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利用一式銃劍,施展了動能系術式“加速”,從窗戶躍下。

倉促的著地過程多多少少地讓人不快。在鞋底遭受沉重的衝擊後,我輕快地翻了個跟頭。在抵消掉衝擊力的同時,我靜靜地藏進小巷的角落。

再度摁下了銃劍的扳機的我,發動起已經很少使用的靈子術式——體感強化。在一陣令人不快的眩暈感過後,我的眼睛適應了眼前那陰暗的景象。

深沉的陰影逐漸變得清晰而鮮明,這常年潛伏於黑暗之中的小巷,片刻前還是一副影影綽綽的樣子,但在我使用了術式之後,我甚至能看路面縫隙中的螞蟻,以及那牆壁上的裂紋。

與此同時,傳進耳朵的聲音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之前的我只能聽見排水溝中的汨汨流水,而現在,聲音卻變得多樣起來。我聽見了小巷中走路聲,聽到了遠處野貓的嘶鳴聲,巷外大街上的喧譁聲,上方旅館某個房間內的酣睡……。這些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我憑著意志力從中努力分辨出伊薇娜學姐的動向。從旅館的大廳中,我聽見了輕佻男人的話語,也聽見了學姐唯唯諾諾地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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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輕一重的腳步聲從大廳中走遠,我握緊了銃劍,從陰影中現身。夜晚即將到來,颳起的大風給這寂寥的小巷送來幾片落葉。天空陰沉,留在雲端的最後一絲光茫,也即將消逝在西方的天空之中。

遠處的野貓突然四散跑開,儘管很輕微,我還是聽見了貓兒的奔跑聲,以及那逐漸靠近的急促腳步聲。從腳步聲判斷,大概有四個人朝我這裡圍了過來,但是我不確定這結論是否正確。

我抬起頭,再度側耳傾聽。在旅館方向,我已經聽不到學姐和那男人的說話聲。

或許這時候應該改變一下策略了,本來我沒預想到奧格會帶這麼多護衛過來。按原本的計劃,我打算繞過護衛,徑直衝進去抓捕。但是在護衛到達三人以上的情況下,這種行為很可能引發術式混戰——換上私娼衣物的學姐並沒有攜帶銃劍,在這場混戰中,她很有可能受傷。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也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前方,一位銃劍士出現在了旅館的拐角。儘管沒親眼見過,但是我還是認出了這個男人——儈子手魯達夫。這傢伙算是臭名昭著的銃劍士,驅逐拜姆方面沒啥功績,街角殺人倒是挺有一手。

魯達夫孤身一人,而他的同夥並沒有現身。他們藏在旅館門口,或是小巷的陰暗角落。看來謹慎的奧格早就想過這可能是陷阱,但是在上門獵物的誘惑下,他還是過來了。

我聽見了銃劍的摩擦聲,以及彈匣的裝填聲。很好,很好,既然要打一場混戰,那就來吧。

“黑色大衣和銀白色銃劍。”魯達夫睥睨著我“我認識你,你是那個赤發怪物的搭檔,A級銃劍士諾伽爾。”

“被你認出來還真是榮幸。”我冷冷地說著“劊子手魯道夫。”

“哼,說是A級銃劍士,還真是蠢得要死。”

魯道夫彷佛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笑了起來。

“設下這麼蠢的陷阱。奧格那家夥正好也希望追捕他的人現身,你果然來了,還撞進包圍圈裡面。”

“我也是這麼希望的。”我平靜地反駁著“對我來說,能把你們一網打盡也太好了。”

“你一定對你自己的實力很自信咯?哈,我知道你的事蹟,五個月來殺了兩個墮落者,還殺死了一個說客。但是啊,這些說到底都是對付怪物本事,在對付人方面,你這傢伙遠遠不是我們的對手。”

旅社門口,小巷拐角,以及牆邊的陰影處分別出現了三個刺客。他們步伐緩慢,走起路來幾乎悄然無聲。這些人握著銃劍的姿勢很獨特,他們儘量不展示出銃劍的全貌——換句話說,我無法預估他們銃劍的準星。

——很好,職業殺手,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我們在這裡恭候了很久了。”魯道夫繼續說著“撇去之前那個和他談生意的偵探,之前還有個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地跑來詢問他女朋友的事情。哼,他居然不知道那個賤女人做著這檔子的事情,還哭喊著要為她找我們算賬。真是個軟骨頭的傢伙,就這點來看,拿女人當誘餌的你也差不多嘛。”

“就算我再拿什麼人當誘餌,也比不過你們這些逼良為娼的雜種。”我的語氣逐漸變得冰冷“所以說,你,還有這些傢伙,平時也都跟著那個人渣幹這種活?萬一有女孩不打算聽你們的,隔天的銀月湖又會多出不明屍體了。是這樣嗎?”

“哈哈,你倒是很清楚嘛。不過我們是雜種,你這傢伙又是什麼?你這傢伙就是條野狗。放心吧,和那金髮小子一樣,我們不會殺了你。但是我們要讓你親眼看著你的女伴被侮辱。哼,我的僱主很快就會讓那女人臣服。到時候,我會一邊踩著你的腦袋,一邊………”

清脆的上膛聲打斷了他的話語,拔出銃劍的我凝視著四人。魯道夫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你不該說這種話的。”

憤怒挑起的戰鬥衝動與沸騰的血液相互作用著,望著這四個敗類,我惡狠狠地笑了出來。

“原本我只打算把你們送進監獄,但是現在我反悔了——我這就讓這銀月湖擺脫你們這些人渣!”

動能術式的光輝在小巷中閃耀,頃刻之間,發動了“加速”術式的三人立刻朝我撲了過來。我跳向一邊,迅速扣下扳機,讓融合系術式“雷光花火”帶來增益融入我的肌體。在渾身纏繞著雷光的當下,我輕易阻斷了三人的斬擊。緊接著,又一發彈殼掉落在地——燃熱系術式“猩紅切割”的效果浮現在劍身。

我像伊卡爾那樣,輕鬆劈開了魯道夫釋放的術式衝擊,讓靈子花火無意義地空氣中散開。望著術式被瓦解的他吃驚地向後退去,他本想再度釋放其他的攻擊性術式,但是現在的他卻無法這麼做——那自以為身手很高的三個刺客正在和我近身纏鬥,若是釋放不慎,很有可能傷及同伴。

我一邊注意著魯道夫,一邊招架這三人的襲擊。在雷光花火的加成下,這種程度的敵人即便我打著哈欠也應付。但不得不說的是,雖然個人的實力不怎麼樣,但這三人配合很專業——他們的攻擊幾乎都是同時出手,兩個向左,一個向右。採取二加一進攻方式的他們總是調整與我的距離,並且不斷地互相換位。

我輕輕抬起銃劍,決定首先收拾落單的一人。在與那雙充斥著腐敗和惡意的眼神對視後,我的冷靜被狂熱所取代。

被我鎖定的殺手向後一步,接著瞬間刺出手中的銃劍。我轉身避讓,輕快地扭轉手腕,讓赤紅色的劍刃劃過這人的肩膀。瑰麗的鮮血在我倆交錯的瞬間噴湧而出,一番掙扎後,這個殺手抽搐著癱倒在地上,如同被風吹倒的油菜花。

另外的兩個殺手快速地後退,緊接著兵分兩路,從左右兩邊同時衝來。在劈碎了魯道夫的第二次術式衝擊後,我飛身衝向了二人的中間。在原本完美配合被打亂的情況下,其中一人立馬跳走,而另外一人卻笨拙地僵在原地。失去平衡的他下意識地朝我砍來,我用力轉身,藉著腰力一劍砍中他的肋部。赤紅色的光茫徑直嵌入胸腔,駭人的哀嚎在巷中迴盪。

我抽出銃劍,憑著破空聲躲掉了第三次術式衝擊。最後一個殺手失去冷靜地朝我衝來,也正是憑著他那斬擊的破空聲,赤紅的劍身迅速捕捉到了他的手腕。我轉身半周,上揚劍刃,在他手臂被斬斷的當下,我看見了一張扭曲並且充斥著恐懼的臉。

一聲尖叫與一聲叫罵迴盪在小巷中。尖叫聲來自於旅館老板,而叫罵聲來自於打算逃跑的魯道夫。被嚇得不輕的他退到了小巷深處,抬起銃劍,構築出雷擊系術式“雷霆劍”。我扣下了扳機,當機立斷地釋放了“閃雷一擊”。片刻後,兩道金光在小巷之中激突。而在黑煙消散的當下,雙腿化作焦炭的魯道夫趴在牆邊哀嚎著。

而我身旁的旅館老板還在喊叫著。

“別叫了。”

我把一式銃劍收回了腰間,徑直朝旅館裡走去。

“看好他,別讓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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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條客的老大,曾經被教會收養的孤兒奧格。迪瓦因,在旅館的一間客房中醒來。

他坐在房間中的椅子上,被人五花大綁起來。在下巴痛得要死的當下,他突然回憶起事情發生的經過——在和那美麗的藍髮女人進屋子的時候,下巴就狠狠地吃了女人的一擊,那之後,他的腦袋徑直被空白填滿。

陰險的皮條客眯起了眼睛,皺起眉頭朝桌子對面望去。在這房間的另一個椅子上,坐著一名黑髮的銃劍士,而那位藍髮的美麗女人正站在門前打量著這裡。

屋內的照明不足,奧格無法看見黑髮銃劍士那隱藏於黑暗中的面孔。

“饒我一命吧!閣下!請繞我一命吧!”奧格求饒著“我把我的錢都給你,那些女人也都可以給你!求你放過我一條生路吧!”

“奧格,克裡普那家夥找你來要了什麼?”

皮條客聽到聲音之後,瞬間開始打顫。對於已經經歷過黑道打拼的奧格來說,這世上除了拜姆以外並沒有多少能讓他害怕的東西——但是黑髮銃劍士的話語包含著他所恐懼的一切,無論是內容,還是語氣。

恐怖從他的心中蔓延,如同數不清的螞蟻一般,在他的血管中爬行。

“你說誰啊?”奧格做出副吃驚的樣子“我不認識那個人。”

黑髮銃劍士伸出手,狠狠地抓住了奧格的衣領。在黯淡的燈光下,奧格認出了這名銃劍士的身份——黑髮,標誌性的大衣,銀白色的銃劍…。諾伽爾,諾伽爾!對的,是這個名字,新晉的A級銃劍士!他和他的搭檔伊卡爾被稱為“通緝犯殺手”!

“別再犯蠢了,你那個劊子手手下魯道夫已經完全交代了。”藍髮私娼的聲音從門的那邊傳來“他說過,克裡普之前來找過你,還想和你談一筆生意。無論是老闆還是你的護衛全都招了。快說吧,現在這些人都被牽扯在命案裡面了,別再說謊了,你所面對的不是我們要動用的私刑,而是騎士的審判。”

原來是混蛋騎士!奧格在心中狠狠地啐了一口,混蛋,我就知道這是陷阱,但是那豬頭老闆非要說她是難得一見的美女!混蛋!我怎麼就過來了!?這群混蛋銃劍士,這混蛋騎士!我會報復你們,狠狠地報復你們!

“我什麼都不知道!”他拼命地扭動著身軀,企圖掙脫身上的麻繩“很多人都會來找我,但是我怎麼會知道他們叫什麼!?最近來找我要東西的人很多!我才不會記得清清楚楚…。啊!”

黑髮銃劍士一腳把奧格連人帶椅子踹倒。他從腰間拔出了銃劍,銀白色的劍身浮現出耀眼的光輝——這是高階雷擊術式,僅僅學了些皮毛的奧格不曉得術式的具體名稱。但在黑道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他,很清楚這術式能輕鬆讓自己變成灰燼。

“奧格。”

黑髮銃劍士冰冷地說。

“我想告訴你的是,審問你,並不是唯一的辦法。我可以輕易地翻出你的筆記,你的資料,你所要隱藏的東西。只要看過一遍,我大概就能弄清楚你想打算做什麼。而我現在之所以這麼審問你,主要是想把事情簡單化…。你懂我的意思嗎?讓事情變簡單,這是你目前還活著的唯一價值。”

銃劍士的話語裡有著某種決心。聽了這番話後,奧格確信了,這個黑髮銃劍士是真的打算殺了自己。哪怕自己說出實話,他也打算殺了自己。

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著如何脫身的辦法。他什麼都不說,而且也不打算說出全部的實話。是的,他現在要思考——只說出一部分的實話,並且雜糅大量的謊言。克裡普給自己提供的有關教會的生意能讓他立刻飛黃騰達。為了那些錢與權力,為了自己的復仇,他絕對不能把一切都說出來!是的,絕對不能!

我只要說出一點點實話就夠了,他心想著,是的一點實話,讓我組織下語言,讓我想好如何撒謊。

“你們的拷問方式太幼稚了呀。”在窗戶的方向,一個充滿著戲謔的女聲傳進了昏暗的屋子中“就算這麼逼問,你們也沒辦法確認他話語的真假。不如這裡就交給我好了,我會讓他腦子裡的所有情報,都幹淨利落的,吐—出—來—哦!”

“……。那就拜託你了,科瑞娜。”

“很好,給我踩住他。”

從本能中感覺到危險的奧格拼命在地面上掙扎著,但是那黑髮銃劍士用力把自己摁在地上——銃劍士掐住了他的脖子,摁住他的腦袋。隨著輕快的腳步,他感覺到有個女人蹲在了他的身旁。白色的假面從他的視角中一漂而過。頃刻之後,他聞到了一股幽香,也望見了一柄銃劍。

一柄精緻的短銃劍頂在了奧格的太陽穴上。他想放聲尖叫,但在瞥見了劍身的術式刻印後,噴湧而出的恐懼又讓他難以開口。

“這…這是………!?”

他費力擠出這句話來,白假面下的妖媚嘴唇溫婉一笑。

“是啊,這就是屬於“源子系”的洗腦術式,你好像不陌生呢。”

女人快活地笑著,如同一隻抓到老鼠的貓兒般。

“據說,這個術式對那些心機極深的人,有著超—大—超—大的副作用呢。要是給你這個只會撒謊的拉皮條頭子用,在吐露一切之後,你大概很快就會變成徹底的白痴吧。”

好了,第十節,這樣一來,接下來的脈絡就明朗了。

明天會說出事件的流程,並且進行推理。得出些許結論的諾伽爾在科瑞娜的建議下再度去了教會,而正如主教所預言,二人發生了嚴重的衝突。

而走出教會後,科瑞娜向諾伽爾公開了自己的目的。一切的背後,有那麼一隻手,在默默地操盤。

到底是為了心中的正義?還是為了廣義上的幸福?諾伽爾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抉擇!

而此刻,某個殺意已決的人,正在昏沉的暮色下,準備著自己的復仇!

好了,這就是下期預告,我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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