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臺上的宣判官已經舉起了另一輪優勝者的手,我問一旁認真觀戰的斷臂鬼:“現輪到誰了?”

斷臂鬼看了一眼榜單,道:“到了那個,那個叫吾囚的鬼了。”

話剛落,只見吾囚一步一步踏上了海選臺,沒有胎記的半張臉恰好朝向我這邊。

別說,這個角度看過去,他長得還挺好看的,眼裡就像匯滿了星河,而他自己便是星河所在的整個夜空空。

大白“嗷嗷”直叫,那個女鬼不甘示弱,扯著更大的嗓門也“嗷嗷”地為墨玄鼓勁。我嫌太吵,便挪了幾步走到一個離臺子更近、人更少的地方。

吾囚與墨玄互相抱拳後,紛紛拉開步子,經過了前幾場,雙方都不敢貿然出手。但墨玄向來不把吾囚放在眼裡,覺得他無能、窩囊、丟了整個幽冥的臉。即便當初外界都傳我和吾囚合力幹掉了寒冰獸,他也嗤之以鼻,認為我之所以這麼說無非是想因為給吾囚留點面子。

所以此番先出手的是他,但他並沒有使用自己最得意的碎火掌,而是用最尋常的幽冥法術和吾囚對戰。吾囚也用同樣尋常的法術接招,兩個人糾纏了兩百招還是未分勝負。

臺下很多人都喪失了興致聊起天來,墨玄一看臺下,當即鐵了臉,他在胸前運了運氣,所有靈光順著他的手臂彙集到他手掌之上,最後升騰成熊熊火焰。

他勾了勾唇,下頜微微抬起,手掌向內旋轉一週,火焰燃燒得更加熾熱。

此刻的我手心裡已經冒了許多汗,看那墨玄的神色似乎已經勝券在握,而吾囚……我從沒見他有過什麼特別的法術,倘若墨玄一出手把他打死了……打死也就算了,萬一打殘了呢?

吾囚明顯比我淡定。他負手靜靜地站在臺上,面前的墨髮隨風飄搖,彷彿他便是赫然立於這世間的一株靜木,風不吹,則不動。他冷冷地抬了抬眼,溢滿星河的眼眸似是結了一層霜雪。

說實話,我沒見過這樣的他。

從來沒見過。

我本該為他的變化感到高興,可不知為何,胸中這顆心它越發不安。

方才的斷臂鬼嘖嘖道:“看來這一局,墨玄那小子贏定了啊。”

他身後的青衣朋友卻搖了搖頭:“未必。”

“誒?此話怎講?”

青衣露出一抹神秘莫測的笑:“伏鸞隱鵠,潛龍在淵呦!”

話落,他搖了搖頭,笑著走遠。

“哎哎哎,你別走啊!你的飯錢還沒給呢!”斷臂鬼追過去,接著便傳來一聲大罵,“嘿,跑的怪快,今晚的飯錢又他奶奶的搭進去了!”

我只覺自己的眼角和嘴角同時抽了兩抽。感情這青衣是個故弄玄虛的神棍,勞資差點就信了他的邪!

與此同時,墨玄握著他的碎火掌氣勢洶洶地向吾囚衝去,隨著兩人距離越來越短,掌中之火愈來愈大,頃刻間包裹全身,成了一個巨大的人形火球向吾囚撲去。

吾囚後移半步,看著面前的巨大火球竟未有分毫慌亂,反倒冷冷地露出一絲笑意,倘若不是我現在離他近了些,恐怕也難以察覺這點微妙的變化。

墨玄的掌風威力確實很強,臺上的欄杆都在掌風之下化為了灰燼,只要這碎火掌沾到吾囚一絲半寸的肌膚,他都會湮滅無疑。

此時觀戰臺上下一片寂靜,彷彿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都不眨地盯著臺上,有人等待著吾囚粉身碎骨的那一刻,也有人盼著奇蹟的發生,而我則從未如此殷切地希望他臨陣脫逃。

妖冶的紅中帶著幽藍的火焰眨眼之間已經燒到了吾囚面前,像一隻張牙舞爪的惡魔,急欲吞噬掉眼前的活物。

我吞了吞口水,打算看我的兄弟最後一眼。雖然他不怎麼聰明、長相也不是尋常人眼裡的美男、武功還差、又不會說話,可他對我這個大哥卻是掏心窩子的好。倘若他死了,我上哪兒再找一個這麼聽話的兄弟。

畢竟這世間,只有一個吾囚啊。

我掌中不由得蓄了力,想著等火焰接觸到他皮膚的那一刻我便出手,在他面前豎起一道冰牆,反正雲霆已經知道了幽冥有靈空的人,有人用靈空的法術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大不了就被酆都追殺、被小詞訓斥,只要趕緊從幽冥逃之夭夭,酆都再找我們不又是大海撈針了麼。

可是所有的猜測都未發生,我的寒冰訣也並沒有派上用場——吾囚只是一個側身便將碎火掌躲了過去,身上沒有分毫為掌風所傷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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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怔住了,這碎火掌的力量何人不知,即便是幽冥王也得被燒破點皮。可吾囚,他竟……他竟一根頭髮也沒燒著。

此情此景,連一直懶懶地躺在椅上的連絳都坐直了身子,震驚地看著臺上的一幕,隨後扇著團扇笑起來:“有意思,有意思。”

雲霆也在看,可他的臉上卻依舊漠然得冰冷。

這樣冷漠得近乎絕情的面容,總我想起多年前,他踩著族人的屍體而過時,掛在嘴邊的笑。

那時,他指著滿地屍首對我說:“小幽,想要達到目的,就得有所犧牲,他們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與我何幹?”

現在,他依舊這樣笑著,笑著看著臺上激烈的廝殺,笑著把目光轉向了我。

心臟又跳漏了一拍。

我連忙低下頭。莫非是我的恨意表現得太明顯?不不不,恨他的又不止我一個,他身邊坐著的小蘿莉也是其中之一。一定是我想多了。一定是巧合。

我再抬起頭來時,雲霆的目光已經從我臉上移開,我舒了口氣,看向臺上。

戰況越發激烈。確切地說,是墨玄的戰況越發激烈。

方才吾囚毫髮無傷地躲過他的一掌,明顯已經將他激怒,他的招式已經亂了,毫無章法地揮舞著拳頭向吾囚衝去。吾囚卻只是負手躲避,並沒有還擊的意思,彷彿對面只是他掌中的玩物,怎樣都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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