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休息過程中，公雪同學喝了咖啡，隨後倒地不起……你聽說死因了嗎？”
“聽說是……中毒？”
“醫生說，好像是氰酸中毒。”刑警似乎習慣了這類事情，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然而華美卻無法保持平靜，她無法遏抑地全身顫抖了起來。
“依現狀來看，最有可能的就是杯子裡含有毒藥，對此你有沒有異議？比方說，看到她吞進某些東西……”
喝咖啡之前……
華美努力回想當時的情景，但很快就明白自己沒有答案。
她垂著視線，搖頭說：“當時我在盯著水母看，沒心思去觀察別人。”
“是這樣啊……其實我也問過隋文軒同樣的問題，他說除了老師和你，其他人都面對同一個方向坐著，看不到公雪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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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想，說不定從你的角度會有答案。
不過，你不知道也沒關係，等搜查結束後馬上就能知曉毒藥是怎樣吞進肚子裡的。
對了，再請教你一個問題，今天之前，你和公雪最後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華美考慮了幾秒後回答：“大前天。我去她那兒住了一晚。”
華美仔細回想，在那之後就沒見到公雪了。
刑警似乎很在意這項證詞，只見他湊身向前說道：“我也聽老師和隋文軒提到過，你們好像很熱衷於自己查案啊。怎麼樣？有新的線索嗎？”
“新的線索……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
看來刑警本來就不期待這些外行人能查出什麼，話題又回到公雪身上。
“當你們得知那起案子可能有共犯時，公雪同學的反應如何？”
華美試著回想當時公雪的反應，但她自己受到的衝擊也很大，根本沒心思去觀察別人，她只好坦承：“我想她應該和我一樣覺得很驚訝吧。”
刑警接著問她，公雪平日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和什麼樣的人來往？以及她經常去的地方等等，追根究底地問了一遍，也包括與異性交往的事情。
華美認為沒必要隱瞞，將她所知道的全講了出來。
之所以這麼配合，也是希望警方能早日查個水落石出。
“那麼，最後我想請教一下……”刑警換了口吻，“杯子完全是隨機分配的吧？”
這個問題刑警也一定問過老師和隋文軒了，他們的回答不難想像。
華美回答：“我認為是隨機的，杯子是我和老師分給大家的，而且，咖啡是王琳倒的。”
“是誰提議要一壺咖啡的，一般來說，應該是按杯來賣吧。”
“我們商量後決定的。”
刑警並沒有特別失望，只是稍微嘆口氣說：“最先提出的是公雪吧？你當時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不尋常？”
“比如說神情、語氣之類的，公雪跟平常一樣麼？”
這種問題讓華美很為難。她心想，那些在不經意中度過的時間，除了特別的事，都不會去在意的吧……
這次換華美嘆了口氣，“我不記得了。”她只能這麼回答。
刑警的訊問到此為止。
感覺像是漫無邊際地談了一大堆，然而結束之後說“麻煩你了”的刑警臉上卻浮現有所斬獲的神色。
華美心想，或許這是警方問案的技巧吧。
回到休息室，每個人都擔心不已地看著她，王琳站起身問：“怎麼樣？”
華美擠出笑容回應：“沒事的。”
下一位接受偵訊的是高哲，華美望著他的背影，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被問了很多問題吧？”隋文軒關心地問道，視線仍停留在地板上。
華美用食指與拇指按著眉心，這是她頭痛時的習慣動作，“是啊……”她頭痛不已。
華美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江寧，只見他老樣子盤起胳膊閉著眼，一動也不動，旁人甚至會以為他是睡著了。
“噯，江寧……”華美試著叫他。不知怎的，她很想聽他的聲音。
江寧不改姿勢，開口說：“大家已經告訴我事情經過了。”
“那……”
“明天再想吧。”他說：“明天再想就好，今天最好什麼都別想。”
“江寧……”華美心想，或許這就是他的體貼吧。
也正如他所言，大家現在實在沒有力氣討論公雪的猝死，能夠平靜地坐在這裡都很勉強。
公雪的父母也已經趕來了，但只有老師出門去招呼他們，江寧等人並沒有和他們打照面。
他們應該已經從警方那裡得知死因了，老師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衝突，讓他們留在休息室。
高哲回來後，緊接著王琳和江寧也依次接受偵訊。
由於案發時江寧並不在場，本以為他的回答僅供參考，訊問也不會太久。
可沒想到警方花在他身上的時間和其他人沒兩樣，甚至比訊問王琳的時間還長。
等所有人都接受過警方偵訊之後，事情終於告一段落。
已經快八點了，華美這時才想起晚餐的事情，不過就算突然想到了，也毫無食慾。
大夥邁著沉重的步伐往車站走去，一路上幾乎沒人開口。
華美很清楚，除了又一位好友死去的事實，很顯然還有另一個原因使他們心情沉重，而且大家也都隱約察覺到了……
公交車上的乘客很少，他們挨著坐下，窗戶上映出六個人的面容，每個人都是一副傷感又陰沉的表情。
第一個開口的是高哲，他應該只是對身旁的王琳說話，可這句話卻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經。
“有可能是自殺啊……”
“換句話說，他殺的可能並不為零，對嗎？”回話的並不是王琳，而是隋文軒。
“怎麼可能嘛！”華美啞著嗓子說：“我們怎麼可能會下毒……”
“那麼……”高哲抿著嘴唇的模樣反射在窗戶上，映入了華美眼裡。
抿唇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大家覺得有沒有可能是隨機投毒？”
“隨機？”
“我明白了。”王琳緊握著雙手，“你的意思是說，杯子被人暗中抹了毒藥，至於誰會喝到，投毒的人覺得無所謂。”
“以前也發生過飲料或罐頭裡下毒的案件。可是，如果真是那樣，警方調查後立馬就會知道了……”隋文軒低下了頭。
“是啊。”華美也出聲同意。
“所以，就只有自殺的可能了？”
高哲似乎想徵得大家同意，卻沒人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