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奇看著夜空，一片漆黑。十一區的夜晚和他所在的第七區沒什麼不同，現在都很難看到原本的繁星了。在幾年前他和米洛克都還小的時候夜裡的星空銀河浩瀚璀璨，可是現在如果不在提坦的星象觀臺裡觀星的話，別說看見確切的星海了，甚至都無法確信晦暗的夜空之中那裡是否依舊存在。
“你難道還是個星語者嗎？”瑟爾西看著抬頭仰望星空的維奇不禁問道。
瑟爾西曾經聽過米洛克對他這個師弟的描述，印象最深的評價就是“如果你沒有曾明確聽到過他說什麼事情是他不會的，那麼最好認為他會，甚至是有一定的造詣。”
這個鍊金學天才不僅對自己充滿信心，對自己的師弟的信心似乎一點也不比他弱。
星語者其實是一個比較荒誕的說法，它是來源於古諾輪的天空文明對於天文的認知乃至崇拜，古諾輪人不僅有著一套複雜卻很精準的計算方式——雖然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中被某個素央暴君所人為抹消了——還有著專門獨特的天文曆法。甚至在於卡米拉的文明融合後共同構建出新的宇宙模型和理解，而這個模型一直到共治紀元的結束才被那個時代的科技證明。
古諾輪人對於天文與星象的瞭解遠超其他三個古文明，神秘在被揭開面紗之後就不再神秘，不管是科學還是鍊金學的發展都是如此，可是如此先進的古諾輪文明卻有著一個近乎迷信的行為與職業，那就是觀星和星語者。
明明已經能夠對天文做出觀測甚至運算的地步，可是古諾輪人偏執地認為眾星是有自己的理念甚至是記憶的，眾星平等地觀測著過去現在與未來，而觀測眾星並與眾星交流，那麼眾星就能夠反饋給他們進步的力量與未來的預知，而這個類似天文祭祀的職業在記載之中被稱作星語者，意為傾聽眾星低語的人。
直到現在人們都不能理解古諾輪文明之中的星語者存在的合理性，即使被人們所質疑和猜忌，但是還是有著稀少的星語者在科學的夾縫之中流傳至今。
“你覺得我是嗎？”維奇沒有看向瑟爾西，只是輕聲反問。
瑟爾西沉思，雖然古諾輪人在紛爭紀元和共治紀元的時候已經基本完全融入了卡米拉的歷史之中，但是如果維奇是星語者的話沒道理米洛克不知道，而米洛克也從來沒提過這方面的事。
可是他也沒有馬上回答，因為他並沒有忘記米洛克的忠告。
“是也不是吧，”維奇拍了拍膝蓋站起身來，他的確算是個半吊子的星語者，不過相比起那個教導他星語的老師來說，維奇並不能達到輕輕閉眼就能聆聽到星啟的地步，在肉眼看不到繁星的現在，不管是星淵，子離，歿初還是斗轉都不曾給予他回應，他這個半吊子甚至都沒有自稱星語者的底氣。
維奇這時久違地來觀看夜空自然不是想要追憶什麼往昔歲月，而是他也看不透沃登到底是什麼樣的態度和立場，於是想要透過這種方式撥開一點迷霧。
瑟爾西有點失望地聳了聳肩，不再說話。說實在的他對神秘的星語者其實還挺好奇的，因為儘管不被人們所理解接納，但是一個真正的星語者所作出的預言和啟示都是不容置疑的，準確到讓再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都會產生動搖的地步。
“你這裡有塔羅牌嗎？”維奇輕車熟路地開啟瑟爾西倉庫的暗門
，隨口問道，像是在自己家一樣。
“有倒是有，不過你能不能先問我然後讓我自己給你拿？”瑟爾西挑了挑眉，“這裡好歹是我的地方，別太不把我當回事啊。”
“我沒打算徵求你的同意，”維奇淡淡的說，“反正只要付錢你就沒什麼意見了對吧。”
“好勒，當然沒意見。”瑟爾西接過維奇的身份卡，喜笑顏開。
……
作為星語者維奇是個半吊子，但即使拋卻星語者的祈願他也有著其他類似的方法，塔羅牌占卜他也略懂一點，不過區別於星語者的星啟來說，這東西只能當個下位替代，就連他自己都很少使用。
其實不管是鍊金學，星象術還是塔羅都是比較感性和唯心的東西，在科學側的人來看都是滿滿的神棍味道，他們並不覺得宏觀上已經確定了結果的東西能做出什麼語言或者暗示，因為這是既定的，而未來不是。
本來米洛克作為一個鍊金天才來說塔羅占卜這方面肯定也不會差。但是米洛克即使在月之理念之中也是相當於怪物的存在，他研究鍊金學的理念和方向和嚴密的機械別無二致，所以也就對這種神秘而浪漫的東西失之交臂。
“二十二張大阿卡那牌，還有五十六張小阿卡那牌，都在這裡了，還需要別的版本的話我給你換，”瑟爾西心滿意足地把錢划過去之後把卡還給了維奇，“不習慣韋特版本的話我這裡也有托特塔羅牌，不過要再加價就是了。”
韋特塔羅牌是現在流傳最廣發行最多的塔羅牌，不過面前這個傢伙即是煉金術師又是星語者，或許會更喜歡關係更深的托特塔羅牌也說不定呢？
“不用了，只是這樣就好，用來占卜的話韋特塔羅牌就好。”維奇把小阿卡那牌放到一邊，把大阿卡那牌洗牌洗牌混合之後橫擺到桌子上，然後從上方拿起一疊牌放到原本牌疊的一邊，再從第二疊的上方拿起一疊牌放到另一邊形成三疊牌。
最後維奇再把牌疊回去。先把第一疊拿起來，放到第二疊的上方，再將疊好的牌放到原第三疊的上方，使之恢復為一疊牌。然後再將橫向的牌轉為直向。
“只用大阿卡那牌不用小阿卡那牌，你就沒有更具體想要詢問的事情了嗎？”瑟爾西饒有興趣地看著維奇，平心而論維奇的這輪動作看起來很專業很賞心悅目，但是小阿卡那牌是用來彌補大阿卡那牌的不足之處而細化出來的，他看起來這麼專業的樣子，但是用大阿卡那牌占卜只是為了得到一個籠統的答案和猜想嗎？
“因為更具體的問題我也不知道要問哪個方向了。”維奇淡淡的說，手上開始切牌，依照六芒星的順序依次從牌堆之中取出六張放好，最後抽出出第七張放置入六芒星的中心。
“你們在那裡碰見了稻草人，所以你這時候想要占卜的是稻草人相關的事？”瑟爾西問。
“不然還能是什麼呢？”維奇平靜地翻開第一張牌，“我想要知道他確切的立場。”
牌面顯示的頭頂無限符號腰纏一條銜尾蛇的信使墨丘利，他右手持著權杖指天，左手指地，腳底下是盛開的玫瑰和百合。
這是張逆位的魔術師，逆位的釋義為意志力薄弱，起頭難，走入錯誤的方向，知識不足，被騙和失敗。
第一張象徵著問題的過去，
結果看起來強大而無可匹敵的稻草人的過去居然是這張卡嗎？維奇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意外的。
繼續翻牌，第二張代表著問題的現狀，相比起過去而言，維奇更好奇現在的沃登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打算。
惡魔看著被鐵鏈束縛的奴隸，發出得意的獰笑。儘管奴隸們被鐵鏈捆著，可只要他們互相幫助就可以擺脫惡魔，但他們已經被惡魔的誘惑矇住了雙眼，心甘情願被其驅使，仔細看他們已經長出了和惡魔一樣的犄角和尾巴。
又是一張逆位的卡牌，惡魔。逆位的釋義為逃離拘束、解除困擾、治癒病痛、告別過去、暫停、別離、拒絕誘惑、捨棄私慾、別離時刻、理性開始支配慾望、找到真正值得努力的目標。
雖然卡面不好，但是這是張逆位的惡魔讓維奇心裡一鬆，逆位惡魔的釋義還是比較正面的。
第三張，維奇把第一個三角形的三張牌全部翻開，第三張的含義是問題的未來，如果可以的話他可不怎麼希望看見高塔，不管是正位還是逆位的……
牌面上是命運之輪，命運之輪上面是象徵天使的斯芬克斯，下面是魔鬼，四周圍繞著象徵命運中的各種境遇的女神、天鵝、毒蛇等等。
還是逆位的，連著三張逆位卡實在有點稀奇，逆位命運之輪的釋義是挫折，計劃泡湯，障礙，無法修正方向，往壞處發展，惡性循環，中斷。
但總好過釋義是內訌紛擾的高塔，維奇不怎麼在乎沃登的目標能否達成，但只要不是和他們起了衝突，沃登的失敗和成功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
而且其實想想，如果他們先一步找到鼴鼠解決事端之後，是不是也就說明了沃登的失敗和計劃泡湯呢？這對沃登來說不是一張好卡，但是對他們來說還算不錯。
第四張卡牌，維奇的心情已經輕鬆不少，這張卡牌的寓意是問題的對策，他已經對下面的不怎麼感興趣了，但是出於習慣還算要解完的。
牌面上端坐著至高無上的皇帝，他頭戴鑲嵌著寶石的皇冠，手中掌握著象徵權力和地位的權杖。閱歷豐富的他面色凝重，即使已經是一國之君，但仍然身著鎧甲，時刻準備為國家去迎接挑戰。
第四張逆位的卡，皇帝，逆位的釋義為幼稚，無力，獨裁，行動力不足，意志薄弱，被支配。
這是什麼意思？這是讓沃登放棄自己原本的打算與計劃轉交他人嗎？維奇搖頭，他可不認為沃登會這麼做，而且就算沃登真的拜託給他們，他們也不會接受。
第五張是周遭的環境，也就是說現在十一區的狀況了，繼續翻開，維奇看見了那張他不希望看見的卡。
牌面上一座高聳入雲的塔被閃電擊毀了，兩個人從坍塌中的高塔上跌落到地面上。突然而又不可預料的強烈變化讓人無法接受，再高傲的人類也無法與自然的強大相提並論，挑戰自然只會引來神的怒火。
第五張逆位，高塔！這張牌是唯一一張正反兩面都沒有好釋義的大阿卡那卡，它逆位的釋義是困境、內訌、緊迫的狀態、狀況不佳、趨於穩定、驕傲自大將付出代價、背水一戰、分離的預感。
所以果然還是敵人嗎？這裡的內訌應該指的就是他們和沃登了，只是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發生，維奇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