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公寓，果然不出江寧所料，刑警已經在這兒了。
華美一走進大廳，管理員阿姨立刻說：“等等，警察交代過不準讓任何人進去。”
或許是由於住戶的接連死亡，管理員語氣不善，神色難掩不安與焦躁。
“我只是看看而已，還請你幫個忙。”
即使被拜託，管理員仍使勁地搖頭，“要是有什麼差錯，被罵的可是我啊。就算你進去了對案情也毫無幫助，不是嗎？”
“可是……”華美話沒說完，板著張臉的管理員突然對她的身後點了頭。
回頭一看，三位男士正看著她們，其中兩位是昨天偵訊的刑警，另一位沒見過，看上去不到三十歲。
華美覺得他的長相似曾相識，但一時想不起來像誰。
“昨天麻煩你了。”年紀較大的刑警微微頷首，而不苟言笑的中年刑警跟昨天一樣盯著她看，“你來公寓有事嗎？”
一聽就是話裡有話。
華美突然想起剛才江寧說過，假如公雪是被人謀殺的，首先會被懷疑的就是在場的幾位。
“我只是想看一下而已。”華美口氣也變差了。
年長刑警似乎不以為意，“那剛好……”他看著同事說：“我們讓她也看一下吧？這種時候，朋友的觀察力或許會比家人還敏銳。”
“的確。”中年刑警應了聲，旁邊那位男士也點了頭。
根據他的長相以及刑警說的那句話，華美猜想這個人可能是公雪的哥哥。
她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三樓，一切是那麼的熟悉，又那麼陌生。
“公雪應該是在這裡化好妝後，立刻出門的吧。”年長刑警指著一張矮桌，桌上有一面鏡子，旁邊零散地放著各種化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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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雪總是這樣……華美摻雜著懷念與悲傷的情緒望著桌上的東西，每一樣都不陌生……
“有沒有發現什麼和平常不一樣的？”刑警隨意地走來走去，地上都是脫下來隨手亂扔的毛衣和絲襪等衣物，這點也和平常沒兩樣，“公雪好像沒有寫日記的習慣啊？”
“她不是會寫日記的人。”
刑警開啟衣櫥，衣物不分季節統統塞在裡面，公雪很會搭衣服，總是能把夏季衣物在嚴冬時節靈活穿搭。
也是老樣子啊……華美正要轉身，視線卻突然定住，她望著掛在最旁邊的一件淡粉色皮衣。
“怎麼了？”眼尖的刑警立即察覺到她的神情變化。
華美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
“只是？”
“這件皮衣是新買的，公雪很喜歡……”
“所以？”
該怎麼回答呢？這種事解釋了也說不清，但刑警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吧。
“我只是很訝異，昨天她為什麼沒穿這件……”昨天公雪穿的是一件深棕色風衣，並不是新買的。
刑警摸了摸皮衣後說：“應該沒什麼特別原因吧，不是有人會看心情決定穿什麼嗎？常有的事吧。”
“是沒錯，可是……”
公雪買下這件皮衣的同時，應該就決定要在老師生日那天穿了。
因為女生參加聚會或聯誼時，通常會準備一身新衣服，不過這種細膩的心思很難被男人理解吧。
之後，刑警讓華美看了抽屜和洗手間裡的東西，頻頻問她“有沒有發現？”然而她心裡還是很在意那件皮衣，對刑警的問題只能搖頭以對。
“我想也是。”年長刑警顯然一開始就不抱期待，接著對面癱刑警使了個眼色要他開門。
“謝謝你的幫忙。”刑警的語氣很溫和，然而他僵硬的微笑明確地表示，希望華美趕快滾出去。
華美再次慢慢地環顧室內，公雪在這兒生活的氣息就這麼靜靜地定格在最後一刻。
“好了，走吧。”刑警催促著。
華美準備走出房門，視線落在桌上的化妝品，都是她用過的，口紅、眼影、粉底、化妝水、乳液……
“啊……”有些恍惚的華美不禁叫了出聲。
年長刑警已經出了屋子，但聽到聲音立刻有了反應，“怎麼了？”
華美沒應聲，她走到矮桌旁，從化妝品中拿起一個半透明的瓶子，迎著窗外的光線看著瓶內，低喃道：“怪了……”
刑警來到華美旁邊，“發現什麼了嗎？”
華美讓他看瓶子的標籤，“這瓶乳液……我記得前幾天就用光了，可現在瓶子裡還有一少半兒。”
刑警接過瓶子，也和華美一樣迎著光看，“不是重新買的嗎？”
“如果是新買的，量也太少了。而且你不覺得，這標籤看上去有些舊嗎？”
“的確。”刑警望著瓶子，眼光突然變得銳利，“你說，公雪同學最近剛用完這瓶乳液？你確定麼？”
“我很確定。”華美說：“前幾天我在這裡過夜，想用她的乳液來著，可是整瓶都空了，她那時還說‘看來不買是不行了，可我懶得買呀’。”
“嗯……”年長刑警再次端詳瓶子，接著叫了面癱刑警過來，“送去鑑定中心。”
“裡面會是？”
“不清楚。”年長刑警說：“說不定是氰酸化合物。”
聽到這句話，面癱刑警咬著牙說了句：“知道了！”然後便轉身快步離開了。
華美心想，刑警一定是在找這個，因為只要在公雪的房裡找到毒藥，就能證明她是自殺的。
“說不定，案子就快破了。”刑警的語氣像是松了口氣，但華美卻說不出話。
到了樓下，之前那位男子滿臉惆悵地站在不遠的地方。
看到華美下樓，他走了過來，說道：“我是公雪的哥哥，叫公旭。”他的聲音低沉而微弱。
華美也做了自我介紹，公旭露出勉強的微笑，點點頭說：“常聽我妹妹提到你，你們從大一起就是好朋友了吧。”
“發生這樣的事，還請……”華美話才說到一半，公旭揮手制止她說下去。
“別說那些客套話了，我倒是想和你好好聊一下，你有沒有時間？”
華美看了眼手錶，其實她接下來沒什麼行程，“一點之前都可以。”
這時，年長刑警朝他們走來，他對公旭說：“我要回警局了，順便送你一程？”不過公旭以另有他事為由謝絕了刑警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