭司洋洋自得地看了一眼南詔王,一種“老子說話你得聽”的氣勢暴露無遺,十分得意。正當南詔王打算採納烏蠻大祭司的意見時,望舒又是小聲在一旁嘀咕道:“嘿,好路數!鎮壓河蠻人,你們都沒出手哩!”

眾人又是一滯,這下連烏蠻大祭司都是低下了頭去,不再說話。原本河蠻人請來那位吐蕃高人,手段頂多也就在望舒的水平上下,要是他和楊法律和尚出手,隨意鎮壓並不是虛言。只是他倆都是顧及身份,未曾出手,只靠著望舒和委蛇解決了那人。

要單單只是望舒,烏蠻大祭司還可以跟靈均老道耍一耍嘴皮子,可是加上委蛇這位,卻是叫他一時不敢多說。委蛇、陰康和鳳鸞,乃是大山深處的妖王,從巫教的理論上來說,卻是一眾祭司畢摩的神明,就算是巫教教長,烏蠻大祭司,也是不敢與神明對抗,觸委蛇的眉頭的。

靈均老道轉頭看向望舒,越看越覺得這個小子順眼,最近似乎是聰明了許多。先前望舒所說的話語,在眾人看來,都像是靈均老道提前交給他的,卻是針針見血,句句到位,兩次張嘴,都是懟得兩位高人無話可說,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就連一直置身事外,任由眾高人爭論的南詔王盛邏皮,此刻也是感覺有些不是意思。卻是望舒這一次幫著南詔鎮壓河蠻人,原是因為皮羅閣贈予了他一把小玉刀。可是南詔王心裡清楚,區區一柄小玉刀,莫說是請動靈均老道的高徒,就是動員巫教一位尋常畢摩,也是難以做到。要知道,河蠻戰場之上,望舒只有一個,祭司畢摩可是有好幾位哩!

對此,南詔王心中其實是非常感謝望舒,也是知道他是看在自己兒子皮羅閣的交情上,才願意出手幫忙。南詔王對望舒,其實比對靈均老道都要重視許多,卻是因為人生苦短,等皮羅閣登上南詔王大位之時,望舒能幫他的忙,卻是比之靈均老道要多。搞不好靈均老道那個時候,已經在天上默默地看著大家,也未可知。

當然,南詔王的這個想法,要是被委蛇知道,是一定會笑破肚皮的。

考慮到這一點,南詔王一時也是踟躇,又是看向靈均老道,說道:“依道長看,此事應該如何才是?”

靈均老道搖了搖頭,說道:“大祭司所言甚是,老道十分贊同。這大土主廟,就蓋在壠玗圖山上,便是最佳選擇。不過既然南詔王要祭祀先祖,也該為現在的山神立一座觀宇才是。”

烏蠻大祭司聞言一愣,抬頭看向靈均老道,一時知道了他在打什麼注意,頓時嘿嘿笑了起來;楊法律國師則是想不到還有這一手,也是明白了靈均老道的意思。南詔王更是不傻,曉得靈均老道在烏蠻大祭司面前退讓一步,不爭李唐朝廷賞賜的大土主廟頭銜,卻是打算另外立一座山神殿,用來祭祀被封作山神的細奴邏。

李唐給予南詔王的詔書,對於其建立廟宇,祭祀先祖的請求表示肯定,並賜下“大土主廟”之名,卻是沒有明確說明,這祭祀的廟宇能蓋幾座。既然烏蠻大祭司考慮周詳,要將這大土主廟蓋在壠玗圖山上,於情於理,都是合適,那麼靈均老道便不再爭執,反其道行之,另求一座觀宇就是。

南詔王一時陷入了沉思之中,好半天之後,終於咬著牙說道:“就依道長和大祭司所言!奉唐王詔諭,將大土主廟蓋在壠玗圖山上,再蓋一座巡山土主廟,就在三清觀旁邊!”

南詔王此言一出,就是定了此事,三位高人再無爭執,除了楊法律國師之外,靈均老道和烏蠻大祭司俱是歡喜,十分滿意。片刻之後,國師和大祭司都告辭離開,留下靈均老道,卻是皮羅閣也要跟著靈均老道同行,依舊回了山上三清觀去,繼續修行。

片刻之後,皮羅閣也是準備完畢,卻是身著一聲華服,乃是他受封臺登郡王的禮服。冊封儀式要等西南全境的節度御使齊聚南詔,才能進行,他現在卻是穿了出來,給望舒看看。

南詔的禮服規制,是仿照李唐王朝而來,皮羅閣現在身上的這套禮服,融合了大唐和南詔兩家之長,以玄色為底,施以金絲銀線暗繡,玉佩瑪瑙相襯,又是剪裁得體大方,突出肩背、腰線,穿在皮羅閣身上,憑空將他拔高了幾分,看上去卻是俊朗挺拔,英氣十足。

望舒尋常都是穿著道袍,倒也灑脫飄逸,只是比起皮羅閣這一身來,還是有些差距,也是叫他十分羨慕,嘴上卻是不服道:“好衣服,真漂亮。可是,皮羅閣,你待會兒上山之後,沒人服侍,有法子將這一身脫下來麼?”

皮羅閣頓時愣住,靈均老道和南詔王則是一時朗聲大笑起來。望舒今日發揮超常,凡是張嘴就要叫人難堪,卻是皮羅閣這一套一副,就算是一群下人圍著服侍,沒有一兩個時辰,斷不能穿戴妥當,也難以好生脫下。這等禮服,原本就不是日常做事時候穿的。

又是等了他半個時辰,皮羅閣才將身上的禮服換下,穿了平日裡的服侍,滿臉尷尬地跟著靈均老道挪移虛空,回到三清觀中去了。這半個時辰裡,南詔王也是將李唐賜予的經書拿出來給靈均老道看了一遍,兩人討論了些許道理。

數日之後,皮羅閣受封郡王,南詔王要建大土主廟的事情傳遍了六詔之中。百姓們都是對這位南詔王子充滿了好奇,五詔詔主則是一時又氣又急,卻是自己出了人力物力,最後卻是什麼也沒有落得,反而將皮羅閣捧上了郡王之位,地位已經只在他們之下,卻是李唐認可的身份。

雖然幾位詔主從一開始就知道,皮羅閣會藉著這一次鎮壓河蠻的軍功獲取朝廷承認的身份,可都不曾想到李唐會這麼大方,直接敕封他做了郡王。所謂郡王,多是敕封異姓功臣,與國公一般,乃是從一品,許可稱王的爵位。換句話說,皮羅閣現在已經可以被稱作“臺登王”,從百姓的認知上來看,似乎是已經與南詔王一般,十分了不得了。

諸位詔主,其實也都是有封號在身,世襲罔替的,只是他們的孩子,很少有像皮羅閣這般的機會,在繼承王位之前,就有了自己的封號。這樣一來,皮羅閣在年輕一輩裡已經是地位最高的存在,就算六詔的詔主不願意接受,也不得不承認,李唐的封賞,是他們無法否認的。

不過現在,皮羅閣自己倒是沒有關注這些事情,確實還不等冊封大典,就已經跟著靈均老道上山去了。他得到過天尊灌頂,先祖傳承,雖然看上去還是個凡俗之輩,不能御使水火,不能離地飛行,甚至面對修士,都沒有有效的反擊手段,可是道家真意,他已得幾分,對於這些世俗名利,看得十分淡漠。或許,這一個臺登郡王封號,吸引他的,只有那一身可以用來炫耀的華服罷了。

數日之後,一切節度御使盡皆齊集南詔,幾位詔主和一系大部落的首領也領受李唐的意志而來,觀禮皮羅閣的冊封大典。典禮之上,由靈均老道負責祈福作法,一切李唐的節度御使竟然沒有絲毫反對,似乎已經習以為常,倒是叫盛邏皮又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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