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應該允許伊甸共和國的公民進行內部公投來決定自身的去留,沒有什麼辦法比這個更加公正。”

“內部公投?沒想到當初率領軍隊入侵伊甸的傢伙居然有臉這麼說,是不是布萊克上將那家夥跟你們這些一丘之貉又勾搭上了?反正只要進行公投新都柏林就一定會加入到這邊來讓維撒克斯多一個席位,這跟煽動叛亂有什麼區別?當著帝國各位使者的面你們也真敢說出口。”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我現在可是民選出來的星球議員,你不要狗血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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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怕不是新約克的投票欄上只有你一個人的名字吧。”

“兩位,兩位!我們這是在談生意不是在瓜分國家,你們是不是把重點搞錯了?”

“生意?你們米蘭人除了錢之外眼裡就什麼都看不見嗎?這個局面那裡是單純談生意就能解決問題?現在全世界的催化劑供應只能靠這裡,說它是帝國和南聯的軍事命脈都不為過,沒有一個穩固的後方線路誰敢輕易就談生意?”

“穩固的貿易路線也不一定非要用軍事佔領的方式嘛,我們可以出錢在伊甸贖買或者租賃飛地駐紮軍隊保護貿易路線,這樣既不干涉伊甸的主權又能確保貿易線路的通暢,一舉兩得啊。”

“主權領土豈是你說買就能買來的?就算人家願意租給你,這筆錢誰來出?”

“當然是南聯所有加盟星按照生產總值佔比分擔……”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就算重新獲得了催化劑供給對新巴黎這邊也沒什麼利益,何況我們這邊剛剛打完內戰,很多星球連重建資本還沒湊齊呢,哪裡有閒錢分擔這種毫無利益的花銷?”

“依我看還是要求伊甸開放傳教的許可才是正途,只要大家有了相同的信仰,自然就會互相信任不分彼此,信仰永遠比刀槍和金錢更加可信。”

“滾滾滾,傳教的來湊什麼熱鬧?”

“就是,你們愛信什麼神隨你們去信,逼著別人去信算什麼東西?!”

“我看還是大家出錢……”

“公投是唯一的出路!”

“直接出兵把伊甸瓜分掉不就得了?”

“信仰才是……”

大約爭吵了三四個小時,今天的談判在“熱烈”的氣氛中結束了。

“大人,他們這是搞什麼呢?”返回賓館的路上,陪同樵越參會的御史困惑地問道。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樵越少見地說了句大實話。

人聰明不代表就什麼都能做得好,有時候經驗是比天賦更加重要的資本,哪怕是再有天賦的人,在面對自己從未實際接觸過的事物時頂多也就是比其他同樣毫無經驗的人好上一點,所以排資論輩這種古老又腐朽的晉升方式才會依然很有市場。

樵越瞭解議會民主的結構,也清楚它的運作方式和優缺點,但對於他這個從小到大就生長在絕對集權制土壤上的人來說,議會討論和民主制度還是從沒見識過的全新玩法,所以當張松嵐把這一套突然搬到樵越面前的時候直接就把他給搞蒙了。

和帝國方面精簡得有點寒磣的使團比起來,南聯方面恨不能把議會裡的所有議員全都塞進這個談判團裡,更要命的是理論上應該主導南聯談判風向的拉斐爾議長在會議最初的頭三天後就開始稱病不露面,這下子失去管束的議員們可是撒開了歡。

雖然與會議員中十個有八個和樵越的目的相同都是想把這場談判給搞砸,可是根本利益不同的他們想要搞砸談判的方式卻完全不同,沒人去控制他們的言論,談判場所馬上就變成了他們平時吵架的議會大廳,從談判開始的第四天到現在,代表帝國方面的樵越幾乎沒能在會議中說上話,每天就是呆坐著看南聯議員們在那兒窩裡鬥。

說實話,樵越已經從最初的目瞪口呆變成快要失去耐心了。

對付這些利益分歧嚴重一盤散沙的傢伙,最好的辦法就是賄賂和脅迫,深知這一點的樵越早在趕赴南聯之前就派出了大批御史臺諜報人員潛入南聯希望配合他在談判中的活動,然而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派來的人手正在被一個個拔除,連很多之前早就埋進南聯的老釘子也因為受到牽連而被拔了出來,反而是得不償失。

想想也是,御史臺雖然是獨步帝國的強大情報機關,南聯終歸不是御史臺的主場,而且想要在南聯動手就意味著他們要同時和南聯防衛軍對外聯絡局、原新巴黎肅反委員會、原維撒克斯軍事情報局、原米蘭稅務稽查局、原十字教異端裁判庭這五大情報機關對著幹。如果在張松嵐統合南方之前這些力量單獨拉出來還不是御史臺的對手,可現在他們已經統一在同一面旗幟又在張松嵐和特倫希爾的授意下保持了各自的風格,常言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御史臺這條強龍要壓的可是五條地頭上的強龍啊。

結果就是以前能用的手段在南聯境內完全用不上,僅剩沒有暴露的情報力量除了進行一些低強度的情報收集之外再也無法派上更多用場,樵越自己也不可能仗著外交身份親自去做這種事,更沒法指望楊希恩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提供支援,自己這位主公不在這時候給自己拖後腿已經算謝天謝地啦。

驀然間,樵越發現自己陷入了什麼都做不了的窘境之中。

這時候樵越才明白張松嵐和楊希恩雖然都是一世人傑,兩人卻有著根本性的不同——楊希恩的野心是當皇帝而且還不能是普通皇帝,非得是明君賢君千古一帝才行,所以很多時候即使能夠快刀斬亂麻他也要顧及聲名沒法這麼做,這就直接導致他在面對某些人和事,比如樵越自己的時候顯得束手束腳,樵越也是看準了楊希恩的這個弱點抓住不放,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給主公難堪會被秋後算賬。

但張松嵐是不在乎這些的,事實上到現在樵越都搞不明白張松嵐這個男人究竟想要什麼東西。名聲?名聲大概是他最不在乎的了,除非對自己有實際利益張松嵐從來不會刻意去經營自己的名聲,看看他現在在南方譭譽參半的聲名就該知道。權力?確實張松嵐一直抓著南聯的軍權和外交權不放,可是他明明還能夠更加大權獨攬,卻很乾脆地放棄了行政權和財政權來換取了議會政治這身皮囊,以前樵越還曾經暗自嘲笑過張松嵐這是一手臭棋,現在他才發現被自己嘲笑的這手臭棋拿來對付自己是如此地好使——不管在名義上還是實際上張松嵐都無法被稱之為是這個國家的元首,樵越也就完全沒辦法將他給拉進這場談判之中,也就是說他想堂堂正正跟張松嵐來一場鬥智都做不到,他甚至沒法打碎張松嵐披在身上這層名為議會政治的外殼。

樵越自認為是個惡人,他也一直在肆無忌憚地做自己認為邪惡卻正確的事,直到現在他發現自己不只棋逢對手,好像還棋差一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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