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來女兒家串門，本事一件樂事。
可看到牆上的詩句，老李總覺得心裡難以接受。
因為程懷亮這犢子，你刻字就刻字了，你特麼用飛白是啥意思？
這不是再打大唐皇帝的臉嗎？老子……老子要是不給你一頓大腳丫子，你真當我老李是擺設？
還好，來之前，長孫皇后一再寬慰，難得清河有機會請客吃飯，家宴的時候就不要動氣了。
可當一個大火鍋擺在面前，足足二斤重的罈子擺在面前，老李就不淡定了。
程家的狗犢子，不是說火鍋朕是第一個吃到火鍋的嗎？不是說你的火鍋調料只剩下半斤了嗎？怎麼清河公主這裡的火鍋蘸料足足有二斤多？
在看看這牛肉……絕壁是新宰的牛，你程懷亮……這是在欺君……
“父皇，今日長安城內沒有綠菜和牛肉，兒臣就去程家莊買了一些，還別說，程家莊的莊戶真的很實誠，沒有因為兒臣去買就坐地漲價，還免費送了兒臣一罈酒……”清河公主親自洗菜，把菜擺在桌子上，“牛肉就不是兒臣切的了……其餘的……嗯，都是兒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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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公主第一次下廚，多少還得感謝程懷亮，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洗完菜生上火，在火鍋裡加上水就能吃了……
老李想發火，可自家的孩子請吃飯，只能默默的忍了，都是該死的程懷亮，一切都是程懷亮的錯，將來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程懷亮……
可問題是……程懷亮怎麼會無端的給清河公主送禮？而且……清河公主每次提到程懷亮，臉上似乎都是紅彤彤的……
最重要的，人家都把字刻在牆上羞辱你了，你還給程懷亮請功？小兕子拿著筷子看看清河公主又看看父皇和母后，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清河姐姐……淪陷了……
這頓飯是老李吃的最舒坦的一回，也是老李吃的最堵的一次。
舒坦是因為自家的兒女知道疼父親了，親自動手給父親做飯菜，雖然這頓飯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可最起碼，自家的女兒去做了……想想其他的兒女，老李有點堵。
最讓老李氣憤的是，明明有心思把女兒嫁給程懷亮，誰知道程家的雜碎下手這麼早？還沒等李世民賜婚的旨意下去，這犢子居然對清河公主李德賢下手了？
你當我老李是什麼？你當大唐皇帝是什麼？老李雖然堵得慌，可臉上卻沒表現出來，畢竟是家宴，不能生氣。
“德賢，你父皇最近一直在給你張羅婚事，已經有了人選，不知道你有什麼想法？”
吃過飯，四個人坐在桌前，長孫皇后問清河公主。
“全憑……全憑父皇和母后做主……”清河公主的臉更紅了，小腦瓜恨不得都埋進了胸脯裡。
“啊，那好……”長孫皇后對著老李一使眼色，老李立刻會意。
“德賢，朕最近發現房玄齡家的老三房移直、高士廉家的二小子、牛進達家的二虎……”老李連續說了好幾個名字，可就是故意不提程咬金家的三公子程懷亮。
清河公主仔細的聽著這些名字，帶著期待的看著老李，可偏偏老李就不提程懷亮，帶著失望的李德賢小心翼翼的問老李，“父皇，就這些？”
“就這些……”老李點點頭。
“父皇，母後……”李德賢得給自己找個藉口，最終落在了小兕子身上，“兕子還小，母後身體也不好，稚奴弟弟一直勤學，孩兒……孩兒想先好好照顧好兕子妹妹……談婚論嫁這些事……是不是拖後在看看？”
“不好，清河你是公主，嫁人得門當戶對，父皇說的那些人都是勳貴之子……”
“父皇，可還有一些勳貴之子啊……”
“對，父皇……”小兕子看出來了，老李和長孫皇后就是在逗清河公主，也跟著起鬨，“父皇，盧國公程知節程伯伯家的三公子程懷亮也未娶親呢，父皇怎麼不說啊？父皇，你是不是不喜歡程懷亮呀？”
一邊說，小兕子以便對老李眨眼，老李是聰明人立馬就明白了，立刻假裝黑下臉，“程知節的名聲不好，程懷亮的更是惡名在外，這些年在長安城內作威作福，要人品沒人品，要德行沒德行，為父就看不到他身上任何亮點，這種女婿不要也罷……”
“父皇……”清河公主慌了神了，“程懷亮是有才情的人，給兕子妹妹寫過詩，給女人寫過詩，還發明了鹽、犁、火鍋……這一些都是利國利民的，可程懷亮卻沒有把這些據為己有都給了他人……這不正是他的閃光點嗎？而且，兕子妹妹現在還在和程懷亮做買賣，兒臣也入了股……”
“買賣？”聽到買賣兩個字，老李的眼睛亮了，“做的什麼買賣？”
清河公主一愣神，似乎當父親的……好像就是在調侃她呢？在看看小兕子臉上的壞笑，清河公主更是明白了，老李這是為老不尊……
“綠菜的生意……懷亮哥哥說冬天也能種出綠菜……還能種出很多平日裡吃不到的……”小兕子咬咬手指，“懷亮哥哥還說，兕子有病，要單獨給兕子一塊蔬菜地，專門種一些能食補的綠菜，讓兕子一年四季都能吃到。”
李世民覺得自己好像是後媽生的，怎麼好事情全讓一雙兒女攤上了，自己……要不是大腳丫子一頓踹，程懷亮這雜碎似乎還不能給他點甜頭……
想來，清河公主說的很對，這犢子把好東西都給了別人，鹽給了長孫皇后，綠菜給了小兕子和牛進達，耕地用的犁和一些改進的基礎工具都給了工部……
似乎……這好像是老程家的遺風，老流氓被砍整日惹是生非，似乎也不為是一種獨善其身的方法。
程懷亮所獻之物雖然不能換來多大的爵位，一個縣子或者男爵是足夠用了，可這貨偏偏把這些給送出去了……
老李現在覺得未來的駙馬似乎有……嗯，有那麼一點人魔狗樣了……倒是清河公主，被稱為長安城第一醜女……程懷亮對清河公主是不是真心實意就說不定了……
“兕子，以後多和程懷亮走動走動……”老李輕輕摸摸小胖丫的頭，十分愛憐。
“放心吧，父皇想知道的兕子都會問出來的……”小兕子爬上老李的肩膀，“父皇我悄悄的和你說……當時我們籤紅利協議的時候……懷亮哥哥一聽到清河姐姐的名字，眼睛都放光……而且他還知道清河姐姐的名為敬、字德賢……”
講道理，小兕子說的要悄悄的說，可在場的人卻全都聽見了，簡直臊的清河公主不要不要的……
“父皇，聽懷亮哥哥說，似乎欠了很多的債？”小兕子歪著頭看著老李。
“對，都是欠父皇的，父皇這還有借據呢……”想到此處，老李十分得意，小兔崽子你就撅起屁股賺錢吧，你的都是我的……
小兕子努努嘴，一臉嫌棄，她是天底下最聰明的小孩，豈能不知道怎麼回事？鐵定是自己的親爹黑吃黑了……還吃的小程一點脾氣都沒有……
當然，她要是知道程懷亮在紙條上寫著“你還折騰啥？窮的就差當褲衩子了”……估計，小兕子也會旁敲側擊的讓老李在多勒索一點……
清河公主不知道怎麼回事，在老李和長孫休息的時候，悄悄的拉走了小兕子，把小清河封地的地契全都交給了小兕子，“兕子，這是小清河封地所有的地契，你抽空都交給程懷亮，隨他怎麼折騰都行，我都……我都支援……如果缺錢了，我這裡還存了一些……”
“哎媽呀……”小兕子伸手死死抓過清河公主手裡的地契直接捂在眼睛上，“清河姐姐，你這還沒過門呢……就……”
“死丫頭，你以後還想不想吃桂花糕了？”清河公主羞澀的瞪了小兕子一眼，“姐姐知道你聰明，可男人在外面得要些臉面，到時候你知道該怎麼做的……這點……姐姐不如你……咱們家那些兄長們也不如你……這天底下，就兕子最聰明了……”
小胖丫不經誇，一誇準上天，“姐姐，我辦事你放心……”
“哎，女大不中留啊……”老李見李德賢拉走了小兕子無奈的笑道。
“肯定是帶著兕子取地契去了……”長孫皇后有些嗔怒，“陛下也是，非要說程懷亮欠你錢糧……這下好了，不出三年這小清河的封地以後就全姓程了……”
“朕有借據在手……”老李一陣得意，悄然的從懷裡掏出來借據，“朕小心的儲存呢……觀音婢，你來看……”
長孫皇后看向借據，噗嗤一下就笑了，“還欠陛下錢糧無數？他怎麼賺來那麼多錢？”
“程懷亮說，三年之內為朕攢夠東征的錢糧……”老李感慨道，“朕知道東征的錢糧代表什麼……如果那些門閥世家，每家拿出三成，就足夠朕東征了……可他們……把大唐的基業當成屁……”
“也真難為兕子了，那麼小的孩子，在朝堂上請求重整《氏族志》……卻被你我……”長孫皇后響起當日的情形，一陣心痛，兕子畢竟還是個孩子……
“其實，不管程懷亮能為朕積攢多少錢糧，這張借據朕都會還給他……”老李靠在床頭，長孫皇后為老李拿過一個枕頭放在腰後，“程懷亮說出了朕不敢說的話，兕子說出了全朝堂不敢說的話……朕知曉他們也很難，觀音婢，知道為什麼朕要打消修建大明宮的念頭嗎？”
“其實，臣妾也一直想問……”
“程懷亮問朕，窮的就差去當褲衩子了，你還窮折騰啥？”說到這老李哈哈大笑，“這句話讓我想起當年程知節和朕被叛軍圍困糧草耗盡的時候，朕突然想吃肉，想去獵點野味……知節就這麼說朕的，秦王殿下，將士們都快餓死了，您卻想吃肉？來，老程砍了胳膊給你吃……”
長孫皇后也笑了，“程知節當為大唐福將……只是……”
“只是什麼？”
“臣妾當時聽說，陛下是突然之間有糧的……”
這件事也是長孫皇后的疑惑，已經斷糧了，怎麼突然間就又有糧草了呢？
這……老李的臉一紅，長孫皇后見老李遲疑，立刻猜到這裡面有事情了……
“程知節私自動兵扮成土匪，打劫了一個胡人商隊……商隊的領隊就是……就是清河的母親……”老李拉住長孫皇后的手，“那一年打下來……沒有清河的母親……朕的大軍恐怕……恐怕都要餓死在河南道了……”
“陛下，臣妾倒是有個提議……”
“觀音婢但說無妨……”
“清河的母親早逝，當時還只是親王妃，登基了之後也沒有一個太過正式的名分，既然要把清河許配給程懷亮，倒不如藉著這個機會，追封一下清河的母親，順便再把清河的封地稍微擴大一下……程懷亮的手段可不僅僅現在這些……”
“觀音婢的提議……簡直說到了朕的心裡……”
“追封是後宮的事宜，那就由觀音婢決定好了……”
長孫皇后點點頭，兩個人緩緩躺下，李世民吩咐內侍，“今日不回宮，就在清河公主府住下了。”
清河公主抱著小兕子，姐妹二人就像是有說不完的話，小兕子也異常懂事，當著清河公主的面把程懷亮誇的不要不要的……
“姐姐，懷亮哥哥說，人是可以想鳥兒一樣在天空飛翔的……他還說將來要給我造一個很大很大很大的大風箏，滿足我上天飛翔的夢想……”
“姐姐，懷亮哥哥還說，我另外一個夢想，他也會幫我實現，如果我做到了……父皇或許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白髮了……”
“姐姐，稚奴哥哥馬上就要放假了，他說很想念清河姐姐，到時候我帶稚奴哥哥來，咱們和他一起吃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