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女媧陵中,望舒一步踏入正中的虛空同道,馮元清等人便是發現了事情不對,卻是那同道在望舒踏入之後,竟然緩緩熄滅消失,化作一道石雕大門,封閉了後面的道路。

眾人看見這般景象,心中也是暗暗著急,卻是如果所有虛空通道都是一樣,只怕先前擄走元香的那血痕男子進入的,根本就不是面前三條同道之一,而是另有去路。不過到得此時此刻,眾人也是沒有了辦法,卻是退路已經消失,只得朝前探索,寄希望與聖人算無遺策,莫要叫那男子得了什麼好處,傷了元香的性命就是。

馮元清看看元武,朝他微微點了點頭,隨後自己一把拉起繹心道姑的手,兩人朝著左邊的虛空通道走去。繹心道姑臉上一紅,卻也知道馮師兄不是有意佔她的便宜,而是不知道這通道後面到底是什麼情況,要照顧自己些許。

眼看著馮元清進入後,那條虛空通道也熄滅消失,元武一時嘆了口氣,朝著陳家兄弟伸出手道:“兩位師弟,我們走罷。”

陳守一和陳守元滿臉鄙視,異口同聲道:“師兄,這手還是不必牽了,你照顧好你自己就是!”說著話,三人踏入最後一條虛空通道之中。

又說馮元清領著繹心道姑一步踏出,也是如先前望舒一般,兩人著實眩暈了許久,這才覺得腳踏實地,一時睜開眼睛。繹心道姑憋紅了臉,輕聲道:“馮師兄,我……我一個人可以的……”

馮元清這才發現自己還拉著師妹的手,也是連忙告罪,卻是面前這等場景,叫他忘了鬆手,不是故意耍流氓。繹心道姑隨著馮元清的眼神四下看去,一時也是驚訝,卻見周圍混沌一片,瀰漫著無盡不黑不白的混沌氣流,彷彿是又回到了那宙光法門的範圍之內,又是情景大不相同,腳下有著實地,旁邊也有牆壁聳立。

繹心道姑一時有些害怕,又是見周圍的混沌氣流一時收斂,化作瀰漫各處的昏黃霧氣,隨後那霧氣之中,竟是有星星點點的金色光芒閃爍起來。忍不住靠攏馮元清一切,繹心道姑小聲問道:“馮師兄,此處是什麼所在,竟是這般嚇人。我感覺周圍似乎有血腥氣,又是尋不到源頭……”

馮元清這才回神,一時轉過頭來,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繹心師妹,那不是血腥氣,是殺氣。‘誅仙惡陣四門排,黃霧狂風雷火偕;遇劫黃冠遭劫運,墮廳羽士盡沈埋。劍光徒有吞神骨,符印空勞吐黑霾;縱有通天無上法,時逢聖主自多乖[*]’,此處,只怕是上古第一殺陣,誅仙陣中!”

繹心道姑聞言一震,也是聽說過誅仙陣的厲害,卻是截教聖人通天教主以無上法寶佈下,非四聖不能攻破的所在。一旦身陷陣中,就是大羅金仙也難逃隕落結局,卻是殺伐意境,亙古無雙,若是不慎,聖人都要吃虧的地方。

馮元清手上的劍陣,便是這誅仙陣的簡化版本,核心原理和運轉奧妙便是與誅仙陣一般無二。只是這誅仙陣的佈置,需要先行建造陣勢,立八卦臺,造四旗門,懸掛通天教主手中的四柄神劍於旗門之上,以四尊大羅金仙鎮守四方,一位混元聖人坐鎮中央陣眼,才能佈下。馮元清沒有誅仙四劍,也找不到混元大羅聖人為他壓陣,便只得簡化了陣法,將其化為隨身攜帶的劍陣。

誅仙陣作為上古第一殺陣,更是截教聖人鎮壓大教氣運之寶,從開天闢地以來,只在封神戰中,界牌關前現世一次,被元始天尊、道德天尊聯手準提道人和接引道人,四聖齊至破去,通天教主在須彌山下煉製的四柄寶劍也是隨之消失,再不曾現世。

馮元清絕不相信人世間除了自己,還有第二個人曉得這誅仙陣的佈置法門,更不相信有人能從聖人手中弄到誅仙四劍,找來四位金仙和一位聖人坐鎮,佈下這上古第一殺陣,一時間心念也是混亂,不知如何是好,又是無從解釋面前的情況。

恍惚間,馮元清就覺得繹心道姑拉扯自己的袖口,一時轉頭去看,又見她紅著臉道:“馮師兄,周圍的這些霧氣金光,似乎是虛幻之物……”

馮元清一時好笑,暗道霧氣金光,不是虛幻,難不成還要砸在兩人身上不成?轉念一想,他便也明白了繹心道姑的意思,連忙伸出手去,就見自己的手穿過了霧氣金光,既不曾被其傷到,也不曾攪擾了它們的執行,兩者之間就像是分處兩個不同的時空一般,互相隔絕,彼此獨立。

一時間,馮元清心中也是輕鬆許多,頓時想通了此事原委,連忙對繹心道姑道:“師妹果然仔細,發現這等端倪!我等只怕是在幻境之中,或是身處宙光法門,這誅仙陣似乎不影響你我,卻是可以放心了!”

繹心道姑紅臉點頭,見馮元清輕鬆下來,她自己心裡也是放鬆許多,又是連忙跟著馮元清四下走動,卻是發現雖然霧氣金光與他們相互隔絕,那牆壁地面卻是真實不虛,乃是實物,他兩人也不能穿越,只能避開,尋找路徑。

馮元清已經知道自己身處何時,身處何處,倒也不是十分慌張,只是領著繹心道姑,一路前行。走了許久,兩人終於繞開重重牆壁,見了一座旗門高聳,就見旗門之上,倒懸著一柄寶劍,散發著無盡威能,幾乎要自行撕裂虛空,雖是幻境,還是叫兩人心中一顫。

馮元清見狀嘆道:“‘非銅非鐵亦非鋼,曾在須彌山下藏。不用陰陽顛倒煉,豈無水火淬鋒芒?誅仙利、戮仙亡,陷仙四處起紅光。絕仙變化無窮妙,大羅神仙血染裳。[*]’看樣子,這便是誅仙四劍中的一柄了。尋到這個旗門,我便能順著陣圖找到中央八卦臺所在。只是不知女媧氏將我等送到此處,有何深意?大破誅仙陣時,女媧氏並不曾參與其中啊?”

嘴裡說著,馮元清腳下卻是不停,領著繹心道姑,按照自己知道的陣圖路線,朝著中央的八卦臺趕去,既然女媧氏將他們送到這個地方,總不能是讓他們自行逃出誅仙陣去,卻是不知現在是什麼情況,外面搞不好已經有四位聖人等候,一時出去,卻是不知道這些超脫天地玄黃之外的聖人,會不會降臨一絲意念在此。

一路走,一路琢磨著,馮元清卻是感覺到周圍的黃霧金光一時震動起來。他對誅仙陣十分瞭解,可謂是普天之下,除了創立此陣的通天教主和擺下此陣的多寶道人之外,對此陣瞭解最深之人,知道這是外敵闖入,主陣之人激發殺陣威能的徵兆。

雖然明確知道這一切都是幻境,馮元清還是不能保證這完整誅仙劍陣的劍光會不會擊破真實與虛妄的屏障,直接傷及兩人。當日他以簡化版本的劍陣,只不過是通曉佈陣原理,就能以自身能力,打破靈均老道作為一方教宗,掌握洞天法理佈下的兩界分割法門。眼前這誅仙陣乃是萬古唯一的一次完整版本,搞不好在聖人坐鎮之下,這劍光連概念都能斬殺,到時候傷到兩人,卻是不妙。

一念即起,馮元清也是拉著繹心道姑連忙朝前,卻是在八卦臺附近,有佈陣之人法理庇護,多少還算安全。而且馮元清本人得了誅仙陣的傳承,便算是通天教主的門人。通天教主乃是靈寶天尊的化身,截教之主,最是護短不過,自己見了祂,絕對比見到其餘幾位聖人安全,卻是得祂庇護,或許才能弄懂女媧氏送兩人來此的意圖。

又是過得片刻光景,這誅仙陣中已經劍光飛掠,地水火風翻湧,饒是幻境,還是叫馮元清和繹心兩人心神震盪,難以自持。馮元清元神內有誅仙陣的記憶烙印,受到的影響還稍稍小些,繹心道姑卻是本身實力不如馮元清,也沒有關於誅仙陣的認識保護自身,一時臉色蒼白,只得躲在馮元清身後,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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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此時,兩人前面豁然開朗,卻是已經來到了大陣中央,八卦臺前,附近的劍氣和地水火風也削弱了許多,不再像先前那般厲害。

抬頭看去,就見八卦臺正中,端坐著一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氣勢滔天,兇威攝人,與三清觀中供奉的靈寶天尊神像相似而不相同,卻是靈寶天尊的化身,通天教主。此時通天教主正瞑目盤坐,膝上擺著一柄通體黝黑,纏繞著青色蓮花的寶劍,旁邊一名高大修士,正竭盡全力,掌控著大陣的運轉,阻擊外敵。不用說,此人便是通天教主座下截教首徒,多寶道人。

繹心道姑看見通天教主真形,一時也是心神失守,卻是意念中出現了無窮無盡的劫數景象,若非馮元清助她護持元神,只怕單單看見這一眼就I要元神重傷。一時震驚,繹心道姑不敢再看,又是顫抖著嗓音低聲問道:“馮師兄,這位……這位便是靈寶天尊麼?”

馮元清搖頭道:“此乃截教之主,天道聖人,通天教主。靈寶天尊乃是象徵法理的三清,與通天教主一體同心,卻又不能混為一談。”

繹心道姑似懂非懂,又是小聲道:“我聽師傅說過,這誅仙陣乃是四聖聯手破去。既然這位是通天教主,而道德天尊和元始天尊前來破陣,那靈寶天尊,又在哪裡?”

馮元清輕輕一笑,伸手探向周圍虛空道:“靈寶天尊?天尊就在這裡,無處不在。整個封神大劫,都是靈寶天尊的法理醞釀推動,此劫數中,處處都是靈寶天尊!”

說著話,也不管繹心道姑是否明白,馮元清朝著那八卦臺上的通天教主一時跪下,默默禱告,卻是眼前雖是幻影,也是通天教主的真形,真實不虛。他得到通天教主遺留傳承的誅仙陣法門,見了教主,自是要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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