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已經漸漸出現譏笑聲，甚至有些之前為墨玄加油鼓勁的小鬼現在已經倒臺，紛紛為吾囚叫起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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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全神貫注地看著臺上，不知什麼東西撞了我一下，我一低頭，正好對上大白那張拉成長白山的臉：“大爺，你居然拋棄了大白！大白要嚶給你看！”
我頓時覺得自己的臉擰成了一塊：“我這不是看你跟那女鬼罵的正帶勁兒，不好掃你的興致麼，你看你，是不是‘馬咬呂洞賓，不識好鬼心？’”
大白撅嘴又要說什麼，我趕緊轉移話題：“那啥，你跟那女鬼吵完了？吵贏了沒？沒丟本大爺的臉吧？”
大白揚了揚臉：“當然是我贏啦！那個墨玄打得那麼差，長舌鬼和我爭了沒多久就覺得二爺更帥了，於是我們一拍即合，一起為二爺加油啦！”說著，它的臉又拉了下來，“然後就發現大爺你不見了。”
“行了行了，你的馬臉本來就夠長了。”
我往長舌鬼那邊瞅了一眼，她果然在蹦跳著在喊吾囚的名字。
臺上，一通亂打下來，墨玄已經耗光了力氣，出手的力道明顯弱了許多。
吾囚臉上又露出了方才的那種笑，這是他第三次笑，隨著這抹冷笑在嘴角延申，他終於出手還擊了。
一團黑絲從他袖中綿綿而出，在雙手的不斷摩梭下匯成一個巨大的黑氣，那團黑氣彷彿有靈，嘶嘶的響聲已經讓人感到不適，而隨著黑氣從手中丟擲，像是颶風一般將所及之物盡數囊於風中消失無蹤。
“天啦嚕！這是什麼法術？我從來沒有見過哎！”
我低頭看了一眼大白，順便托起了他幾乎就要掉到地上的下巴。
“我也沒見過，可是……你覺不覺得有點眼熟？”
“啊？為什麼這麼說？”
“你覺不覺得很像那次我在魂柳林遇見的那只怪物，它使用的法術？”
大白歪了歪腦袋：“像嗎？除了都是黑色，也沒什麼相同之處吧？大爺你又胡思亂想了。”
墨玄沒能躲過這場颶風，在那團不見五指的黑氣裡哭喊了幾聲，宣判官的“是否認輸”才只說了“是否”二字，風中便甩出了一具骸骨，在眾人倒吸冷氣的寂靜中，宣判官揚起了吾囚的手：“吾囚勝——！”
吾囚晉級到了下一輪，新出的榜單上，吾囚的對手名單出現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黑白無常。
說起來上次我在魂柳林的倒黴事有很大一部分是這無常兄的功勞，尤其是一想起他的那句“別去”硬是憋到我狼狽地從林子裡出來，才憋出第二個字，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這次競選他居然也來湊熱鬧真是奇了個大怪。幽冥蘿莉王向來很賞識他，不然也不會把勾魂的差事交給這樣一個慢吞吞的半靈半鬼來做。他現在來參選無疑有些忘恩負義的意思，也或者……正是腹黑小蘿莉讓他來參加的？而且他又如此之巧地被安排到了和吾囚一組，要說這裡面沒問題怕是連大白那個白痴都不信。
我小聲讓大白回去把這件事告訴孟詞，讓她做好最壞的打算，心裡越發不安地看向吾囚。
無常老兄並非是個省油的燈，他勾魂多年從未出過差錯，也算給幽冥蘿莉王賺回了臉面，所以他是為數不多的不用經過初選直接晉級的二鬼之一，另一個是眾鬼投票選出來的德才兼備的風流鬼，墨江。
吾囚雖然勝出，但也有墨玄大意的因素，後面對上無常，勝負真的很難斷定。
臺上剩下的選手也慢慢都決出了勝負，勝出的總共十二只鬼，加上直接晉級的二鬼，共十四只。除了黑白無常和吾囚外，其他都是墨姓一脈的鬼，即便吾囚勝了無常，對付墨氏族人也並不是什麼易事。
至於吾囚和無常為什麼不姓墨，這說來就話長了。
靈空在時，萬物共分十界，每一界由一族掌權。所以在那一界裡，掌權族人數最多，其他異姓人多半是其他界的人由於各種原因不能待在故鄉隱避至此，亂世逐流，又有誰會真正在意某個人的來歷呢。
所以，吾囚當年也只對我說他是躲避仇家隱姓埋名於此，他說起時，臉上滿是譏諷的笑，我便很識時務地岔開了話題。
有些事難為人言，我明白。
我又何嘗不是。
至於無常，說起來其實挺慘的。九界修成靈可飛昇入靈界，成為靈空一族之人。十九年前無常好不容易修成了前代幽冥王的守護靈，飛昇之時恰好遭遇靈空族滅之事，所以他的靈魂一半是鬼一半是靈，身體被兩界扭曲，成了漂浮透明的虛體。所以他說話也慢、行動也慢，只有在作戰時才與常人無異。
這件事幽冥無鬼不知，卻無鬼敢言。畢竟這麼倒黴而又羞於啟齒的事，還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撞上的。
第一日的競選隨著宣判官的“到此結束”而落幕，臺下觀戰的鬼陸陸續續離開，我也趁著混亂回到了橋頭，上次黑影一事過後，小蘿莉撤銷了我的處罰，我便繼續幹起了渡船的老本行。
屁股剛著船，大白“噠噠”的馬蹄聲就傳到了耳朵裡，標誌性的死馬嗓讓我一個激靈：“大爺——！大爺大爺——！”
我把手搭在二郎腿上，無奈道：“瞎叫喚啥？有屁快放。”
“略略略~”大白吐了吐舌頭，“大娘說讓你別忘了今晚什麼紅樓之約。”
“紅樓之約”是我和孟詞約定的暗號，每次躲避幽冥王的耳目商議事情時，我們便以此為信，夜裡在紅樓以偷情的名義相會。
她這次沒有親自跟我說，想來事情不小。
我道：“她還有沒有別的話？”
“唔，沒有了。不過大娘讓我捎話的時候，幽冥王正好找她有事，會不會和你讓我傳遞的訊息有關呀？”
應當是了。
小蘿莉整日傲嬌，一旦主動找人，必定不是什麼好事。莫非她知道了我和小詞的真正身份？還是她對吾囚參賽一事產生了懷疑，順藤摸瓜查到了我倆身上？
真是倒黴尿在奶奶頭上，倒黴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