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去想自己在古神面前立下的宏願,徐福只是抬起頭來,看著東王公與西王母說道:“不知兩位大神,有何打算,請說便是。我此番飛昇,原就是掛牽著人世間即將面臨的浩劫,若是有兩位古神相助,人道得以延續,徐福求之不得。”

東王公和西王母對視一眼,這才說道:“好!雖然說一切浩劫的根源,都是當年聖人們傳下道統的緣故。不過能夠看到你這樣的修士出現,我竟是覺得傳下道統,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眼下人間即將面臨的浩劫,應該只是一個小小的開端,真正的塌天大禍,其實還在千餘年之後。既然有你從旁相助,我等打算便也能夠實施。”

西王母介面道:“仙人飛昇,原本是生命層次的昇華,是天地間最根本的道理。只是三千年前,三百六十五位人道正神歸位之後,天地本身產生了模模糊糊的念頭,卻是令一眾飛昇的仙人,都逐漸被天道迷惑,沉迷其中,失去自我。千餘年前,我便與東王公一道,逐漸削減凡人成仙的比例,希望藉此延緩浩劫降臨,卻也很難從根本上了斷這一番因果。”

東王公又接過西王母的話頭來,繼續道:“如今因你飛昇,我與西王母都是尋到了值得信賴的人物,今後再有修士修行,千餘年內,我等都不打算再叫他們飛昇成仙,卻是太多七情六慾進入天界,對於千年之後的浩劫,都是不利的。”

徐福聞言點頭,卻又有些疑惑道:“天地間產生浩劫,必要有大能之人才能庇護人道百姓。阻絕飛昇之道,豈不是自斷臂膀,削弱了人間的整體實力麼?千年之後,浩劫降臨,人間竟無一名天仙坐鎮,只怕人道崩毀,便在旦夕!”

東王公點頭,道:“劫數由道統衍生,最終也要靠道統了斷。只是仙人飛昇之後,本身自我便會迷失在天道之中,即便是有再多的仙人出現,也不能幫助人間一絲一毫。我與西王母從昊天上帝手中,將你討要過來,已經是違背了規矩,乃是憑藉我二人法理強行施為,可一不可再二,再有仙人飛昇,我們便幫不上忙了。”

西王母繼續道:“與其叫修士飛昇成仙,進入天庭,迷失自我,不如就叫他們留在人間,做好諸多準備。至於對抗浩劫的力量,你倒也不必著急,我與東王公都將派遣麾下古神轉世,進入人間,潛伏千年,到得浩劫降臨之時,再叫他們得回本身神力,以此繞過天道糾察,將遠超天仙的力量降臨在人世之間!”

徐福和觀察徐福記憶的望舒都是恍然大悟,終於明白兩位古神的打算,望舒更是藉著徐福的眼光,看向了站在東王公身旁的月御望舒,一時間也是感慨非常,暗道自己原來是因著這等算計,才被徐福帶下人間,卻不知徐福記憶之中的月御望舒,聽得西王母這般說話,知不知道自己千年之後的際遇,是不是心甘情願捨棄古神神力和權柄,化身懵懂無知的凡人?

然而月御望舒臉上,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神情,只是依舊一臉淡漠地站在東王公的身後,只在西王母肩上的那只青鸞不時啼鳴之時,才稍稍看上一眼,眼神中似有某種情緒,卻不過是一閃而逝,以徐福當時的情況,並沒有注意到這等變化。

東王公又是說道:“為著叫凡間暫時少些修士飛昇,我與西王母也已經有了打算,卻是千餘年前,諸位聖人都已經發現浩劫根源,明晰天地世界異變,盡皆有所準備,非別在人間留下了要緊的東西。其中,西王母的崑崙山洞天之中,有元始天尊留下的玉虛宮殘留投影,其中隱藏著虛空法門,可以流傳於人世之間。待你下界之後,便可將那一處遺蹟所在,告知道門,叫他們前往探索。”

西王母點頭,介面道:“崑崙山的絕大部分,並不在中原的領土範圍之中,我的洞天福地周遭,其實已經被那一代的原始苯教佔據。你召來道門的高人修士之後,我便會乘機出手,降臨力量,一舉滅殺苯教勢力,也將道門的諸多修士拿下,叫他們不得修行飛昇,從而緩解天界面臨的壓力。”

徐福聞言一震,暗道古神果然是無情,竟是要行一舉三得之計,開放原始天尊道統遺蹟的同時,也要將苯教和道門的一眾高人一網打盡。要說道門如今,的確可以稱得上是近千年以來,勢力最為鼎盛的時候,卻是浩劫將至,自有大能者應劫而生,以徐福為首的一眾道門修士,個個都是臨門一腳就能跨入成仙的大門,一旦這一次的浩劫渡過,道門之中只怕會多出來十餘名天仙,一併飛昇。

以東王公和西王母的打算,自然是不能叫天界再多出來十餘名仙人,卻是兩位古神的算計,竟是要將這一部分修士之中的佼佼者一網打盡,斬草除根,一時間聽得徐福渾身冷汗直冒,想要開口,又是不知如何述說,只是抬頭看向兩位古神,眼神之中流露出意思抗拒。

東王公見他這般,便曉得他心中所想,一時說道:“西王母出手,並不是要滅殺道門修士,只是將他們鎮壓在祂自己的神域之中,限制他們的修為,為道門保留實力,到得千年之後,大劫降臨,再將其一並釋放,使你道門既不會因時光流逝而損失高人,也不會因為飛昇仙人太多而面對更為凌厲而提前的劫數!”

西王母點點頭,道:“誠如東王公所言。不過那些苯教修士,我卻是要將他們全數殺死,乃是其背後沒有混元大羅聖人坐鎮,本身氣數就不是十分完整,難以與佛道兩家相抗衡。我滅殺他們一眾高人,便是用沙土掩埋了苯教熊熊燃燒的氣焰,教其蟄伏,多得數百年延續,到得必要的時候,他們也還有用。”

徐福聽得一眾道門同仁,不必命喪西王母之手,心中已經是放鬆了許多,也感慨始終是自己思慮不周,誤解了兩位古神的意思。至於苯教的生死存亡,那是跟徐福一點關係都沒有,卻是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西王母要破滅苯教道統也好,要延續苯教傳承也罷,都是祂自己的選擇,對徐福來說毫無影響;至於苯教留存下來,有什麼用,徐福也不是很關心了。

心念放鬆,徐福又是想起某一件要緊的事情,開口道:“敢問兩位大神,諸位聖人在人世間的佈置除了崑崙山玉虛宮之外,還有其餘那些?我道門又能得到其中多少?”

西王母看了一眼東王公,道:“道門三清之中,元始天尊留下了道場遺蹟,靈寶天尊傳下了誅仙陣法,道德天尊則已經在東周末年,將《道德》箴言傳下,闡述道理,不藏神通,乃是對人道潛移默化的影響,希望人家愛你多生祥和之氣,消磨化解些許浩劫。”

東王公點頭,繼續道:“除卻三清之外,女媧氏也有遺蹟留存,卻是在西南蠻荒之地,最是隱秘的所在。我與西王母對聖人們的打算並不是十分清楚,只曉得女媧氏的遺蹟乃是諸位聖人之中,最為要緊的一處。待得時機成熟之時,你要指點道門眾人開闢西南莽荒,傳播道統,佔據法理天數,以便在聖人遺蹟出世之時,佔得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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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點頭,暗暗將此事記下,又是開口問道:“混元大羅聖人,本身就是天地法理,為何竟是相助我等,對抗自身?天地世界異變,與混元大羅聖人而言並無什麼損失,左不過是人道破滅,屆時再興造人之事便可,何苦如此,大費周章?”

東王公看了看徐福,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猶豫良久之後,這才開口道:“罷了,左右要傳你開天闢地之法,也無所謂多告知你一些。混元大羅聖人,其自身的存在,就是為了彌補天道無情,才將天地間最大的法理,具現化為聖人之身,顯化為人神之像,其本身,就是所謂的‘天心’。然而天地世界異變,產生自我意識,聖人們的存在,便開始顯得可有可無。天地世界的‘自我’強盛一分,諸位聖人的‘自我’就要弱上一分;到得某一個時候,天地至強,聖人便會被同化其中,‘自我’消弭,只留天道一體。這等場面,乃是聖人們都不願意看見的,始終延續自身的願望,天地本身尚不能免俗,諸位混元大羅聖人,也不願意自己就這般消弭於天地之間。”

徐福聽得呆在原地,就連觀察徐福記憶的望舒都是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卻是混元大羅聖人,本身不生不滅,卻也在這一場浩劫之中,面臨著本身‘自我’的消弭,單從這一點上來說,千餘年後的浩劫,幾乎是要與封神之戰一般無二,竟是連聖人都被糾纏其中,不得脫身逍遙。

西王母又說道:“此事牽涉眾多,隱秘非常,我等告訴你,就是要叫你堅定了信心,卻是有聖人站在我們一方,即使是對抗天地,我等亦有幾分勝算。我與東王公受限於天生古神之身,不能隨意干涉人間之事,與諸位聖人一般,都只能為人間提供一定的幫助,真正面對浩劫,還是要你們主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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