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美再次整理了思緒，讓大家心情無比沉重的原因就是──公雪是自殺？還是他殺？
拋開隋文軒提出的特殊可能，若真是他殺，那就代表兇手就在他們之中，但華美認為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換句話說，勢必要考慮公雪自殺的可能。
然而華美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清楚，公雪不是會自殺的人。
既不可能是他殺，也無法想像她會自殺，就是這個悖論重重壓在所有人心頭。
華美悄悄望著江寧，不清楚他是否聽見了大家的對話，只見他始終閉著眼。
或許他很清楚今天再怎麼討論也沒意義吧，那面無表情的側臉彷彿再次對著華美說：“明天再想吧。”
對，明天再想吧。
華美決定不想了，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平復心情。
然而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思索了起來。
即使到了明天，自己的心裡一定還存在一個解不開的結吧。
那就是，自己其實一點也不瞭解公雪。
……
隔天早上，窗簾縫隙射進強烈的陽光，睡意正濃的華美不禁睜開了眼。
昨晚喝酒的勁頭似乎還沒退，頭昏腦脹的。
本來只是想讓自己睡得好一點，沒想到卻更不舒服了。
在好友過世的隔天早晨宿醉，還真悲哀，偏偏外頭又晴朗得不得了。
躺在床上的華美伸出手臂想要擋住陽光，這時傳來了敲門聲。
她啞著嗓子應了一句，門開了道縫，伸進一隻拿著報紙的手。
“報紙。”江寧以低沉而不帶情緒的嗓音說話，這大概就是他能給華美最大的安慰了吧。
而的確，在這樣的早晨，他的體貼讓華美覺得很舒心。
“江寧。”
正要關上的門停住了，江寧回道：“怎麼了？”
“幫我把窗簾拉上好嗎？”
江寧沉默了幾秒，接著打開門，他那高大的身軀走到窗邊，輕手輕腳地拉上窗簾，還把剛才的報紙拿了過來。
“早餐……”江寧握著門把問道：“吃三明治嗎？”
“好啊。”
“飲料呢？”
“熱牛奶。”
江寧沒再說什麼便離去了。
華美望著門好一會兒，心想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更成熟了？
她原本打算多睡一會兒，可又想趕快讀報。
華美苦笑著自己剛剛才拜託江寧把窗簾拉好，一邊點亮了床頭的檯燈。
開啟報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日期，四月十九日。
華美翻到社會版，發現一行“花季少女服毒身亡”的標題。
報紙的標題為什麼總是和事實差距如此大呢？還是這樣的標題對讀者來說更有吸引力？
至於報導內容則大致屬實，錯誤的部份是，記者稱昨天那場聚會為“網球社的聚會”，對於眾人的關係也大多胡謅一通，恐怕寫這篇報導的記者滿腦子都是八卦吧。
從這篇報導看來，警方似乎尚未斷定此案是自殺或他殺，言外之意比較傾向是自殺，文中沒提到李淼的案子。
公雪，女，二十歲。
報上這麼寫著，旁邊還登了一張她的大頭照。
這張照片是哪兒找來的啊？
陰暗的色調配上不自然的表情，看到公雪受到如此對待，華美不禁悲從中來。
她將臉埋進枕頭裡。
公雪不在了，不在這個世上了，不可能再聽到她的聲音了──華美的內心仍無法接受這件事。
毫無真實感，但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得儘快習慣才行啊，可是，真的會有習慣的一天嗎？
李淼、公雪，我們是被詛咒了麼……
過了會兒，一陣電話鈴聲響起。
平常會這麼早打來的，不是公雪就是李淼，而如今她們兩個都不在了……
“是我。”電話裡的聲音有些模糊，“你看到了嗎？”
華美立刻知道王琳指的是報紙，“看過了。”
“這樣啊……”王琳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她問：“你還好吧？”
“還算ＯＫ。”華美說。
“見個面吧？”王琳馬上介面。
難得的邀約，華美立刻答應了。王琳提議在T大道的另一家咖啡店碰面，她指定的那間咖啡店是大學生的熱門約會地點。
華美很意外王琳會約在那裡。
華美結束通話電話，發現自己恢復了不少精神，一部份原因是聽到了閨蜜的聲音，但更重要的是，她很清楚現在不是頹喪的時候。
公雪，李淼，為了你們，我會努力的！
華美決定把實習前的所有時間傾注在查案上。
……
咖啡店的名字叫“記憶”，位於喧鬧擁擠的快餐店區域，卻頑固地保持著自己的一方天地。
店裡的桌子與其說是餐桌，更像是書桌，椅子則是讓人坐不住三十分鍾的堅硬木椅。
“江寧也來了呀。”王琳打著招呼，江寧點頭回應。
“我突然想起來，你以前好像從沒打電話給我喔？”華美說。
“沒事幹嘛打電話？”王琳回道。
江寧大概是餓了，一坐下便開始吃東西。
那像是用咖啡將麵包衝下肚的吃法，和他一直以來用餐時沒什麼兩樣。
不知怎的，他這副吃相讓華美覺得很安心。
“心情平靜點了沒？”華美問。
“嗯，還過得去……”王琳回道。
“很好。”江寧老成地點了點頭，“我看的那份報紙……”他吞下麵包，大口灌著咖啡，“報導說杯子上驗出了氰酸鉀，水壺沒被下毒。”
“杯子也是被清洗後才端上來的，有監控作證。”華美的嗓音不由得沉了下來，儘管她知道得振作才行……
“也就是說‘隨機殺人’的假設不成立了，毒藥是在休息途中被摻入的，嗯……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王琳來回看著兩人。
“我的意見啊……”華美彷彿感冒了一樣，帶著濃濃的鼻音說：“我實在搞不懂，如果報導屬實，唯一的可能就是公雪自己服毒，可是我完全想不透她自殺的動機啊，還有時間、地點。”
“兩起案件並不一定毫無關聯。”江寧突然語出驚人，“犯罪者在悔恨交加之下選擇一死，這種案例並不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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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美驚訝地看著江寧，“你的意思是，殺死李淼的是公雪？怎麼可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