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駕!”

一個衣衫襤褸,風塵僕僕的騎士騎著戰馬賓士在託洛薩平原上,頭盔上插的火紅雉羽代表了他的身份。傳令兵,還是最高規格可以斬殺一切攔路之人的雉羽傳令兵!

胸口的疼痛越來越劇烈,他知道,是傷口崩裂開了,但他沒有理會。已經沒有時間了。

快了!再快些!已經能夠看到帝都那高大的城牆,傳令兵揚起馬鞭再次狠狠地抽在馬傷痕累累的身上。對於騎兵來說,戰馬就是生命的保障,能夠逼得一位騎兵如此不顧戰馬死活傳遞的訊息,該是多麼的緊急?

就在即將進入守軍射程的前一秒,傳令兵從懷中掏出一個類似卷軸的東西,用力撕開,一束光突然從開啟的卷軸中騰空而起,在空中炸裂開來。

然後他毫不在乎下一秒就可能被萬箭齊發射死的下場,拿出一個號角高昂起頭顱吹了起來!

淒厲的號角聲炸裂在守軍的耳朵旁,一個穿著千夫長制服的軍官示意手下的士兵放下手中的弩,凝重的看著那個騎士縱馬賓士在通往皇宮的大道上。

這樣的情形,他只在幼時長輩的口中聽過。“攜帶光亮術的騎兵,能夠傳遍整個帝都的號角聲,堂而皇之的縱馬奔向皇宮。”上一次這樣的情形出現,是七十年前,教會兵臨易北河的時候。

難道,是教會突破了易北河防線麼?!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帝都的人們被號角聲驚醒,那些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的人都是臉色大變,紛紛穿上衣服自發的集合在皇宮門前。

此刻,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又或者乞丐,都默不作聲的站在廣場上,自發的給大臣們讓路。哪怕再痛恨這些大臣平日的行徑,但是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會妨礙他們處理國家大事。人越聚越多,包括了剛剛還在欣賞音樂會的亞爾斯蘭和塞林西亞。整個帝都的人們都知道了傳令兵帶來的訊息。

南部四個行省聯合叛亂,教廷大軍壓境。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靜靜地等待著大臣們和陛下的決定。

我們傲慢,我們不可一世,我們會將大部分精力用在內鬥之上,我們是聖加西亞人。

我們堅韌,我們勇猛無畏,我們會將我們的敵人吊死在城牆上,我們是聖加西亞人。

我們曾經受了千年的屈辱,而今我們不只是想獲得千年的光榮,我們要讓我們的民族,延續下去,直到,世界終結。

“安納託利亞喲,我的家鄉喲。

凌冽的寒風喲,刮過我的臉啊

我已戰死沙場,不要為我哭泣

從遠方而來的行人啊,請你去到我的家鄉

那裡沒有四季如春,也沒有富饒美麗

那裡只有冰天雪地和艱難度日的人們

但是啊,

我依然愛著我的家鄉

站起來!加西亞人!站起來!先王的血脈!

從遠方而來的行人啊,請你給我的同胞們帶句話

加西亞人,我們死而不朽。”

開始是微弱的歌聲,接著越來越多人加入合唱的隊伍中,直到夜空中的烏雲盡數被騰起的氣流衝散,皎潔的月光照在每個人的臉上。

人們唱了一遍又一遍,哪怕口乾舌燥,哪怕聲音變得沙啞,沒有人停下。

人群中有貴族,平民,商人,地痞流氓,乞丐,貴婦小姐,在此刻!他們只有一個名字,聖加西亞人!

“亞爾斯蘭,我們會勝利的對嗎?”塞林西亞早已經滿臉淚水,許多人和她一樣,為接下來的戰爭,也為自己的民族的多舛命運而悲傷。

“會的。我們一定會勝利的,先王從未離開我們,還有大帝,他們會保佑我們的。”哪怕是教廷千年的打壓,加西亞人也沒有改信教廷的神,他們只信仰先祖還有自己。亞爾斯蘭輕聲安慰著塞林西亞,猶豫再三,將她緩緩地摟進懷裡。

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在看到這個女孩的第一眼就對她充滿了好感,不自覺地用最真實的自己和她相處。

塞林西亞此時已經滿臉通紅,縮在亞爾斯蘭的懷中一動不敢動。從未和男人如此近距離接觸過的塞林西亞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

還沒等她說什麼,皇宮的大門就開啟了。

為首的是帝國的皇帝,卡拉布里亞的奧古斯都,費安頓四世!在他身後是帝國宰相甘文,財政大臣德高頓,元帥哈奇,以及有資格進入帝國朝會的大臣和貴族。每個人都面色凝重,邁著沉重的步伐。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目送著帝國的領導者們走到人群中間。

“聖加西亞人們,我們前來,是為了告訴你們一個事實。南方,南方的行省背叛了全體聖加西亞人,背叛了先王!他們勾結了教廷,意圖從帝國分裂出去!”

費安頓四世竭盡全力的嘶吼著,意圖讓所有人都聽見他的聲音。

“如今,教廷的軍隊在易北河鉗制著所有精銳軍團,由角鬥士和南方那些叛徒的私兵組成的叛軍已經在整個南方肆虐,只有寥寥數個行省依然忠誠於帝國!這是什麼?!這是可恥的背叛!我們被自己的同胞在背後捅了一刀……他們以為我會求和?用尊嚴換取和平?就像歐德寧一樣彎下自己的脊樑?不!絕不!讓這成為一個開始,讓我們告訴那些叛徒和教廷的狗,我們的答覆。”費安頓四世高舉右手,環視四周,用盡全身的力氣喊出了那個詞。

“戰爭!!!”

“戰爭!戰爭!戰爭!”

“我們不但要平定南方的叛亂,將他們的頭顱掛在帝都的城牆上,我們還要從易北河一路西進!我們要拿回我們失去的土地!以先王的名義,我們必將勝利!”

黎明紀1453年七月十八日晚,教廷調集重兵牽制帝國,十九日,南方早就不滿皇室統治的貴族趁勢發動叛亂,以斯巴達克斯,一名角鬥士為統帥開始在帝國境內攻城略地。二十日,帝國皇帝費安頓四世宣佈同教廷及叛軍進入戰爭狀態!南方戰爭爆發!

易北河從北方的極地雪峰奔流而下,一直延伸到南方的無盡之海,是帝國目前阻擋教廷兵鋒的第一道也是最後一道防線。

十八日夜,大地轟隆作響,數萬披著白袍的騎兵在易北河西岸遊蕩,而岸邊已經有工匠在組裝渡河用的浮橋和攻城塔,精靈族的弓箭手不停地把點燃的箭矢射入對面的防線中騷擾對方。

牧師正在以千人隊為單位對步兵進行戰前動員。

“以至高無上的聖神之名,你們必將與異教徒作戰,用烈火焚燒他們的一切,在此期間一切行為都是被許可的。而當最後一個異教徒在火焰中被淨化,你們的靈魂也必當進入聖神的神國,不朽不死,享盡一切快樂。阿門。”身穿金色長袍的牧師高舉十字架,緊閉雙眼高聲揹著《聖言錄》的片段,最後虔誠的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阿門。”士兵們也紛紛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聯盟的最高指揮機構是至高議會,由教皇和精靈王與比蒙酋長共同掌管。

教廷的歷史從古老的黑暗歷開始,信奉聖神,延續已有萬年之久。在最巔峰的時候他們統一了全大陸,在那之後宗教裁判所的權力極度膨脹,只要裁判所認為你是異端,就可以用任何方法得到他們想要的證據。十多位教皇還有上百位樞機大主教被送上火刑架,標誌著史稱“烈火時代”的黑暗年代來臨。

正是在那個時候,一支名為加西亞人的民族因為不信奉聖神被打為異端,全族發配安納託利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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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也沒有想到,當年在教廷高壓下喘不過氣的小民族會成長為終結教會統治的帝國。

在大北方戰爭中戰敗的教廷不得不放棄了東方大陸,越過薩拉美山脈去往教會統治基礎薄弱的西方大陸。

和西方大陸的原住民精靈族和比蒙族進行了數場戰爭後,在帝國的入侵面前選擇聯合起來組建了聯盟。

此後卡拉布里亞就變成了東西分治,帝國皇帝稱教皇為卡拉布里亞的大牧首,而教皇則稱帝國皇帝為“我們的皇帝陛下。”

七十年前聯盟試探性地進攻帝國,結果帝國軍隊一潰千里,將薩拉美山脈到易北河中間數十萬平方公裡的土地拱手讓與聯盟。

人心不足蛇吞象,意識到帝國外強中乾之後的聯盟從未停止向東方窺視的貪婪眼神。

精靈族是西方大陸的原住民,他們是在白銀紀元的時候被泰坦創造出來的種族,負責為泰坦服務。在泰坦們陷入沉睡之後,繼承了泰坦的技術與力量的精靈作為領袖率領大陸各族繼續與巨龍戰爭。

而比蒙族也是同樣的理由,只不過是被龍族創造出來的。巨龍沒有生殖隔絕,和任何生物都可以生下後代,關於比蒙族的誕生,是人類歷史最黑暗的一頁。

先是半龍人,這種可以使用龍語魔法的種族被創造出來,隨後巨龍大量奴役人類女性與各種野獸交媾,誕生了許多半獸人。

人類奮起反抗,同精靈和其他種族一同進行了持續五百年的獵龍年代。當最後一頭巨龍的鮮血被用來進行人類第一個帝國的皇帝的加冕儀式。白銀紀元就結束了,人類,精靈,以及其他的種族成為了青銅紀元的主宰。

但是不包括半獸人,人類痛恨於這段悲慘的歷史,所以不承認半獸人是一個種族,而是將半獸人與魔獸為列,認為他們只是野獸而已。博西帝國驅逐了所有帝國境內的半獸人,還掀起了捕奴潮,半獸人不得不逃亡西方的蠻荒之地鐵達爾半島。

仇恨讓他們自稱為比蒙族,一直試圖重回他們的故鄉。可惜雖然席捲了全大陸的戰爭讓參戰種族都損失慘重,但是橡樹之父的甦醒和犧牲讓黑暗歷來臨。

人類趁勢崛起,接連滅亡數個種族,神聖教廷的強大讓高傲的精靈也不得不低下頭顱,這樣的情況下比蒙族根本沒有機會。

接著,加西亞人崛起了,以狂風暴雨之勢讓教廷倉惶西逃。

意識到機會的比蒙族找到教廷提出聯合起來,而那一任教皇“睿智者”烏爾班十三世不僅同比蒙族簽訂盟約更是親自勸說精靈族加入聯盟。

教廷希望重新奪回失去的東方還有霸主的地位,精靈期望復興,比蒙族意圖回到故鄉,三方一拍即合。

易北河東岸。塞巴斯託特拉克站在城牆上眺望著對岸。眉頭緊皺的他無視了擦身而過的箭矢,聯盟的舉動透露著不尋常,經過七十年的時間,哈德良長城宛如天險一般矗立在易北河東岸,教廷無數次試探都鎩羽而歸。而這次,就好像志在必得一樣,是什麼給他們的信心?

他出生在長城後的城市中,孩童時代就跟著身為長城守將的父親巡視長城的這段防線,成年,結婚,生子。

對他來說,長城不僅僅是帝國西部的鐵壁,是帝都的最後防線,同樣是他的家,是他拼死也要守住的家鄉。

哈德良長城足足有千里長!修建它用了三十年,整整一代人的時間,往往是白天教廷的進攻停了,夜晚工匠們就開始修建。

這樣一道防線幾乎是不可能攻破的,除非是從內部。

塞巴斯託特拉克轉身走下城牆,看向漆黑一片的天空,他要給大帥寫信告知這裡聯盟的異常。

不只是這一處防線,從北邊到南方,每段的守將都報告聯盟的異常舉動,而已經知道來龍去脈的莫德爾只能下令各部進入戰備狀態加強警惕。

他是哈奇公爵的長子,今年已經五十九歲的他繼承了聖加西亞人衰老慢的特徵,看起來只有四十歲一般。他在哈奇公爵回到帝都後一直坐鎮哈德良長城,無數次打退聯盟的進攻。可現在帝國內部已經發生了叛亂,那些該死的南方貴族聯合了教廷意圖分裂帝國讓帝國變成歷史,長城防線上的守軍全部被牽制不能呼叫。帝國現在只能依靠禁衛軍還有各地貴族的私兵以及那些輔助軍團平叛了。

形勢很嚴峻,遠比七十年前嚴峻的多,因為那個時候至少整個帝國上下一心,來自各行省的軍隊源源不斷地投入長城中,可如今,作為主要兵源地的南方已經發生了叛亂,那些南方籍的將領和士兵已不可信。

他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帝國,真的已經末路了麼?

二十一日,帝國朝會。

“哈奇公爵,您將去往哈德良長城,朕命您為帝國西部大總督,可以斬殺一切不聽從您命令之人。”

“臣領命。”

哈奇公爵身上的老態蕩然無存,那雙凌厲的雙眼充滿了堅定。

費安頓四世走下臺階,站在哈奇公爵面前,深深地施了一禮。

“朕,還有帝都的安危,全部交付與閣下之手!”

“臣今日西去,唯有戰死在長城,和長城被攻破兩個結果。”

“如此,就看閣下的了。”

費安頓四世深吸一口氣,拍了拍哈奇公爵的肩膀。

“格魯克!”“臣在!”“朕命你統帥十萬禁軍,授予你節制帝國所有行省軍團的權力,你要做的,就是把叛軍首領的人頭給朕帶回來!”“臣,領命!”

“都聽好了!朕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仇怨,什麼大恨!如果帝國沒了,你們這些貴族,還有你們這些大臣,全都活不下來!這是帝國危亡的時刻,勝!一切安好!敗了!你們全都給朕!給帝國陪葬吧!”

在危急關頭,費安頓四世拋棄了平日裡玩的那些權術,對哈奇公爵和格魯克侯爵極大的信任,更是震懾了人心浮動的帝國官僚和貴族們,用上百顆人頭,全都是與南方有聯絡的敗類,試圖兩方押注。

回到府中的格魯克侯爵,看見身穿盔甲的亞爾斯蘭,沒有說什麼,只是第一次擁抱了亞爾斯蘭。

“孩子,記住。我們的姓是霍亨斯陶芬。等平叛後,我會向陛下請求讓你治理德意志蘭郡的。你,一直做的很好。”

聞言,亞爾斯蘭強忍住眼中的淚水。這句話他等了整整十七年!對於一個前世就是孤兒的人來說,得到父親的承認是怎樣的不容易啊!

“你會得到一個千人隊,我們八月份出征,現在,去城外找留裡科吧,他會給你挑選的。”

“是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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