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華美決定了，“不過，我真的不想懷疑任何人。”
“我知道，我也一樣。”江寧拿起那杯不知何時端來、早已冷掉的熱牛奶，像喝酒似得一飲而盡。
“從老師家到水族館的路上，好像沒什麼奇怪的，你覺得呢？”華美問王琳。
“嗯……硬要說的話，公雪比阿軒晚到，只有這件事比較奇怪。”
“到了水族館之後，鄭歆陽派人來招待我們，你知道嗎？”華美問江寧。
王琳也補充道：“去水母咖啡廳是副館長臨時提議的。”
江寧搖頭，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
華美這時從包裡掏出一支筆，在帳單的背面寫上“公雪、隋文軒、高哲、王琳、華美、老師”，也就是所有人的座位順序。
“一開始座位不夠，我和老師坐在臨時搬來的椅子，他們坐在對面的沙發上。”她把畫有簡圖的賬單遞給王琳，“在那之後我就在盯著水母看了，王琳，接下來換你說。”
“我記得公雪提議說，要一壺咖啡，然後老師把杯子分給了我和高哲，華美分給了其他人。在那之後……除了華美和低頭看手機的公雪，我們一直在討論實習的事。最後我幫大家倒了咖啡，公雪喝了沒多久就……”
“唔……”沉吟著的江寧環起了雙臂，直盯著那張簡圖看，“確實有難度，就算有人想動手腳也做不到吧？”
“的確，我們一直在一起，沒有分開過。”
“對了。”華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服務員拿來的杯子是溫熱的，應該是剛洗好就擦乾拿來了。”
江寧沒有直接回應，反而問道：“公雪不提議的話，你們還會喝咖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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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比較想喝紅茶。”王琳回答：“阿軒還說他想喝碳酸飲料來著。”
“甜品點了麼？”
“你問的還真仔細耶。”華美突然想起江寧的母親是推理小說家，果然兒子還是隨母親多一點，感覺自己像是在被偵探問話，“我記得是王琳點的單。”
“那，昨天吃的甜品是什麼？”
“曲奇、蛋撻和菠蘿派。這和案子有什麼關係嗎？”王琳問道。
“倒沒什麼。裝小吃的盤子只有你碰過嗎？”
“沒有特定由我來分配，誰方便誰就去分啊。把托盤從服務員手中接過的是我，把甜品排在點心盤上的是我和高哲。”
當時的公雪已經準備自殺了嗎？或者，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喝下毒藥？
江寧陷入沉思。
結論不用想也知道吧……華美心想，江寧這次絕對是弄錯了，不可能是他殺。
“嗯，我當然知道毒藥在咖啡杯裡。我只是想好好地調查一下公雪，說不定，我其實一點也不瞭解她……”江寧說完緊閉著嘴，食指輕敲桌面。
看他這副樣子，華美真想叫他趕快停止莫名其妙的猜想。
好一會兒，江寧終於開口了，但視線卻望向天花板，“我大致瞭解狀況了，再想想吧……本來也不覺得今天能解開謎團。”
“不可能發生的事，再怎麼推理還是不可能發生啊。”
“有位專家說過，”江寧恢復平時的語氣，“他說，證明某件事情不可能發生，比證明它是有可能發生的要困難得多。我現在深有同感。”
“可事實就是，我們完全想不出任何可能的殺人手法啊。”
“你真要聽的話……”江寧彷彿含著苦澀的東西，眉頭緊蹙說道：“我告訴你一種可能性吧。好比俄羅斯輪盤殺人遊戲，只要在公雪手上塗了毒藥，喝咖啡時，如果不幸碰到就會一命歸天。”
“你簡直瘋了。”華美忿忿地說道。
她緊握著水杯，原本透明的杯壁接觸手心的熱氣成了一片朦朧，“我就想不出那種卑劣的殺人手段。”
“正常狀況下，我也想不出這種事。”江寧拿起杯子一口喝乾，粗魯地放回桌上，接著拿起帳單迅速起身，對華美說：“咱們走吧。”
江寧與華美走出咖啡店，在街上遊蕩。
這一帶是T大路的鬧市，身旁往來的都是和他們差不多年紀、似乎也都漫無目標的年輕人，他們倆一點也不醒目。
王琳則是約了高哲，留在了咖啡廳。
華美從沒想過自己會在這樣的氣氛下，與江寧兩人並肩走在這樣的街道上。
兩人經過一家蛋糕店的櫥窗前，江寧突然停下腳步，“對了。”
“怎麼了？”
江寧看著手錶。“混雙的預選賽是今天啊。”
“喔！”公雪突然出事，華美完全忘了高哲和王琳的比賽。
但對他們而言，今天的比賽相當於對學生時代的告別，應該會按原計劃出場吧。
“我們中午去加油吧。”
“嗯……”
華美有些猶豫，現在的自己能夠平心靜氣地觀看他們比賽嗎？或許受了江寧的影響，華美心底的懷疑也開始萌芽，搞不好他們正是殺害公雪的兇手呢……而自己抱著這種心思，還能坐在加油席上嗎？
江寧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雖然現在由我說出來有點奇怪……”他把手搭上她的肩，“一碼歸一碼，我們是好朋友啊，不是嗎？”
“好朋友……是啊。”話是沒錯，然而，好朋友的定義又是什麼呢……
“我、我還是不去了。”
聽到華美這句話，江寧揚起了眉毛，似乎有些訝異，但他旋即點了點頭：“不勉強你，我會帶著你那份加油的。那你接下來要去幹嘛？”
“唔……”華美望著櫥窗，裡面展示著大小不一的精緻蛋糕。
雖然她並不是在看這些東西，但店員卻注意到他們兩人了，華美趕緊推著江寧往前走，“我準備去公寓一趟。”
“去公雪房間？”
“我想瞭解一下她離開房間時的狀況，雖然我並不覺得會找到什麼線索……”
“我明白了。”江寧似乎也察覺了她的心思，“去看看也好，不過刑警應該正在那邊吧。”
華美沉聲說：“這也是我想去公寓的理由之一，說不定能得到一些情報。負責李淼案子的女刑警應該也會在吧。”
她腦海中浮現出趙雅的面容，那位有點特別的刑警會如何看待李淼與公雪這兩起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