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從震驚中緩緩恢復過來,呆愣點頭,也知道一眾天生古神,掌握浩大權柄,而這種權柄對於祂們本身來說,也是一種限制,卻是掌握力量的同時,祂們也受到了相應的限制,與混元大羅聖人一般,只能在自己的職權範圍之內活動,其餘要想多做什麼,卻是十分困難的。

東王公見徐福這般,也是曉得自己與西王母的選擇不錯,徐福此人的確是可堪託付的人物,這也是祂們多年觀察所得出的結果,卻是這些年來,若非兩位古神允許,尋常修士成仙飛昇,實在是非常困難。

看著徐福的神情,東王公也是說道:“你既然擔此重任,我與西王母便也給些好處給你。說是好處,其實也是我等準備之中的一環,卻是我打算將屬於我的東方扶桑世界讓出來,給你去開闢一方天地,用以隱藏諸多線索,待得時機成熟之時,便能靠著新開闢出來的扶桑,躲過天道糾察,給後來人留下指點。”

西王母隨即介面道:“隨著浩劫的降臨,我等古神與混元大羅聖人的行動都會受到更多的限制,只怕是千年之後,我們要以完整力量降臨都是十分困難。而你在降臨人間之後,壽元也會受到規則的限制,只怕很難存續到千年以後。”

徐福點頭,道:“只要能延續人道發展,我自身的存在並不是十分重要。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本就是我輩修行之人的本分。”

東王公聞言欣慰點頭,道:“無論是元始天尊的道場遺蹟,還是靈寶天尊的誅仙陣法,歸根到底,還是不如道德天尊的教化之功來得重要。你能有這般想法,可謂是天下萬民之福,我等天生古神,甚至混元大羅聖人,都要得你的好處了。”

徐福聞言苦笑,道:“天尊傳下教化箴言,也是為啟蒙人道智慧;至於說對抗劫數,原本也就是與我息息相關之事。凡人修行,最終不過是成仙得道,而若成仙得道之後,化作那般無知無覺,迷失自我的存在,卻還不如做一個普通人來得自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大家都是盡一份力罷了!”

東王公愈發歡喜,虛影形象臉上都表露出了強烈的感情,開口道:“既然如此,也便不必多說。我與西王母如今,便將我們所領悟的開天之功,傳授與你……一眾天生古神之中,我們兩人執掌陰陽權柄,乃是在混沌開闢之後,便有了自我記憶的。雖然不曾明晰開闢混沌的道理,可從兩儀分化開始,一切種種,都在我們眼中。你從虛無中開闢扶桑天地,遠不需分化兩儀四象這般麻煩,懂得這些道理,足夠你在人世間開闢出一片穩定的天地來了。”

徐福點頭,這才想起先前東王公所說的不吉話語,一時笑道:“原來如此……開天闢地之功,本身就是伴隨著生死之間的輪迴,看來我開闢扶桑之後,自身就很難維繫了……不過能做一方天地開闢之主,乃是尋常修士做夢都不敢想的福分,可謂是‘朝聞道,夕死可矣’,徐福心甘情願。”

西王母先前也聽見了徐福在東王公面前立下的宏願,一時嘆道:“若是沒有之前那一段因果,或許就不至於這般……不過開天闢地的奧秘,原本就不應該掌握在凡人的手中,或許這也是定數……我與東王公誕生之後,曾見盤王大帝轉生元始天尊之舉,或許可以助你延續自身,不至於在開天之後就煙消雲散……”

徐福點頭,卻也已經不是很在意這等法門,想到自己能夠用千年修為,一身性命,換回整個人道延續的機會,徐福心中只剩下歡喜和驕傲,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擔憂和畏懼,更不會因為顧念自身的存在與否,而逃避這一個難得的機會。

望舒透過徐福的記憶,一時間就聽得東王公與西王母一人一句,用一種古樸玄妙的語言對徐福開始講述陰陽劃分之後的一切種種,卻是混沌分化陰陽,誕生掌握陰陽權柄的東王公與西王母;隨後陰陽衍生四象,同時誕生了掌握地水火風權柄的四象聖獸,即為東方青龍,西方玄武,南方朱雀和北方白虎。

不同於東王公與西王母這般,能夠兩兩對立,相互印證對方從而長久尋在,四象神獸在誕生之後,因著彼此間不能形成穩定平衡,早已消散在了天地之間。地水火風四象,不過是混沌變化之中的一環,四象古神消弭之後,陰陽又自衍生了金木水火土五行,以五行生生不息,圓融圓滿,穩定了世界的根基,才誕生了如今的天地世界。

徐福和望舒一道沉浸在這等闡述先天大道的語言之中,一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左右是在東王公的神域之中,自是沒有外魔的侵襲,徐福也能安心修行,自無掛礙。

也不知過了多久,徐福一時睜開了雙眼,眼中自有兩道金光凝為實質,一時射出,卻是已然對開天闢地的奧秘,有了一個深刻的認識,雖是比不得親自參與開天的東王公與西王母,卻也已經達到了後天生靈的一個極致,以他現在的修為,已經不能說是天仙,而是天仙之上,聖人之下,某種玄之又玄的存在。

與此同時,徐福的心底也是有著一種開闢世界的願望,驅使著他恨不得現在就將面前的這一片神域開闢出來,卻是這等開天之密,只能保留與聖人和古神的心中,有情眾生知曉之後,便會對天地開闢的浩瀚場景產生憧憬和嚮往,忍不住要化身為一方世界,自然是叫這道理難以在有情眾生之中流傳的。

而在這一段時間裡,東王公與西王母也都是守護在徐福的身旁,以自身的陰陽氣息,幫助他感悟這等浩瀚無邊的天地道理。兩位古神雖然早有準備,甚至得到了混元大羅聖人的支援,可是這等傳下開天之法,教授有情眾生的事情,在這一次混沌開闢以來,還是前無古人的壯舉。就是混元大羅聖人,也不確定徐福能不能理解這等深邃道理,更不知道他會不會因此而受到天地世界的反噬,故而兩位古神代替聖人,一直守在此處,不曾離開分毫。

見得徐福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一種圓滿的表情,東王公和西王母都是一喜,隨即便聽得徐福說道:“弟子已經瞭解了開天之密,有把握在虛無縹緲之間,開闢出一方穩定的天地來。兩位大神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弟子這便迴轉人間,昭告道門眾人,完成諸位大能的佈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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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王公點點頭,道:“你且不要著急,待我將詳細的打算,交託於你。天界與人間的宙光流速不同,因你已經飛昇,本質屬於天界,你回到人間之後,將會有更多的時間來規劃整件事情的步驟。你上前來。”

徐福聽話上前,就見東王公驟然伸出手指,一指點在他的眉心之中,隨即便有諸多細碎的畫面和文字蘊含在光影之中,融入徐福的意識之內,卻是一些更為詳細具體,經過整理的考慮和打算。

緊接著,西王母也是開口道:“因你人間,將在千年之內鮮有成仙之人,我與東王公將分別派下一位古神,隨你一併迴轉人間。因從天界進入人間,必將受到天道的糾察,饒是我與東王公出手,也只能瞞過天道一次,故而這兩位古神,便交給你帶去人間!”

徐福聞言點頭,知道這兩位將要隨著自己降臨人間的古神,應該就是千年之後的浩劫之中,道門一方的助戰力量了。而仙人下凡,自然是要受到法理和天道的監督,西王母與東王公或許可以混淆陰陽,瞞天過海一次,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多次矇蔽天地世界,遲早會有露餡的一天。

說話間,東王公一時張口,叫過身後的月御望舒來,仔細看了看祂,說道:“你一切小心!”

月御望舒沒說什麼,只是微微點頭,隨即整個人便開始逸散出迷濛的光芒,皎潔的太陰之力離開身體,凝結為一團柔和的意志,其肉身則是一步步衰弱倒退,返老還童,最終變成了一名嬰孩兒,靜靜躺在原地,不哭不鬧,卻是睡著了一般。

西王母嘆了口氣,道:“古神的神力和權柄,不能完整地帶入人間之中,又是只有化作凡人之身,才能在千年中躲避天地世界的意志。”說著話,西王母也是一抬手,原本落在祂肩上的那只青鸞一時滕飛,環繞幾圈之後,便也抖落渾身的羽毛,肉身化作一名女嬰,落在月御望舒的身旁,也是不哭不鬧,安靜躺著。

徐福深吸一口氣,知道面前這兩個嬰孩,便是道門甚至是整個人道的希望,正欲上前,就聽得頭頂三十三天之上,驟然傳來一陣呼嘯之聲。徐福與東王公,西王母一道,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團火球從三十三天之外驟然墜落,輕飄飄落在他們面前,仔細看去,卻是一張畫滿了文字符號的獸皮,裡面同樣裹著一名閉眼酣睡的男嬰。

“靈寶天尊……”“通天教主……”東王公和西王母一時喃喃自語,隨即西王母便是親自彎下腰去,用獸皮裹了三名嬰孩兒,小心遞給徐福,說道:“此事不可外洩,只說得含糊就好!”

徐福呆愣點頭,又見東王公將先前月御望舒的神力和權柄,化成的那一團光芒遞了過來,正要伸手去接,就見那光芒一時融入了徐福的身子之中,藉助他的血肉氣息遮蔽,一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在他開闢扶桑之後,肉身崩潰,才會顯露出來。

而那一團神力和權柄,在進入徐福體內之後,一時竟是一分為二,一半藏在徐福的血肉之中,一半則是憑空消失,順著某種奇妙的因果聯絡,朝著正在觀察徐福記憶,一臉驚訝的望舒迸湧而來。

現實中,望舒驟然驚醒,周身都被皎潔的光芒覆蓋,隨即整個人的形象都出現了些許變化,卻是肉身愈發凝實,元神徹底鞏固,氣息節節攀升,轉瞬就比陳老道飛昇之前還要強大。緊接著,一道淡藍色的符文咒語,在望舒的額頭眉角之間瀰漫開來,銘刻成一片似雲非雲,似光非光的景象,隨即隱沒。

望舒微微抬起頭來,眼中皎潔月華瀰漫,一時沉默,半晌之後,才緩緩嘆氣道:“從今往後,再沒有月御,再沒有望舒,唯我自身獨存……”

本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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