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會讓你們過去的……當年我們能從安納託利亞一路踩著你們的屍體建立帝國,如今我們同樣可以!你們這些聯盟狗!”在要塞中央的空地上,一座高大的十字架被豎立起來,一名穿著帝國軍團長樣式盔甲的男人被綁在上面,雙手手心都被小指粗的鐵釘牢牢釘死,而兩名聯盟士兵正在將他的雙腿捆在十字架上,準備往腳背上敲進鐵釘。周圍擠滿了圍觀的士兵,都在幸災樂禍或者竊竊私語著,一個穿著盔甲,身後還有血紅色披風飄揚的男人雙手扶著劍,面無表情地站在十字架面前看著這一切。

臉上的傷痕顯然是被人施暴後的結果,豆大的汗珠劃過傷口再次加劇了疼痛。如果去掉傷痕,那麼他應該是個很英武的將軍才對。

“你們這群混蛋……啊!”鐵釘被鐵錘一點點地敲進腳背,鈍頭的鐵釘帶來的疼痛讓男人大喊一聲,不過他立刻閉上了嘴,嘴唇都咬出了血,卻始終沒有再發出一點聲音。

短短數十秒的時間在男人看來足足有一個世紀之長,當第二根鐵釘被釘穿腳背從十字架後面鑽出來,男人彷彿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氣,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甚至說不出話來。

雖然教廷進行了很多改革,但是這種用來對待異端和異教徒的酷刑始終沒有廢除,被釘在十字架上的罪犯往往只有兩個下場,在十字架上接受太陽的暴曬,直到失血而死或者活活渴死,又或者在釘好之後點燃被堆砌在腳下的澆滿了火油的木柴後被燒死。

在審判年代,數以百萬計的人被送上十字架,持續了一百年的因為教義分歧帶來的混亂中,無論你是什麼身份,哪怕是大主教乃至教皇,如果你被指認為異端,那麼就會被送上十字架,單單是教皇就有十數位被活活燒死,更遑論其他人了。

烈焰焚燒異端燃起的黑煙,和釘著屍體的十字架成為了那個時代最常見的景象。

也正是因為審判年代,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思考,開始動搖教會的根基。

格里高利剛剛走進要塞,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他皺了皺眉頭,轉過頭詢問霍德沃克:“他是誰?”

“冕下,他是昨晚夜襲時路德維希將軍抓回來的俘虜,不肯皈依天主,所以路德維希將軍下令將他執行火刑。”

雖然大主教名義上擁有指揮本教區軍隊的權力,但是讓這些平日只會誦讀經文講解教義管理教區日常事務的大主教們領兵打仗那無異於自尋死路,因此格里高利一世的改革中就賦予了大騎士長在戰時統帥軍隊的權力,所以霍德沃克雖然論職階比身為教廷五大騎士長之一的路德維希高,卻也不敢以大主教的身份壓路德維希一頭。

在阿拉索帝國崩潰後,為了捍衛文明和神的權威,教廷組建了屬於自己的武裝,五個總人數在二十萬左右的騎士團,都是從最狂熱的信徒中選拔出來的精銳,也是教廷日後維護權威,震懾諸國,遠征異端的主力。

雖然在與加西亞人的數場戰爭中被打到不足五萬人,但是經過數百年的休養生息,如今已經恢復了昔日的編制,甚至再次擴編了。

大騎士長與地區主教的職階相當,但是每一個人都有著聖徒的封號,除了教皇沒有人能夠指揮他們。但是同樣的,他們不能競選教皇之位,也不能世襲,只有上任大騎士長指定的人在經過教皇的允許後才可以繼承大騎士長的尊號。

大騎士長對神的忠誠無可置疑,但是當他們信奉的教派與當代教皇的教派不一致,那麼擁有強大武力的他們是敢於自立門戶的。

傳說中由第一代聖徒聖彼得聆聽神言所撰寫的《聖言錄》隨著時間的流逝和教廷勢力的擴大也出現了不同的解釋,各教派之間的傾軋屢見不鮮,雖然經過審判年代後,那些比較激進的如同鮮血教派之類的教派都被打壓乃至滅殺,但是還有數個手段較溫和能夠容忍不同教派存在的教派存在。而路德維希.克里門德,他正是克呂尼教派的當代牧首。

克呂尼教派興起於黑暗歷中期,主張復古,就是恢復到教會剛剛興起時的樣子,恪守清規戒律,不飲酒,不追求財富和權力,不結婚,終身侍奉天主。

雖然從者甚少,但卻極為堅定,內部自成一派,恢復了教會最初的制度。牧首,是克呂尼教派的最高主教。都主教,是重要城市教會的主教,其職稱僅次於牧首。大主教,一般指牧首所管轄的主教,地位低於都主教,一般主管一個大教區。在往下是大司祭和司鐸,然後是神父,修士,牧師,教士。

而大部分人都信奉克呂尼教派的尼德蘭騎士團也是五大騎士團中戰鬥力最強的,這些年來克呂尼教派與主流的聖保羅教派一直都是合作的姿態,所以格里高利也要對路德維希保持尊重,只有合作才能讓教廷再次興盛,這是幾大教派的首腦們都清楚的事。

“冕下到!”清了清嗓子,霍德沃克衝著人群拖長了音的大聲喊到。

士兵們不敢置信地回過頭,卻看見格里高利那威嚴的面容和那身潔白而又華麗的法衣,紛紛面朝格里高利跪下。

無論是正在廣場上的,還是城牆上的,所有人都紛紛拄著長矛單膝跪下,眼神虔誠地用右手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參加冕下!!!”異口同聲地喊出同一句話。

“神說,為我作戰之人,必將前往天堂,與信我者作戰之人,必下地獄。”格里高利在胸前緩緩的畫了個十字,向綁著男人的十字架走去。

人群自動的為他分開一條道路,甚至有人在親吻他走過的石板路。

“異端,汝是否願意洗滌汝身上的不潔,發誓終身侍奉天主,若汝渴望救贖,那吾便親自為汝主持洗禮,而汝之靈魂,便同信神者一樣,升入天堂。”

格里高利靜靜地看著已經虛弱的說不出來話的男人,等待著他的回覆。而聽到格里高利許下的條件,士兵們的眼睛都紅了!教皇親自洗禮入教,這是一國之君才有的待遇!

男人看著面前的格里高利,胸膛微微起伏著,承受著劇烈的疼痛,他勉強扯開了嘴角,然後……

“呸!”他竟然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用盡最後的力氣將鮮血噴到格里高利的臉上!接著他無聲的笑了起來。他知道格里高利不僅願意寬恕他還許下親自主持洗禮的條件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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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持一個傀儡,用他來證明聖加西亞人也是可以皈依那個所謂的……神。

剎那間,無數柄長矛的矛尖對準奄奄一息的男人,這是對神的侮辱!如果不是教皇還沒有做出反應,這些狂熱的士兵早已經將男人撕碎成無數個碎片了。格里高利輕頓了一下權杖,純白色的光芒就將他包圍,眨眼之間臉上的血沫便已經消失不見。

維持著那副威嚴的樣子,格里高利下達了命令。

“燒了他,讓烈焰淨化他的罪惡,他的靈魂必將墮入地獄償還他所犯下的罪。”

火把被點燃,被憤怒的士兵扔進澆滿火油的木柴堆,熊熊烈火燃起的黑煙騰空而起,只能隱隱約約地在火焰中拼命扭動的身軀。

“阿門。”格里高利冷眼看著這一切,隨後在胸前畫了個十字,低聲說道。

雖然他只是個小小的萬夫長,武力並不出眾,也不智謀超絕,只是一步步靠著穩紮穩打的方式從士兵的位置爬上來。除了平庸,再沒有別的詞可以形容他了。甚至戰後,在軍團重組和改革中,無人還記得他的名字,也沒有人記得他在這天以一人對抗教廷的教皇還有二十萬大軍。

但是啊,我們應當記住他的名字。

塞巴斯託特拉克,易北河人,死於迦南要塞,也是在這場驚天動地的戰爭中,聖加西亞帝國陣亡的第一名將領。

在戰後,帝國修建了武殿,用來祭奠那些在這場戰爭中陣亡的帝國軍人,但是塞巴斯託特拉克的名字卻未被鐫刻在牆上。

為了各自的信念與目標而廝殺,感受著利劍劃破對方的身體,或者冰冷的矛尖刺進血肉之中的感覺。踩著剛才還在談笑的同伴的屍體步步推進,直到自己也成為遍地屍體中的一員。

我們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將死在這場戰爭中,死在城池中或者死在原野似乎沒有什麼區別?

但我們必須戰鬥下去,哪怕家鄉成為斷壁殘垣,父母妻兒死在某個敵人的手下,我們也必須在心中種下仇恨的種子,用敵人的鮮血澆灌,直到枯萎為止。

這是信仰與信念的碰撞,皇權與神權之爭,只有一個勝利者。這是存亡之戰,失敗者必將萬劫不復,有過教訓的雙方都不會再給對方一線生機。

“冕下。”路德維希這時才不慌不忙地走到格里高利面前,左手握緊劍柄,單膝跪下垂下頭顱。

格里高利的沉默讓氣氛變得凝重,士兵們面面相覷,一面是自己的統帥和主保人,另一面是整個西方世界的精神領袖,如果這兩人起了衝突,他們該如何是好?

霍德沃克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溼,雖然他也是位高權重的大主教,但是在這兩人面前他還沒有插嘴的資格。

最終,格里高利還是伸出手,輕輕放在路德維希的頭上。

“以神之名,吾賜福於汝,汝必將以劍斬殺不信神之人。阿門。”

“阿門。”作為回應,路德維希也在胸前緩緩地畫了個十字。

在場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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