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管人上下打量了我好幾眼,我的拋媚眼便接連拋了好幾個。最後這看管人終於被我說動,卻只給我解了腿上的繩子,以防我有詐。
不過這樣,已經足夠了。
他流著口水撲上來,我伸出腳擋在他肩上,做出一副引誘的模樣。他上當,將我的腳抱在懷裡來回摩挲。
我嘴上笑著,心裡卻在默默念著寒冰咒,不消片刻,他一句“救命”還沒喊完,寒氣便已順著我的足尖蔓延到他的周身,成了一座冰雕。
我連忙跑到其他人跟前,將所有人的繩索都開啟,終於找到了舒乾和孟詞。我在他們鼻上點了點,他們倒吸一口氣終於醒過來,孟詞看見我驚道:“小幽!”又看了眼四周,道,“這是什麼地方?”
我道:“說來話長。我方才在這裡使用了寒冰咒,我們現在得趕緊離開。”
說罷,我將手指一咬,藍色的血液湧出,向天空一撒,血滴化作一隻藍色的冰蝶,向著國師府的方向而去。
孟詞和寒舒乾這次傷得很重,尤其是舒乾,連站都站不起來,看來這留鶯閣確實高手如雲。
我和孟詞為寒舒乾輸了寒氣,又將他拖著離開,不知是誰醒了過來,抓著頭髮“啊——”的一聲大叫。
雖然不是隊友,但我也很想罵她一聲豬。
我和孟詞加快腳步,走進庭院中想施法離開,一堆火把突然燒起來,照出眾人擁簇下的一道黑影。
他坐在一把木椅上,慢慢轉過身,一張清秀儒雅的臉映入眼簾,倘若不是此情此景,說他是個清貴人家的教書先生我也是信的。
此時有人將房裡的看管人踢了出來,滾到院中間。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開始竊竊私語:這樣的法術,除了靈空,還能有誰?
可這十九年來,靈空二字已成忌諱,但凡提起的人幾乎都被無所不在的酆都人割了舌。此時眾人議論紛紛,卻聽不見靈空二字,說的最多的便是罪族。
我想破口大罵,孟詞卻拉住了我,搖了搖頭:“成大事者,動心忍性,能人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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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了咬牙,憋了回去。
這時,那個男人已經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摺扇在胸前搖晃,吹起兩縷烏絲。他走過來踢了踢已經成冰雕的看管者,冷冷地笑了笑:“我本以為釣的是一條大魚,沒想到是一頭鯊。”
我道:“你什麼意思?”
“呵呵,什麼意思?你們與此貓獸交往過密,我只當是圖謀國師府,本想著把你們抓住獻上去,畢竟國師府的人情不是那麼好得的。可是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們非但上了鉤,而且竟然是未絕的罪族人。”
孟詞道:“少在這兒妖言惑眾!你可知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誰?”
“哦?說來聽聽。”
“你聽好了,獸王乃是我妹妹柳瑟的莫逆之交,你若是敢傷我們半分,獸王定不饒你!”
男子促狹一笑:“獸王?他老人家還有半個月才回來,現在我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置了你們,他如何知曉?再者,即便他回來了,有國師大人替我作保,他能奈我何?更何況,你們三個未死逆賊,獸王敢留麼?”說罷,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冰疙瘩。
孟詞怒極反笑:“逆賊?你魚肉同族、蠅營狗苟不算逆,我們安分守己、以善持身倒成了逆?說出去,你不怕人笑掉大牙麼!”
男子蹙了蹙眉,走到我們身邊,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孟詞,笑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我喜歡。”
孟詞一僵,我和寒舒乾也刷白了臉。
一旁禿頭驢耳的下人忝著笑臉道:“太爺,這傢伙好看是好看,但不是個丫頭啊,您是不是太勞累眼花了?”
男子眯了眯眼,目光落在孟詞身上:“哦?是麼?”
那眼神明明將我們三人皮囊下的真容看了個真切,卻沒有拆穿,不知在盤算什麼。
驢耳繼續討好道:“既然太爺喜歡,不如咱們留下?”
男子點頭:“有理。”他合上摺扇,指著孟詞道,“將此人留下,剩下的,就地斬殺。”
孟詞一下子攔在我們倆面前,冷冷道:“休想!”說罷,手上煥發出凜冽的寒光。
男子退了半步,笑道:“帶刺兒的花,有意思。”他向著周圍的人擺了擺手,“都別動,讓我來會一會這美人。”
說著,他背上化出一雙鷹翅,雙手變作一雙利爪,在空中盤旋片刻,直衝孟詞而去。
原來他是羽涯人。羽涯人生性好戰,難怪能將孟詞和寒舒乾傷到如此地步。
他越發咄咄逼人,孟詞卻不能使用靈空的法術,也許他正是料定了這樣的結果,才會化出原型戲弄孟詞。孟詞只得用最基本的防禦術躲避,一開始便落了下風。
我和寒舒乾上前襄助,卻被蜂擁而上的小兵纏住,一時難以脫身,寒舒乾重傷,更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孟詞那邊,鷹翅幾番戲弄下來,孟詞早已筋疲力盡,我看著半跪在地上的孟詞,殺出一條路衝了過去。
雲楓和寒玉已經死了,我不能再失去孟詞了。
孟詞幾乎是喊出來:“回去!”
我搖了搖頭,用在幽冥學的法術迎上鷹翅一擊。
透過人群的縫隙,只見那個男子飛回空中,笑道:“幽冥的法術?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我和孟詞一面護著寒舒乾,一面迎敵,漸漸不支。
寒舒乾咳得越發厲害:“如今我們橫豎都是死,孟詞、小幽,我等會使出靈空法術,將他們攔住,你們趁機逃跑。如此,他們即便知道獸淵有靈空人,只要抓住我,就無人再注意到你們頭上。”
“胡言亂語!”孟詞橫眉看了他一眼。
我將他們罩在護身罩內,氣道:“放什麼屁,老子看你不順眼很久了,今天別想搶老子的風頭!”
舒乾此時已經虛弱得連話都要分好幾次才能說完:
“這些人招招致命、步步殺機,倘若我們再一味被動防禦,遲早會都死在這裡。孟詞,你知道我並非意氣用事,這樣是最穩妥的辦法。”
我恨道:“胡說!大不了我們三個一起用靈空法術殺出去!人活著才是希望!”
寒舒乾笑起來,咳上一口血:“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靈空法術若用來傷人,你們兩個也會重傷。何況逃了這次,酆都那邊一旦知曉,難道會放過我們麼?”他轉頭看向孟詞,“寒孟詞,帶小幽走,她得活著!”
月光已經消散,烏黑的雲遮在上空,看不見絲毫光明的痕跡。
孟詞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盈盈水光在眼中翻湧。
她扼住我的手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