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自己依舊站在女媧宮的大殿之中,望舒一時也是有些晃神,隨後便清醒過來,又是喜不自勝。先前他親眼看見女媧氏造人證道之舉,便是眼見了女媧氏做代表的“創造”法理,更是接觸到證道成聖之時的大羅天道,自有無窮好處。

雖然現在的望舒,回憶先前場景,歷歷在目,卻又不能理解,可是他已經親眼見證一份完整的法理,而且這份法理是以最直觀的方式在他面前呈現,雖然現在無法理解,根基卻是已經奠定,今後感悟之處,不是常人所能比擬。

加上眼見大羅天道降臨,一口鮮血噴出,望舒面前卻是沒有絲毫血跡,原是女媧氏的壁畫,只是引導他的元神意念進入其中,先前他吐出的一口鮮血,只是元神沾染的後天雜質,卻是此刻元神愈發清明,掌控自身都輕鬆了許多,就算沒有陳老道的符篆相助,也不會像先前那般感到艱難。

望舒心中歡喜非常,又是真實不虛地知道這是女媧氏的慈悲,一時也是朝著那壁畫跪下,誠心感謝磕頭,又是內視自身,確定無礙之後,才又起身,走到第二幅壁畫面前。

果不出望舒所料,這第二幅壁畫,便是描繪了天塌地陷,整個天地都朝著西南塌陷的場景。而壁畫正中,乃是已經證道的女媧氏手託五彩神石,飛向天空補天的場景,便是“女媧補天”。

與先前一般,望舒一理解到這番場景,便是元神意念被牽引進壁畫之中。這一次他已經有了經驗,倒是沒有太過驚惶,只是發現自己站在某座高山之上,俯瞰大地,便見大地與如今的神州中原很是不同,卻是天圓地方,大陸完整一片,觀其氣象,隱隱分為四塊,被氣數分開,似乎命中註定,要被分裂為四份。

這一次的望舒,似乎比上次還要自由,卻是擁有隨心所欲的能力,就像一個凡人在自己的夢境之中一般,為所欲為,無所不能。一時心念一動,便能看見整塊大陸,又是自身緩緩飄起,四下觀瞧。明知是女媧補天的場景,望舒卻看不見天地崩塌的景象,只覺得一派祥和,一時又是疑惑。

還不等他再作思考,就見大地上忽然出現了兩道高大得不可思議的身影,乃是一道周身環繞著流水,一道周身環繞著火焰,正在追逐打鬥,看樣子是要拼個你死我活。

望舒心中恍然,知道這是天崩地陷的緣由,原是上古大神共工和祝融在下屆爭鬥引起。那共工和祝融雖然只是一道幻象虛影,卻也是周身瀰漫著天道之中的水火之道,隱隱也有先前望舒看見的陰陽之道的意思,乃是真實不虛的天道,看見就是接觸,叫望舒心中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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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大神爭鬥起來十分恐怖,卻是所到之處,洪水烈火爭執不休,互相糾纏,又是一時湮滅,爆發出莫大威能,殺傷周遭的一切生命。天地間或有修士,或有古神,可誰也不能直面這兩位代表天地道理的大神爭鬥,一時間避之不及,又是深受其害。

隨著兩人爭鬥的加劇,大地上死傷的生靈越來越多,卻是一道道肉眼難以看見的陰暗氣息不斷纏繞在兩人身上,叫他兩人法力越來越稀薄的同時,心中也是越來越煩躁,卻是沿途打鬥,一直來到了位於崑崙山西南的不周山附近。

不周山乃是擎天之柱,是元始天尊化身盤王大帝開天闢地,演化混沌為地水火風,劃分清濁之後,為了避免天地再度合攏,以自身血肉之軀支撐天地之處。此山高大無比,矗立在天地之間,乃是天有多高,山有多高,又是怪石嶙峋,扭曲而不周正,原是清濁交匯而成,是為“不周”山。

兩位大神打到了不周山下,共工因為自身法力越來越稀薄,心中又是煩悶不堪,不知中了什麼邪,卻是生出了“死也不能輸在祝融手裡”的念頭,一時暴喝一聲,以望舒聽不懂的上古語言指著祝融破口大罵,又是神情詭異,又哭又笑。又見下方的祝融滿臉怒意,卻也已經透漏出些許恐懼,正欲出言說些什麼,就見化身為一名人面蛇身,紅發青面的巨人,不待祝融說話,便是一頭撞在了不周山的山腰之上。

不周山本事清濁之氣交匯,本身不周,原不平衡,這一下受了象徵法理的古神含恨拼死一撞,隨即震顫起來,緊接著就是從共工撞上去處開始,一道恐怖的裂痕瀰漫開來,隨即整座山從中間斷成兩截,山底一時崩塌,山尖則是在清濁之氣間灰飛煙滅。

隨著不周山倒塌,天地之間的平衡就被打破,整個天空朝著不周山所在的西南傾倒而去,隨即更是繃緊了東南方向的,維繫著天與地的四根地維的其中一根繃緊,片刻後也是承受不了天地巨力,一時迸斷,大地朝著東南防線傾斜下去。

不周山倒塌,共工自然是身死道消,隨即其代表的水之法理迴歸天道,也牽動了陰陽平衡,叫山腳下的祝融一口血噴出,當場倒地而死,卻是水火不能分離,一旦水之法理迴歸,火之法理也不能獨存。也就是說共工與祝融這一對冤家,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兩個始作俑者身死道消,他們引起的天地變化確實沒有就此停止。不周山上層倒塌消弭之後,原本所在的天空頓時出現一個虛空混洞,卻是一時爆發出無盡偉力,法理迴歸,天水天火無窮無盡地傾瀉下來,人間的靈氣,則是不計多少地朝著混洞中湧去。

與此同時,天斜地傾的惡果也是表現出來,卻是天朝西北倒,地向西南傾,一時間渾圓如一的大地寸寸分裂,化作四塊大陸,無數小島,其中人獸生靈,在此天災水火面前毫無抵抗之力,眼看著女媧氏創造的人族就要就此消亡。

就在此時,天地玄黃之外降下三道意念,以一副太極圖,一柄玉如意,四柄各色寶劍,分別護住東南北三塊大陸;與此同時,西方極樂之中也是扶起一尊十二品蓮臺,一顆七寶菩提樹枝,護住西方大陸。

望舒看得這等人間慘狀,又是站在洶湧而來的洪水面前,雖是知道此乃虛幻,不能傷及自身,卻也難以忽視洪水中眾生的哭喊哀嚎,一時掐訣唸咒,以五行法門御使水火,抵抗洪水和天火的侵蝕。一時間,望舒竟是發現自己的法術神通竟真的起了作用,影響了這一方世界,甚至因為自己無所不能,竟然像五位聖人一般,保護下了無數生靈。

正當望舒驚訝萬分的時候,女媧氏也出現在了天地之間,卻是手託一隻巨鰲,一時將其斬殺,隨後以其四足作為四根支柱,分別在四方撐住了天地,代替已經崩潰的天柱和地維。隨後,女媧氏以聖人法力,強行將已經迴歸天道的火之法理引動下來,煉化從九天之上取來的無色神石,託舉著朝西北天空中那個逐漸擴大的混洞飛去。

無色神石一時彌合了天空中的混洞,卻還是留了一絲,女媧氏遲疑片刻,毅然朝向那剩餘的一絲混洞飛去,以自己的聖人肉身,填補了混洞。

望舒看得目瞪口呆,卻是女媧氏飛走之前,曾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隱隱露出微笑,與先前造人時一般,卻是其餘聖人都不能發現自己,女媧氏卻可以。

女媧氏肉身填補了蒼天,一縷意念卻是不滅,秉承聖人萬劫不磨的功果,在萬民膜拜之中朝著三十三天之上,天地玄黃飛去,這才徹底完成了證道功果,卻是成了三清一般的先天之物,不再受到肉體限制,融入了法理之中。

一時又是天花、天香、天音出現,隨即大地之上,出現了無數女媧氏的身影,斬殺在天地浩劫之中乘機出世的各方妖物邪魔,還天地以清淨和平。

在無盡天花、天香和天音之中,望舒又是親眼看見了大羅天道降臨,隨即喉頭一甜,神志迴歸身體,發現自己依舊站在女媧宮壁畫的面前。

這一次,望舒親眼看見了女媧氏所象徵的“救贖”法理,更是隱約感應到了水火法理,又是見識了六位聖人一同出手的景象,心中震驚之處,比之先前還要厲害幾分。而且他先前在幻境之中,出手救人,竟真能抵抗天水天火,也是叫他心中疑惑不已,不知道是自己在幻境之中的想象,還是其他什麼。

經過了這些,望舒體內的那道元神符篆徹底破碎,融入他的元神和肉身之中,卻是一時改造元神肉身,叫他不必再依靠陳老道的符篆才能維持現在這般狀態。不過符篆破裂,望舒以後卻是再沒有辦法弄到那麼多的靈氣來充實自身,雖然境界提高,肉身與元神愈發融洽,自身法力的來源,又成了一個問題。

不過這一切,都不是現在的望舒所需要考慮的,卻是先前見到的場景,實在是太過震撼,又是女媧氏犧牲肉身封閉天痕的舉動,靈均老道也不曾給他講過,許是不知。一時叫他欽佩不已,又是感慨頗多,誠心誠意地跪了下去,感謝女媧氏,卻不是感謝祂展示法理,而是感謝祂捨己為人,拯救天地,延續人族。

這,才是真正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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