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耀陽不能將人們的熱情如三月的積雪般融化。那些買不起票的平民在角鬥場外等待著奇蹟的誕生。

是的,沒有人覺得斯巴達克斯會敗,四個月,九十九場角鬥已經在人們心中奠定了盛名與威望。

已經有人開始稱他為角鬥之神。

提起義大利亞的軍團,所有帝國人都會說一句,哦,那些腐朽的已經只剩下番號的軍團啊。

因為帝國在南方的地位數百年來從未動搖,而且和南方隔海相望的只有幾個國小民寡的島國而已。所以對於貴族們吃空餉的事情歷代皇帝也就抱著默許的態度。或許在他們的心裡,這些叫嚷著要淨化帝國的南方貴族的實力越弱越好,這可能也是皇帝們同意義大利亞興建如此之多的角鬥場的原因。

但是第三軍團的第四大隊是個例外。義大利亞的貴族們熱衷財富,卻也知道只有強大的武力才能震懾這些亡命徒,所以他們不計成本的武裝自己的私兵,也為了在明面上好看一些也傾斜了一些資源給予第四大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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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決定勝負的從來不是盔甲和武器之類的外部因素,是人。

一群地痞流氓就算他們穿上了盔甲拿起長劍也是兵痞。作為城衛軍,第四大隊的名聲在瑞亞城中已經差到了極點。

看到斯巴達克斯的身影出現在角鬥場中瞬間引發了山呼海嘯般地歡呼,“雷霆怒獅!雷霆怒獅!”人們大聲喊著他的稱號,氣氛在剛開始就進入高潮!

他環視一週,高舉起手中的劍。“為了帝國!!!”這聲音響徹角鬥場內,甚至壓過了人們的歡呼聲。“帝國!帝國!帝國!”

“聖加西亞人!讓我們共同見證,是帝國歷史上第一位角鬥士之王的出現,還是九十九場的鎩羽而歸!我宣佈!角鬥開始!”希爾科做了一次簡短的開場白,透過擴音裝置傳達到角鬥場的每個人耳中,就連場外的人們也聽到了他的聲音。

沒有鎩羽而歸,失望至極的人們不會讓斯巴達克斯活下來的。

在角鬥場另一側,第四大隊姍姍來遲,他們的出現引發了人們的噓聲。

“弟兄們,總督大人說了,殺掉這個角鬥士,每個人發一百枚銀幣的軍餉!”為首的大漢舔了舔嘴角,露出嗜血的笑容說道。他是義大利亞山區臭名昭著的強盜,被希爾科用金錢招降搖身一變成為帝國軍團的大隊長。他的舊部們也紛紛獰笑著抽出了長劍列成鬆散的陣型。

一百個銀幣,足夠他們去城裡最好的妓院找最漂亮的妓女玩上四五天了,也可以讓他們連續兩個月個月喝上不兌水的麥酒了。

帝國軍制,十人為小隊,百人為大隊,千人為旗隊,萬人為軍團。

以一敵百,這場角鬥從一開始就瀰漫著黑幕和陰謀的氣息。

但是正在歡呼的人們不在乎,他們不在乎是否公平公正,他們只是想要看到一場精彩的角鬥而已。

斯巴達克斯全身上下所有的裝備只有一柄短劍和一隻半身盾還有身後的長矛而已,雖然對面也一樣,但是人數的巨大差距讓他無從下手。

兩方對峙了片刻,大漢揮了揮手,一支小隊脫離陣型向斯巴達克斯衝過來。

這是為了讓角鬥看起來“公平”些的規則,第四大隊只能以小隊為單位輪番進攻斯巴達克斯。但是車輪戰也足以將斯巴達克斯耗死了。

斯巴達克斯從背後取下長矛,弓下身子,用力一擲,正好刺穿率先衝過來的士兵的喉嚨將他釘死在地上。

先發奪人的氣勢讓剩下的九人有些猶豫不前,他們很清楚,死了的人是不會發軍餉的。

而見到這精彩的一幕觀眾們再次呼喊斯巴達克斯的稱號。希爾科帶著冷笑瞥了面色難看的大漢一眼

“上啊!你們這些廢物,不然我會讓總督大人把你們吊死在城牆上!”見到這一幕在後面的大漢感到顏面盡失,開始破口大罵。

他可是向總督大人保證會用最殘忍的方式殺掉這個角鬥士,而自己也會被升為千夫長。絕對不能因為這些飯桶壞了自己的前途。

在大漢的威脅還有一百個銀幣的誘惑下,九人還是咬牙向著斯巴達克斯衝過去。

在他們猶豫的時候斯巴達克斯已經從容的從屍體上抽出長矛,再次投出去。

“唔啊!”又一名士兵被貫穿胸口艱難的呻吟一聲後倒下。剩下的八人卻是再沒有停滯不前,而是咬牙加快速度衝向斯巴達克斯。

斯巴達克斯半蹲身體舉起盾牌擋下一擊,瞬間收回盾牌左手握緊短劍刺了過去,面前之人的心臟已經被刺穿,噴湧而出的熱血飛濺到他的臉上。顧不得擦拭鮮血,他站起身衝著右邊迎著劍鋒撞了過去,將那個驚詫之下忘了行動的士兵撞到在地。將短劍插入他的身體,從他的手裡奪出長劍向後一揮!在斯巴達克斯身後即將刺下一臉的士兵的小腿被劃開很深的傷口直接讓他癱倒在地哀嚎起來。

斯巴達克斯沒有終結他的生命,而是讓他繼續在地上慘叫,降低他們的士氣。

果不其然,聽著同伴的慘叫聲,剩下的士兵們都不敢上前了,他們互相對視著一步步向後退去,顯然已無對戰之心。

就在這時,斯巴達克斯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頭顱彷彿被重擊一般的疼痛感強烈的襲來。劇痛甚至讓他無法站立,他雙手捂著太陽穴無力地跪倒在黃沙上。

看到這一幕,角鬥場內一片譁然,人們議論紛紛,而希爾科則愜意的飲盡杯中的葡萄酒,示意大漢繼續。

“看到了嗎,這個角鬥士已經拿不起劍了!誰第一個割下他的頭,老子包他一個月的酒錢!”說完,大漢帶頭向斯巴達克斯衝過去,他身後的士兵還有第一個小隊剩下的士兵們都衝了過去。

斯巴達克斯依然在艱難的喘息著,他知道是因為什麼,那杯酒……

他勉強的轉過頭,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高臺上帶著得意洋洋的微笑的希爾科。頭疼欲裂的他甚至說不出來完整的句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大漢帶著殘忍的笑容直劈斯巴達克斯的腦門的那一刻,斯巴達克斯突然暴起,一躍而上,雙手死死扼住大漢的喉嚨張口咬了上去!

劇痛讓斯巴達克斯的面部扭曲如厲鬼,鮮血從大漢的喉管噴出墜落在黃沙上。這血腥的一幕徹底摧毀了士兵們的意志,從額頭到胸膛全是鮮血在流淌的斯巴達克斯就像地獄中的惡魔般可怖。

先是第一小隊的士兵丟掉長劍崩潰的大叫著逃走,然後其他人也丟掉了手中的劍倉惶逃走。場上只剩下了斯巴達克斯還有數具尚有餘溫的屍體。

觀眾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驚訝的不知所措,不過他們很快開始為斯巴達克斯歡呼起來!

希爾科的臉色很難看,他用的是從一個不肯透露姓名的行商手裡購買而來的鍊金藥劑,不會致人死亡,但是會讓被使用者承受如同有人不斷用重物重擊頭顱的痛苦。他的本意是想讓斯巴達克斯因為劇痛失去行動能力,這樣第四大隊的廢物們就可以殺死斯巴達克斯,隨後自己宣佈將嚴查這件事接著把那個行商退出去吊死平息民眾的不滿。

但是他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局。

斯巴達克斯以驚人的毅力忍耐著劇痛,並且成功的完成了反殺,還瓦解了士兵們的士氣。現在,事情有些棘手了……

“聖加西亞人們!讓我們共同見證一個奇蹟!斯巴達克斯!雷霆之怒獅!他將是帝國歷史上第一個角鬥士之王!這不僅僅是他的榮耀,更是義大利亞行省乃至整個南方的榮耀!現在!狂歡吧!”

希爾科話音剛落,上百名角鬥士突然走進場內,他們手裡拎著鮮血淋漓的人頭,那一張張驚恐的臉似曾相識。為首的正是豪斯,他跑過去將斯巴達克斯扶起來,並將手中藥瓶的液體給斯巴達克斯灌下去。

而更多的角鬥士出現在觀看臺上,他們挾持了所有貴族和商人,希爾科也不例外,他被數個角鬥士摁在看臺上,碗大的拳頭雨點般落下,希爾科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只能喘著粗氣哀嚎著。

角鬥士們手中的刀劍和弩箭閃爍著的寒光讓所有人一句話不敢說,死一般寂靜讓人感覺非常壓抑。

“你們,聖加西亞人,我們聚集到此,是為了公道。”

汗水沖刷著快要凝固的血液,讓斯巴達克斯看起來如同血人一般,他打破了這寂靜。

“多少年了?那些貴族搶佔我們的土地,讓我們家破人亡,我們也成為了他們取樂和賺錢的工具。我們的生命甚至不如你們的寵物的生命重要。你們冬天貼心的給寵物置辦衣物,可曾關注過路邊凍死的貧民?你們沒有,你們只在乎今天的小牛肉是不是鮮嫩可口,晚上的宴會要穿哪件華麗的衣服。我們互相殘殺,供你們取樂。這樣的日子,夠了,我們過夠了。還有你們,你們這些平民,你們無視日益艱難的生活,以看我們互相殘殺為樂,多麼的可悲啊。睜開你們的雙眼!聖加西亞人!看看這個世界吧!”斯巴達克斯的話句句如同鋒利的針,刺著在場的每一個平民的心。

是啊,他說的沒錯。

“今天的事不是結束,而是開始,在義大利亞!在諾蘭!在上下高盧!我們會點燃起火焰,燒掉所有的不公。吾輩非顯於刀兵,而在吾之眾也!我們要讓帝國聽到我們的聲音!我們不是牛馬!不是工具!我們是人!是絕不屈服的聖加西亞人!”

隨著斯巴達克斯的手揮下,數百顆人頭落地,其中包括了死不瞑目的希爾科。噴湧而出的鮮血見證了新時代的開始!

而對於這一切,遠在帝都的亞爾斯蘭毫不知情,他正在糾結於穿什麼衣服去參加老哈奇公爵的音樂會。

老哈奇公爵是阿爾巴尼亞家族的族長,阿爾巴尼亞家族在黃金貴族中以軍功卓著為人稱道,家族中人才輩出,而老哈奇公爵以十七之齡指揮了易北河之戰,遏制了教廷的攻勢,他是亞爾斯蘭曾祖父那一輩的人物。對於這樣一位如同守護神一樣的人物心血來潮舉辦的音樂會,帝都中沒有敢於不接受邀請的。

那些以風流和衝動聞名帝都的紈絝子都被家中長輩嚴厲的警告,這位公爵閣下最不喜歡的就是浮誇之風,如果惹了他不高興那麼會有無數人很樂意替公爵讓冒犯之人長長記性的。

沉思良久,亞爾斯蘭還是選了一套緊身黑色獵裝,配上馬褲還有高筒靴。雙排櫻桃木的紐扣反射著兩眼的光澤,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很普通的甚至配不上他的身份。不過也將他的身軀顯得更加挺拔,再加上那冷峻的氣勢足夠成為全場的焦點了。

相親……還真是個令人意外的詞啊。

亞爾斯蘭無奈的嘆了口氣。

現在是下午五點,夏日的夜晚比冬季來的晚了許多,因此夕陽的光輝還是灑滿了帝都。按照慣例音樂會都是在夜晚十點舉行,但是所有人在八點之前都要出現在音樂廳門口送回邀請函。

當亞爾斯蘭昨晚回到府中,發現自己的床頭靜靜地擺放著一張普普通通的邀請函,沒有裝飾的花紋,也沒有金線,是阿爾巴尼亞家族一貫的作風。在邀請函上寫著阿爾巴尼亞家族的家訓:只有鮮血染紅的荊棘才能讓人止步不前。背後是德意志蘭侯爵長子亞爾斯蘭。所以阿爾巴尼亞家族也被稱為黃金荊棘家族。

赫爾斯音樂廳已經有二百年的歷史了,由歐德寧一世皇帝修建,在這位愛好音樂的皇帝統治時期帝國的音樂才突飛猛進的發展起來,在此之前帝國的音樂一直被教廷嘲笑為“野蠻人的戰鼓。”

金碧輝煌的音樂廳只有那些收到過大貴族和帝國皇帝准許的樂隊才能在這音樂的聖殿演奏最拿手的曲目。

今晚表演的是來自帝都的樂隊,這支樂隊的成員都是從帝國音樂學院畢業的優等生,擅長交響樂。

帝國軍事學院,帝國經濟學院,帝國魔法學院與帝國音樂學院還有帝國政治學院統稱為帝國大學,由教育大臣直接管理。數百年來帝國大學中湧現出了許多名滿帝國的人物,就連周邊的小國甚至教廷掌控下的國家的人也前來求學。

不過像亞爾斯蘭這樣的大貴族根本不屑於和平民還有小貴族們一起學習,他們寧願每個月花上成百上千個金幣聘請那些享有盛名的學者來單獨學習。

今天也算是亞爾斯蘭第一次在全帝都的貴族面前亮相,所以他絕不能失了“貴族的風度與氣勢。”

從馬車中下來,整理好衣著,亞爾斯蘭踩上法蘭絨的紅毯,昂首闊步走進僅次於帝國角鬥場和帝國皇宮的第三大建築——赫爾斯音樂廳。

雖然距離音樂會開始還有數個小時,但顯然很多人已經提前到來了。雖然從未見過面前的年輕貴族,但那股氣勢做不了假。門口的侍者向亞爾斯蘭深深地彎腰致意,亞爾斯蘭點點頭,面無表情地將邀請函遞給侍者。

看到邀請函背後的名字,侍者姿勢不變側過身伸手致意,在亞爾斯蘭走過他之後高聲唱名。

“德意志蘭侯爵長子,亞爾斯蘭閣下到!”

在大廳中彼此交談的貴族們詫異的共同向門口望去,歷代德意志蘭侯爵都十分低調,在這一代更是低調到了極致。

這裡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目睹亞爾斯蘭的真容,此刻他們無比好奇這位“古代騎士”到底是什麼樣子。而那些老貴族正在思考一向保持中立的德意志蘭家突然出現在老哈奇公爵的音樂會上到底有什麼深意,甚至,可能是帝都新一輪政治風暴的開始?

走入大廳,亞爾斯蘭就感覺到有無數道視線聚集到自己身上,驚訝,嫉妒,羨慕,炙熱的慾望……但他依然高昂著頭顱,站在那裡巍然不動,如同海邊的礁石抗拒著席捲而來的浪潮。

亞爾斯蘭身上的氣勢絲毫不輸那些位高權重的貴族,那股銳氣幾乎逼得在場的眾人倒退。

這對峙最終被一個人打破,一名穿著帝國元帥制服的老人緩緩出現在大廳中,瞬間瓦解了兩方的氣勢,那強大的氣場壓的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雖然亞爾斯蘭也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但他還是盡力穩住身形,不像對面那些整日尋歡作樂,身體早已經被掏空了只能靠龍島煙磚保持身體的酒囊飯袋一樣倒退。

老人一步步走向亞爾斯蘭,他所承受的壓力也是成倍增長。他知道這股氣勢的來源,只有那些經歷無數血戰,從死人堆中爬出來,站在屍山血海上的百戰老兵才可能有這股氣勢。

一往無前,有死無生。

儘管雙腿忍不住地顫抖,但是亞爾斯蘭咬緊牙還在堅持,這是他在帝都的第一次亮相,不能有任何汙點,哪怕這在其他人看來算不得汙點。

就在亞爾斯蘭即將承受不住跪下的時候,老人突然收回了威壓,身後那些已經快要喘不上氣的貴族終於松了一口氣,亞爾斯蘭也長舒了一口氣。

“不錯,跟其他人比起來,還算是個合格的貴族。”

老人走到亞爾斯蘭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說道。

明明應該已經是風燭殘年的年紀,老人的身軀仍然健壯的讓其他人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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