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數十年,文狸和望舒終於心願得償,見識和平常到了南詔蒙氏的王宴。因著文狸先前的要求,鳳伽異還是尋獲並且弄出了不少他所要求的,稀奇古怪的菜色出來,也叫這王宴增色不少,比起其他時候來要豐富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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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多虧中原李唐的戰亂逐漸平息,一眾往來的商人又開始行走於南詔、吐蕃和中原大地之間,帶來了不少尋常見不到的東西。加上今年的火把節異常隆重,趕來大撈一筆的商人比比皆是,國與國之間的矛盾、紛爭以及仇恨,在老百姓樸實的物質需求面前實在是太過無需飄渺,雖然如今南詔和中原李唐還處於敵對狀態,商人和百姓們卻是不曾受到這一件事情的影響。

有了這些商人的存在,文狸所要求的,諸多南詔本土根本沒有的東西也湊出來不少,諸多有幸參加王宴的王宮大臣和祭司畢摩,倒是託文狸的福,沾他的光,一時大快朵頤,大飽口福,也是十分歡喜,又是深刻見識了中原大地的地大物博,物產豐富,由衷感到以南詔區區之地,只怕難以對抗中原李唐的浩大天威。

這一次王宴,竟是在歪打正著之下,叫一眾大臣之中,比較平和謙卑的那一部分看見了李唐的強盛和自身的不足,收起了因為安史之亂而對李唐產生的輕慢之心。無論是主和派的忍讓也好,主戰派的警惕也罷,都是不小的意外收穫,也是冥冥中給文狸帶來了些許功德。

而酒席宴間,倒也出了小小插曲,卻是文狸始終是狐狸所化,又是在這等眾人皆尊其為神的場合之下,卻是愈發古怪調皮起來,暗中作法,給一眾祭司畢摩灌酒,叫他們發現自己的酒杯只要一舉起來就不會再空,莫名其妙地多喝了不少,好幾位祭司畢摩都被抬了下去,

天地萬物,一切有情眾生,都有其自然本性。就像魚要在水裡,鳥要在天上,羊要吃草,狼要吃羊,狐狸生來就是喜歡捉弄人的,卻是再高的修為,再長的歲月也不能改變些許。唯一的好處,不過是文狸始終不是妖邪,做事還是有些分寸,知道對一眾祭司畢摩來說,喝酒是喝不死人的,才敢作弄他們,倒沒有對一眾文官下手。

因著這一次的火把節儀式,主場是在拓東城中,閣羅鳳因著對此節的特殊情感以及自身的身體情況,並未前往拓東城,而是駐守在國都太和城中,故而烏蠻大祭司也不能以巫教教長的身份前來,主持儀式。不過雖然巫教教長不曾到來,不過有老師娘坐鎮拓東城,反而是叫更多的祭司畢摩紛紛趕來,倒是將半個巫教的中心都轉移了過來。

望舒他們並不知道,老師娘在巫教之中真實的地位,卻是她以一屆女流之身,掌握了巫教最隱秘的一部分傳承和人手,尋常烏蠻大祭司見了她,也要俯首帖耳,乖乖聽令,著實是厲害非常。只是老師娘所代表的這一部分,乃是巫教之中的隱秘,故而尋常不常出面,名聲不夠顯赫而已。

而火把節的祭祀儀式,乃是為了祭祀先王皮羅閣一統六詔的偉大功業,因著侍奉蒙家的烏蠻大祭司不在此處,這一次的火把節重心便發生的偏轉,轉而由老師娘帶領眾人,順應民間信仰,祭祀靈均老道等人多年前幕後操作,順利封為本土土主的柏節夫人,也是多年戰火之後,大家都希望能夠有一位寬厚慈悲的領導者出現,柏節夫人代表的信仰,正好符合這一部分。

望舒先前並不知道這一次火把節的內容,直到得王宴結束,老師娘率領眾人前往廣場祭祀,帶來了一群披紅掛白的烏蠻女子,才叫他一時恍然大悟,心中感慨萬千,一時間竟是雙眼淚溼,又是說不出話來。

柏節夫人當年是以邆賧詔主遺孀的身份,為邆賧詔主守喪,故而穿白;又是因為她與皮羅閣有三月之約,要嫁給皮羅閣作為聖妃,故而批紅。這等紅白形象,一直銘刻在望舒的心中,藏在他記憶的最深處,尋常南詔百姓都是不知道的,卻是今日又能見到,著實叫他感懷。

老師娘人老心不老,不曾老眼昏花,也是見得望舒神情,一時也是湧起感慨,知道望舒、皮羅閣和柏節夫人之間,頗有一番往事,雖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慾,卻又有所昇華和提高,傳揚出去也是一樁美談,卻是不能說起。

輕輕走到望舒身邊,老師娘略帶著些許慈祥地輕聲道:“望舒道長,百姓們即將前來,還請你稍稍剋制自身。今日祭祀柏節夫人,也有感謝你道門一方為南詔免除一場戰火的心意在其中,你好生感受就是,卻莫教百姓們看見了不該看見的,影響了你與聖妃的名聲才好。”

望舒連忙點頭,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知道老師娘所言不差,卻是自己與柏節之間單純如水,也架不住不明就裡的百姓借題發揮。古來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的故事,一直都是百姓們茶府飯後的談資,若是今日自己出了什麼岔子,辱沒了自己的名聲倒無所謂,褻瀆了柏節夫人的在天之靈就是不好了。

因著柏節夫人當年並未徹底拒絕皮羅閣的聯姻要求,當日跳護城河身死之時也穿著大紅的嫁衣,故而南詔這些年來,都是將其稱為“聖妃”,尊其為本主,並未將她與對抗六詔歸一的邆賧詔主混為一談,還是對其十分尊重,也為其象徵的堅貞和慈悲日日祭拜,心意虔誠。

不多時,吃罷了晚飯的百姓們便紛紛朝城中心廣場聚攏來,又是見老師娘身著舉行儀式的巫袍,在一眾祭司畢摩的簇擁下走上那高大火把之下的高臺,先是朗聲誦唸了經文咒語,告慰南詔先祖和柏節夫人的在天之靈,隨後又是向周圍百姓講述六詔歸一的往事,提醒他們莫忘過去,牢記自己的根源出身,珍惜如今的繁榮生活,為著南詔的千秋萬代而努力奮鬥。

老師娘原本就是負責“傳承”的一部分,當年靈均老道都要向她求教女媧氏在南詔信仰的人物,這一下子講述起過往故事來,真真是娓娓道來,引人入勝。加上她嗓音沙啞,更是給這一段往事新增了歷史的滄桑,聽得廣場中一眾百姓都是心有所感,有些上了歲數親歷此事的,更是一時老淚縱橫,不能自已。

緊接著,老師娘又是高聲誦唸咒語,歌頌南詔歷代先王的功德,為南詔祈福,為百姓祈福。隨著她迴盪不休的咒語聲音,周圍的一眾祭司畢摩也是開始被發跣足,搖動法鈴,揮舞法扇,圍繞著高臺中央不知何時生氣的一堆火焰舞動吟唱,情景蒼涼古樸,透著莫名的神秘和莊嚴。

接著,一眾人高呼一聲,穩住身形,便見鳳伽異從高臺下面走上,手持一副弓箭,將塗滿了松油的箭頭伸入火堆中點燃,隨即拉弓引箭,一箭射向大火把的中心。那高臺上的火焰,並不是尋常的木中之火,而是巫教畢摩召喚出來的靈火,最是神異不過,僅僅一點箭頭上的火焰,就一時將整個大火把從上到下點燃,一時熊熊燃燒。

大火燃起,眾人都是看向那通天火柱,望舒更是似乎穿越時光,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火燒松明樓之時,一時感慨,無語沉默。那大火把所用的木料乾燥非常,又是結構精巧,在巫教靈火的灼燒之下,一時熊熊,又是穩固非常,不會倒塌。

隨著大火把的燃燒,城中家家戶戶門口的火把樹都是一時被點燃,僅僅片刻功夫,整個拓東城就像是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一般,火光衝天,人道興隆,熊熊烈火夾雜著拓東城的濃烈氣數,一時呈現出一眾欣欣向榮的感覺來,卻是此火不為毀滅,不為殺戮,而是為了新生,為了傳承,是為不滅薪火,是為人文之火,是為跨越了虛空與宙光的濃烈之火。

一時間,一眾被打扮為柏節夫人心象的姣好烏蠻女子魚貫而出,融入廣場中的百姓人群之內,一時又唱又跳,用自己敬天禮神的歌聲,歌唱忠貞,歌唱純潔,歌唱慈悲,歌唱救贖,歌唱南詔歷史,歌唱萬民百姓。

周遭一眾烏蠻百姓,在這些女子的帶動之下一時歡唱舞蹈起來,圍繞著廣場正中熊熊燃燒的大火把,一時間歡騰跳躍,欣喜非常,個個臉上帶著被火把照亮的紅光,口中高唱著烏蠻本土的歌曲,豪邁奔放,一時歌舞。

望舒和文狸看著這等繁榮景象,一時也是感覺到人道的興旺和昌隆,隨即心有所感,抬頭看去,就見遮蔽了繁星的雲層之中,一股股玄妙意念凝結出來,便是南詔已經封神的諸多本主,一時降臨此處,觀望南詔的繁榮昌盛,心中慰藉。

文狸伸手推了推望舒,催他將自己兩人沿途商量好的賀禮拿出來展示,望舒咧嘴一笑,便於文狸一同聯手作法,從小乾坤袋中取出以硝石為印,木炭為基,硫磺填充的煉成之物,飲九天罡風將其託入雲霄,隨即以烈火之氣引燃,教其一時爆裂開來。

一眾百姓歡喜唱跳之中,就聽得天空中傳來一聲聲爆裂聲響,抬頭開去,就見九天雲上,一朵朵或紅或藍,或綠或黃的煙火綻放開來,一時照亮了天空,照亮了大地,照亮了拓東城,照亮了城中百姓。

這煙火之術,原就是煉丹家從丹爐中煉就而成的,只是因著太過危險,尋常民間甚少流傳。望舒作為道門弟子,這一路上也花費了不少功夫,收集材料,製作了不少煙花爆竹,這一下子展現出來,叫一眾百姓都是看得目瞪口呆,歡喜驚叫,只以為神蹟降臨,心中自然是愈發高興愉悅。

望舒則是一面作法,一面將意念探入雲層之中,與一眾本主英靈交流,叫他們好好看看,南詔如今何等繁榮,何等昌盛,百姓們生活何等富足,何等興旺。一時間,一股玄之又玄的意念從天而降,加持在整個南詔的百姓身上,卻是叫南詔的氣數一時愈發濃烈,竟是隱隱有了能夠抗衡李唐的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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