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海茵的重孫子,倒是沒有給他丟臉。”細細打量著亞爾斯蘭,老人淡淡地說道。

“能得到您的讚賞真是莫大的榮幸,公爵閣下。”亞爾斯蘭不敢輕慢,急忙躬身說道。對於這位跟亞爾斯蘭的曾祖父同輩,還曾是亞爾斯蘭的曾祖父的上司的老人,亞爾斯蘭拿出了最大的恭敬。

“行了,不用整那些繁文縟節的東西了。都在那裡站著幹什麼?等著我趕緊走麼不成?”

偏過頭,老哈奇公爵不滿地衝著身後的眾人喝道。

感受到老哈奇公爵語氣中的不滿,無論是男女和爵位,都畏懼的低下了頭。對於這位執掌帝國軍部超過七十年的老人,哪怕是帝國皇帝和其他七家的家主也必須保持尊敬,何況這裡面一個伯爵以上的貴族都沒有,他們往往是要在音樂會即將開始時才會到來的。現在這裡都是些沒有爵位的繼承人和那些貴婦小姐們罷了。

轉過頭,老哈奇公爵看著眼前的亞爾斯蘭說:“怎麼?有興趣陪我這個老頭子走走麼?”雖然是詢問,但是長久以來的軍旅生活讓老哈奇的每一句話都如同命令一般讓人無法拒絕。

等到兩人走後,大廳中才恢復到之前的氣氛,只不過他們討論的從風花雪月之事變成了亞爾斯蘭。

“好有魅力啊,我感覺我的心已經跟隨他遠去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對我有興趣呢?”一名貴族少女雙手攥著手帕閉著雙眼花痴地說。

旁邊一臉不忿的貴族立刻諷刺道。“艾麗西亞,你就別想了,人家可是要繼承侯爵和一個郡的封地的大貴族,怎麼可能會看得上你。”

叫做艾麗西亞的少女聞言睜開眼冷笑著看著那個貴族。“那又怎樣?羅德,就算他看不上我,我也不會答應你的,我以後再怎麼說也有一個子爵的爵位可以繼承,不像你,還要跟幾個兄弟一起努力地搶這個位子。”

羅德很想反駁可最終還是沒有張口。他知道艾麗西亞說的是事實,誰讓自家奉行的是有能者繼承爵位呢。

像這樣的對話在大廳裡重複著。貴婦和小姐們對亞爾斯蘭都是好感滿滿,而那些男性貴族則是既妒忌又羨慕地看著兩人離去的通道。能和哈奇公爵交談還被哈奇公爵稱讚,帝都中哪個貴族都沒有獲得過這份殊榮,毫無疑問,今晚之後,亞爾斯蘭的名字會出現在帝都所有貴族的耳中。

“看看這些貴族,哪裡還有個貴族的樣子,上了戰場估計就是被屠殺的貨色。”老哈奇公爵不滿的抱怨。

赫爾斯音樂廳是三層的建築物,大廳用來舉辦酒會,二層則是演奏的地方,三樓是給那些喝醉的貴族的“休息室”

此刻兩人順著螺旋的階梯,踩著法蘭絨的奢華酒紅色地毯一步步去到三樓的窗臺。

和帝都的其他大型建築比起來,赫爾斯音樂廳算不得什麼高大的建築物,但是可以容納七千人的驚人容量讓它居於帝國皇宮和帝國角鬥場之後。

帝國的歷代皇帝似乎都喜歡興建大型的公共設施,無論是角鬥場,赫爾斯音樂廳,還有帝國研究院以及帝國大學和帝國軍部等等。

在亞爾斯蘭的眼裡,關於這位老公爵的傳聞一點也沒錯,性格沉穩,行為處事帶著軍人的雷厲風行,而且威嚴不減當年。

亞爾斯蘭不禁慶幸格魯克侯爵逼著他如同普通的士兵接受的訓練還沒有完全被他遺忘,身上還隱隱的帶著軍旅生活過的痕跡,這也博得了這位老公爵的好感。

八家黃金貴族,政治,經濟,軍事,帝國的方方面面都有涉足,可以說他們即是帝國,如果黃金貴族一夜之間消失,那麼帝國很有可能崩潰。同樣的,沒有了帝國,那麼黃金貴族們那超然的地位也就不復存在,也就僅僅是有封地的大貴族而已。

這也就是為什麼,在1383年,帝國在西線的軍團全面崩潰之時,八大黃金貴族站了出來,悍不畏死的將教廷阻擋在易北河之外。

那一戰讓黃金貴族們的元氣至今沒有回覆過來,但是他們也不得不去抵抗教會。

而老哈奇公爵,就是當年那支由八大黃金貴族和忠於帝國的貴族的私兵組成的聯軍的元帥。當時教會的偵查斥候已經能夠在朗基努斯山上眺望託洛薩平原上的帝都了。

但就是這最後的數百公裡,成了教廷折戟之地。聯盟的士兵到死為未能跨過易北河一步,持續三個月的激戰讓易北河被屍體塞斷河道,鮮血滲入大地數米。

帝國瘋了,聯盟也瘋了,農民放下鋤頭就被送上戰場,以軍團為單位統計數字!聖加西亞人勇猛嗜血的形象也再一次出現在聯盟高層的眼前。到最後聯盟已經可以踩著屍體直接過河進攻了,在這場堪稱帝國千年來最慘烈的戰役中,戰死者無法統計,僅僅南方的十七個行省就派出了百萬以上的士兵以及無法統計的民夫。一大批活下來的新銳軍官入主帝國軍部,那些尸位素餐的軍部大佬都被吊死在城牆上。其中就包括亞爾斯蘭的曾祖父還有眼前這位老哈奇公爵。

帝國的局勢在逐漸穩定,財政赤字也逐年減少,人們能夠感覺到生活在緩緩變好,這一切與八大貴族盡力維持是脫不開關係的。

“你可知道今日我為什麼要舉辦這場所謂的,音樂會麼?”老哈奇公爵雙手握著純金的欄杆,望著被隨處可見的魔能燈照亮的帝都。

這個世界的魔法師也曾輝煌過,從黃金紀元直到青銅紀元,人類的奧術法師始終都是最頂級的存在,與諸神交談,奴役巨人,那讓人心生畏懼的浮空城更是陸地上的所有種族的噩夢。

不過自從那場大洪水之後,所有的典籍和傳承都幾乎斷絕,只有不到萬分之一的知識傳到了黑暗歷時代。

因為元素潮汐的變化,如今的法師已經不能使用魔法了,但是他們並未衰落或者消失。在獨立戰爭時期,法師還是能夠改變一場戰鬥勝負的因素。在七十年前,一名落魄的法師突發奇想,將平日裡用來回覆魔力的錫晶作為和乾柴一樣的能源使用,意外的找到了一條新的道路。

將魔力當做能源,錫晶如同儲存能源的容器,這位法師就是帝國研究院的第一任院長。

時至今日,帝國研究院的成果一直在影響著帝國乃至整個卡拉布里亞。

在易北河防線上的數百臺爆裂火彈魔能火炮是教廷軍隊的噩夢,在重要的防線和堡壘中都大量配置了這種殺傷力極強的武器。此外,魔能燈也是研究院的傑作,每年為了照明消耗的錫晶佔總消耗的十分之七。

“晚輩不知。”“其實是為了你,今晚可以說是給你準備的見面會。低調是好事,可是太過低調只會讓人看輕你,只有讓他們感受到你的威嚴和力量,他們才會畏懼乃至尊敬你。”“晚輩知曉,謝閣下賜教。”亞爾斯蘭畢恭畢敬地跟在老哈奇公爵的身後,如同子嗣在侍奉父親一般。

“好了,回大廳去吧,一個強盛的家族必須要有堅定不移的盟友,就像皇室與黃金貴族,利益一體,目標也一致的盟友。格魯克太獨來獨往了,雖然他得到了陛下的信任統帥禁衛軍,可沒有盟友會讓你勢單力薄。你應該開始熟悉帝都的貴族都有誰,與誰是盟友與誰是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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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傳承,一般是家族中的長輩口述,貴族之間的勾心鬥角和勢力強弱劃分以及各大家族的歷史。

只屬於貴族的傳承,就如同鐵匠鋪裡那世代相傳的手藝一樣。

但亞爾斯蘭沒有這種待遇,他的姓氏是皇室的姓氏,而因為亞爾斯蘭的家族代代都是獨生子,雖然使得繼承權毫無疑問,但是卻失去了傳承。認真來講,德意志蘭侯爵一脈,應該算是因為戰爭崛起的暴發戶。格魯克侯爵正是因為感覺到了帝都貴族的排斥和疏離,才毅然決然的選擇徹底的效忠皇帝,哪怕是成為孤臣。

不過時至今日,三代的時間過去了,德意志蘭侯爵府也脫離了暴發戶的行列,成為真正的帝都貴族。這也是為什麼格魯克會不反對乃至贊成亞爾斯蘭前來參加這次音樂會。

一個家族如果想要傳承下去依靠的不是皇帝的信任,也不是滔天的權勢,而是能在遭逢鉅變後還能和你站在一起的盟友。

“是的,閣下。”

當亞爾斯蘭走到二樓的樓梯口是,發現大廳中的所有男人都圍著一個女孩在諂媚討好著。

看到那個女孩的第一眼,亞爾斯蘭就感覺自己內心深處的一角永遠的印上了那個女孩的臉。

少女絕美的容顏讓大廳中的所有貴婦和小姐都黯然失色,那些男性貴族則如同向著火焰的飛蛾般炙熱的看著少女。

少女就如同只在午夜盛開的暗夜玫瑰,既嬌豔又柔弱,讓人忍不住靠近她,保護她。

在樓梯口傾聽了一會,亞爾斯蘭挑起眉,打量著少女。看來,這就是法蘭西斯家的小姐了。

法蘭西斯郡是西西里行省最繁榮的一個郡,依靠位於帝國中心還有連線帝國南北的運河的地理優勢成為了帝國最大的中轉中心,每年上交的賦稅抵得上兩個西西里行省的賦稅。

因此歷代法蘭西斯侯爵都留在封地,只會在皇帝傳召後才會進入帝都。法蘭西斯侯爵家也是堅定不移的保皇派。

費安頓四世說的是對的,聯姻是提升家族實力的最好方法,法蘭西斯侯爵富可敵國,德意志蘭侯爵手握重兵,如果兩個家族聯合,那就意味著一個新的,完全忠誠於皇室的貴族集團的誕生。

對誰都很有好處,不是嗎?

“您好,美麗的小姐,我是亞爾斯蘭·霍亨斯陶芬。”

亞爾斯蘭悄無聲息地穿過擁擠的人群,徑直走向少女,優雅而又不失體面地躬身向少女伸出右手。

嘈雜的人群在一瞬間鴉雀無聲,眾人面面相覷,隨即又分散開來,只留下三人在大廳的中央。

“您好,亞爾斯蘭閣下,我是塞林西亞·維奧法諾。”塞林西亞雖然詫異卻也微笑著伸出右手任由亞爾斯蘭行吻手禮,並為亞爾斯蘭介紹。

嘴唇輕輕點了一下塞林西亞如凝脂般的手背,亞爾斯蘭抬起頭。

塞林西亞今天穿的長裙樣式典雅華貴,白金色花邊更是襯托她更加高貴起來,讓人目不轉睛

“雖然我不經常來帝都,但是和您還是第一次見面呢。不知,您是哪位大人的公子?嗯……讓我猜猜,剛才他們都在討論德意志蘭侯爵的長子,而您剛出現他們就走了,亞爾斯蘭閣下,真是久仰大名。”

少女的笑容中帶著狡黠,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盯著亞爾斯蘭,讓他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嗯,這個,塞林西亞小姐您說的沒錯,我的確是亞爾斯蘭。”

對於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亞爾斯蘭來說,和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孩近距離接觸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撲哧。”女孩看到亞爾斯蘭的窘迫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抱歉。看到您剛才的樣子我還以為您和他們一樣都是花叢老手了呢。真是沒想到……”

亞爾斯蘭不得不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雖然和異姓搭訕與交談也是貴族禮儀中的一部分,但是第一次實際操作還是很容易出意外的,就像現在。

“看來格魯克侯爵沒有給您鍛鍊的機會啊。”塞林西亞捂著嘴笑著說。

“我,嗯,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府中,偶爾出去也是去軍營,很少參加這樣的活動。”亞爾斯蘭試圖挽回最後一點顏面。“我看,您不是很少,是根本沒參加過吧?”

很好,現在丟臉丟大了。

亞爾斯蘭一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塞林西亞小姐,我能邀請您陪我一同參加音樂會麼,順便為我講解演奏的曲目。”“哦?為什麼呢?”塞林西亞眨了眨眸子,用好奇的語氣詢問亞爾斯蘭。

“因為,你沒有男伴,我也沒有女伴,而且全場能夠配上您的身份的獨身一人,也就只有我了。”亞爾斯蘭摸了摸鼻子,裝作不經意的說。

亞爾斯蘭的話一出,這次換到塞林西亞尷尬了。像這樣的音樂會是必須帶一個異性同伴的,不然就是對發起者的不尊敬。本來她是跟自己的哥哥,法蘭西斯侯爵莫羅一起來的,結果他剛到帝都就被皇帝陛下召走了,塞林西亞只好獨自一人前來,剛才還在考慮去哪裡找哈奇公爵賠罪。

“既然這樣,我,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你了。走吧,音樂會快開始了。”

命運的齒輪在少女挽住少年的手臂時悄然轉動,任誰也想不到,他們都將成為那場驚天動地的戰爭中的角色之一。

每個人都按照邀請函上的數字找到自己的座位,巧合的是,塞林西亞和亞爾斯蘭的座位號碼是挨著的。

巧合麼?亞爾斯蘭看向前排的老哈奇公爵。

“現在演奏的是卡爾加的第三協奏曲,這是他去世前的最後作品,也是音樂會開場必須演奏的音樂。”

說完,塞林西亞就閉上眼陶醉在那悠揚久遠而又恢宏的曲聲中。留下亞爾斯蘭百無聊賴的打量著在演奏的樂隊。

像這樣的樂隊演奏一次的費用至少在上千金幣以上,即便是貴族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天天聽的。

帝國境內通用的是黎明紀460年發行的背後印有帝國雙頭鷹,正面則是交叉在一起的長槍的貨幣,區別他們的只是材質的不同而已。

現在的匯率是,一枚金幣兌換一百二十五枚銀幣,而銅幣則因為容易仿製則是一枚銀幣兌換兩百三十枚銅幣。一個黑麵包只需要三枚銅幣,一枚銀幣就足以讓一個貧民活一個月了。可以想象帝國的貧富差距是如此之大,貴族們掌握的財富有多驚人。

若是塞林西亞知道在她陶醉在音樂中時亞爾斯蘭卻在思考帝國的貨幣兌換說不定會氣的裝作不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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