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副官陳羽蓮，前來向您報到。”次日一大早，張松嵐的辦公室外就有人等在門口。
“我們是傭兵團，軍規不像國家軍隊那麼嚴格，以後不必跟我太拘束，有事報告直接進來說就行。”張松嵐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的新副官，隨性地笑道。
“是。”陳羽蓮點點頭跟了進去。
建國之初百廢待興，張松嵐這個國防部長兼總司令桌面上的待處理報告堆積如山，雖然張松嵐已經將相當部分的公務分給莉莉婭和暫時留在伊甸幫忙的蘭帕德去處置，高級將領的因傷缺陣依然給張松嵐帶來了巨大的工作壓力。開啟辦公室的門就迎面看見一摞子電子檔案，讓天性就是個懶鬼的張松嵐不由得重重嘆了口氣。
“需要我來幫您處理一部分嗎？”陳羽蓮似乎很會察言觀色，她馬上就殷勤地建議道。
“好吧，這份這份還有那份，你先對應課題擬定相應的解決方案，我審閱過之後如果覺得可行就照你的方案處理。”張松嵐也有考驗一下新副官能力如何的意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他的原則，人手緊缺的環境下哪怕是間諜他也得讓陳羽蓮好好派上用場。
“明白了，請您稍候。”陳羽蓮自然而然地取過檔案，坐在分配給自己的辦公桌上處理起來。
“……”時間在枯燥的文書工作中流逝，張松嵐偶爾會抬起頭看陳羽蓮幾眼，不管什麼時候他看到的都是一個伏在辦公桌上盡職盡責的職業女性，這份認真的態度讓張松嵐煞是滿意。
這世界上從來不缺努力的人，努力且有才能才有資格被稱為是人才，當幾小時後三份方案擺在張松嵐面前時，他確信陳羽蓮有能力擔任這世上任何一位將軍的副官。
三份檔案都不是張松嵐隨隨便便選出來的，其中一份是當前伊甸艦隊機動艦群的補給損耗報告，另一份帝國方向海關力量的安排建議，最後一份則是特倫希爾上交的關於新樓蘭治安狀況的情報書。這三份檔案各自考研了一個人對於財政、軍事和情報方面的理解，而陳羽蓮分別給出的解決方案雖然談不上特別出彩卻是四平八穩毫無破綻。處理數字和細節不是張松嵐的長項，不然這些檔案也不會在他的案頭堆了好幾天了，而陳羽蓮的細心剛好能夠彌補張松嵐在處理具體事務上的不足之處。
“好，非常好。”簡略掃過陳羽蓮呈上來的文案，張松嵐給予了她相當高的評價。
“請問是否要按照屬下的建議來實行呢？”受了誇獎陳羽蓮臉上並不見高興，就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
“除了海關安排我要進行區域性修改，剩下就按照你的意思通知執行吧。”鑑於張松嵐和楊希恩之間的合約事項，海關安排上他需要修改對應內容，這不是不知情的陳羽蓮的問題。
“知道了，馬上交待下去。”陳羽蓮點頭領命而去，張松嵐則拿起筆在陳羽蓮給出的方案基礎上批改起來。
“唔，能力是有了，可都是這個年歲根本不該掌握的東西，你在離開海拉爾之後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呀？”筆尖在感應板上飛快地舞動著，張松嵐嘴裡叨唸的卻是跟手上事務毫無關系的話。
——另一邊·機動艦群地面指揮所——
“進來。”跟張松嵐一樣在埋頭處理文書的莉莉婭聽到敲門聲，她頭也不抬地說道。
“失禮了，這是司令部關於補給損耗的解決方案，請您審批。”
“嗯？”年輕女性聲線引來了莉莉婭的目光，紅蜘蛛團中為數不多的女兵莉莉婭都認識，她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聲音。
“屬下是本日起在司令部就任的司令副官陳羽蓮，以後請多指教。”陳羽蓮的任務絕對不止於張松嵐，整個共和國軍官團都在她的拉攏範圍內，所以她十分鄭重地跟莉莉婭做了自我介紹。
“啊，你就是特倫希爾說過的那個……”對方報出名字莉莉婭一下子想起來了，特倫希爾在昨天晚上特意打過電話來讓自己幫忙張松嵐注意這個人。
“是，昨天處長閣下對我進行過面試。”陳羽蓮乾脆地點頭承認，這種事情沒有隱瞞的價值。
“原來如此，長得這麼漂亮的外國人確實值得警惕。”莉莉婭臉上露出瞭然之色，“怎麼樣，在軍團裡的工作還習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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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建議是儘快填補高層空缺，讓為數不多的主官像現在這樣承擔太多事務性工作會影響各位判斷大局，疲勞是冷靜的敵人。”陳羽蓮沒正面答覆，而是給出了自己對當前狀態的看法。
“哈，讓你給說著了。”瞥了一眼左右堆積如山的檔案莉莉婭露出苦笑，“原本還有兩個傢伙可以幫忙分擔來著，可惜現在他們都在醫院裡面躺著動彈不得，我跟總司令只好把他們丟下的工作一併都給處理掉，真是的偏偏最忙的時候不在……”
“傭兵果然是個高風險職業呢。”陳羽蓮附和著發出感慨，五位高階指揮官中居然有兩位因傷住院，就算沒有資料當參考陳羽蓮也能想象得出這個傭兵團是經過了何等絕境才搏殺出現在的天地。
“唉，特別對皮膚和頭髮都不好。”只有面對同性時莉莉婭才會發出女性特有的抱怨，“總之檔案先放在那裡吧，總司令批准的東西鐵定沒問題，你應該也不光我這兒手頭一份工作，就不耽誤彼此的時間請你喝茶了。”
“是，屬下告辭。”莉莉婭所言不錯，陳羽蓮告辭一聲當即離去。
“哈，女特務，我們這邊還真是給人小瞧了。”朝著重新關起來的門搖搖頭，莉莉婭的注意力重新放在面前的檔案山上。
——稍後·外聯處辦公地——
“……又見面了。”僅隔了一天就再次見到陳羽蓮，特倫希爾表情不怎麼好看，同性相斥這話看來不只適用於物理層面。
“失禮了，這是司令部關於閣下提案的解決方案，請您審批。”莉莉婭那樣的輕鬆態度也好，特倫希爾臉上快溢位來的厭惡也罷，陳羽蓮全都不放在心上。
“拿來我看看。”不客氣地從陳羽蓮手中抽走檔案，並不信任這個資訊傳遞者的特倫希爾仔細閱讀起來。
不是張松嵐的主意，特倫希爾看完之後馬上如此斷定。這些字裡行間沒有半點張松嵐的靈氣，相應地多了張松嵐不具備的世故和循規蹈矩，儘管按照這份檔案辦下去事態應該會得到緩和，總讓特倫希爾覺得失去了以往跟在張松嵐身邊時那種時刻充滿新奇的刺激感。
“這東西誰寫的？”特倫希爾面色不善地抬起頭。
“總司令閣下事務繁忙，該方案是由屬下代筆後交由總司令審閱得出。”陳羽蓮直言不諱道。
“誰給你的這份許可權？”特倫希爾的腦門上陡然蹦起一根青筋，雖說這份檔案上的內容無關大礙，張松嵐居然讓一個間諜來主筆定案卻給特倫希爾一種自己被隨便打發了的不快感。
“這是總司令閣下直接交給屬下的任務，請問您對該方案的內容有所異議嗎？”陳羽蓮平靜地反問著，表情就像走廊裡的大理石雕不管面對什麼都沒有變化。
“這、這個嘛……”特倫希爾給噎得回不了嘴，檔案上的內容毫無問題，不然張松嵐也不會同意陳羽蓮把它給送過來，可除了檔案本身之外特倫希爾又沒有能夠指摘陳羽蓮的地方。
“您的憤怒屬下多少能夠理解，但還請您不要將個人感情帶入到工作事務上，您是被總司令期以厚望的人，如此揮霍他對您的信任絕非好事。”冷冰冰地盯著特倫希爾，陳羽蓮開口告誡道。
“你算個什麼東西，還敢跑來我的地盤上說教我？！”這下子特倫希爾實在是受不了了，被一個連為人心腸都沒有的間諜告誡？自己還沒不堪到那種程度吧！
“屬下只是一介新任副官而已，自然是沒法理解您跟總司令之間長年累月的情誼。不過您的嫉妒和失望即使是我這樣的人也能很輕易就明白，您的怒火針對的不是我的身份而是您心中十分不想捨棄現在由我擔任的副官職務。請容屬下僭越地說一句，您似乎太過於依賴總司令了，把長官當成自己的人生道標是您的自由，可若因此就放棄自己應當承擔的任務只會讓總司令閣下對您越來越失望。”冷澈的目光直刺過特倫希爾瞳孔，陳羽蓮已經看透了那雙眼睛背後隱藏的東西。
“你！”有那麼幾秒鐘特倫希爾恨不得掏出配槍打死這個比自己小了十幾歲的女孩，幸好腦中的理智還算佔著上風，他的手指不甘心地彎曲了幾下還是舒展了開來。
“如果您沒有其他交待請容許屬下返回覆命，總司令閣下現在有大量工作需要人來輔助。”收回直視對方眼睛的目光，陳羽蓮的話語重新恢復為虛偽的禮貌。
“……滾吧。”不甘心地坐回椅子上，特倫希爾趕蒼蠅般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