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斯塔錯愕的目光之中彌砂的手上也浮現出了個猶諾體表相同的構造,不過並沒有擴散到半身那麼大的範圍。
“我還以為你是理解我們的,”彌砂語氣低落,“你是迦南相信的人,我以為你不在乎這些的。”
伊斯塔下意識地看向手中的橘子,上面依舊只顯示出猶諾那淺綠色的光影,而同樣出現異變的彌砂依舊還是單薄的白色,她感覺有點混亂了。
如果彌砂和猶諾都還是人類,那為什麼橘子上會把猶諾標記為綠色,彌砂也能夠像猶諾那樣生出青綠色的鱗甲?如果彌砂和猶諾都已經淪為咎魂,那為什麼彌砂依舊被判定為無害呢?
其實想想她也沒什麼好委屈的,不管是她還是維奇,哪怕是米洛克都下意識地把他們和人類區分開來,迦南對她有所保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真正感覺遭到背叛的應該是彌砂,畢竟她是真正相信了自己的……
“所以還打嗎?”猶諾乾巴巴地說,他也有點分不清眼前的局勢了。
“不打了,沒心情打了。”伊斯塔有些無奈地放下手中的頭髮,甩了甩頭。全身的氣也止息潛伏,戰鬥的意志隨著身上紫色的流光一同熄滅。
橘子和咎魂的各種問題她也不是分得很清楚,只能回去之後先找米洛克問個明白。而且她現在還要好好考慮下這裡的事要不要告訴維奇,畢竟如果按照維奇的性格和判別標準,別說猶諾了,彌砂和迦南估計都得被他給判處死刑。
伊斯塔依舊記得警局裡的其他人在那個咎魂面前慘死的模樣,但是那個傢伙已經被維奇分解消滅,而她也不能隨意洩憤到其他人身上。哪怕彌砂猶諾他們和那家夥來源相同,但是有罪無罪並不是她能做出審判的,如果因為那個傢伙而遷怒於無罪之人的話,那麼她就不再是正義,也就不再是她伊斯塔自己了。
至於直接開口詢問猶諾到底有沒有吞噬過人類的靈魂,伊斯塔是想都沒想過,因為不管是什麼情況最後還是要看她相不相信,米洛克說在橘子上被判定成青綠色的就是咎魂,維奇說咎魂們會被他的銀製極度剋制,可是現在這兩個條件在猶諾身上起了衝突。
伊斯塔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還不如把這個問題丟給專家,讓米洛克和維奇琢磨總好過讓她自己想破腦袋。
彌砂笑了笑,不再說話。
“不過我會重點監視你的,我給彌砂和迦南面子,但是我還是不相信你。”伊斯塔伸出食指點了點褪去魄化的猶諾,補充道。
“你相信不相信管我什麼事?”猶諾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這個女人真是麻煩。
“什麼相信不相信的?”這時迦南從門口走進,看著這滿地狼藉的場景,有些驚訝地問道。
在剛剛伊斯塔和猶諾的短暫交鋒之中紫檀木的桌子已經被猶諾踹成兩段,紫檀木不是什麼名貴的木材,被做成傢俱主要是因為它極為堅硬緻密的特性,而由這種木材製成的傢俱卻連魄化後的猶
諾一腳都禁受不住,上面的燃香和盆栽在地面上摔成碎片。
而被猶諾拔出來之後的銀製短匕也被卡在推拉格柵之上,中間隔著猶諾,伊斯塔也不能跨過他直接取回。於是在剛剛進來的迦南眼中的場景就是猶諾裸著上半身站在彌砂身後,桌子和上面的東西都在地上一片狼藉,彌砂拿著猶諾那帶血的襯衫擋在伊斯塔面前,而伊斯塔則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猶諾表情作兇狠狀,一旁的推拉格柵上還釘著她的用得非常順手的銀製短匕。
看起來像是伊斯塔想要恐嚇猶諾的一副姿態,而猶諾則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躲在彌砂的身後尋求保護,彌砂扮演的則是護住孩子的老母雞一樣的角色。
沒有劍拔弩張的對峙感,有的只是生活中的小矛盾的樣子。
不對不對,不管怎麼說這和三個人原本的畫風都太衝突了,迦南扶額,只感覺開門的方式有些不對。
雖然對於伊斯塔怎麼來到耶利哥的有點意外,但是眼前的場景更讓他摸不著頭腦。
“回來了啊。”彌砂輕聲說,聲音輕得像是羽毛。
“回來了啊。”伊斯塔看也不看迦南,沒好氣地說,一副想要找茬的態度。
“回來了啊。”猶諾悶悶地說,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伊斯塔和彌砂都說話了,他也不能一聲不吭不是。
“停,停,停!”迦南滿頭黑線,“同樣的話不要三個人分別對我說一遍好麼?能不能給我解釋下到底是怎麼回事?伊斯塔你又是怎麼來這裡的?”
“嗯?”伊斯塔居高臨下得看著迦南,又朝著迦南伸出手來。
“好吧,姐姐。”迦南有些無奈,只能改口。
天知道為什麼伊斯塔非要逼著他這麼叫她。
“解釋的話就不用解釋了,其實我也沒做什麼。”伊斯塔並沒有因為迦南的屈服而停手,而是繼續揪著他的臉向外拉扯。
迦南看著這滿地狼藉,心說這你還沒做什麼那你真要做什麼的時候不得把耶利哥給直接拆乾淨了?
“真要說解釋的話我覺得還是你給我一個解釋比較好吧。”伊斯塔的手漸漸用力,伏在迦南的耳邊輕輕說道,“我不會告訴維奇,但是相應地,你要把你們隱藏的一切事都全部告訴我。”
相比起彌砂和猶諾來說,伊斯塔更願意相信迦南,因為最初見面之時 ,這個滿臉稚氣的孩子的確是想要從那個咎魂手裡救下她,雖然她不需要,但是她也看到了迦南的態度。
迦南苦笑,朝著彌砂和猶諾揮了揮手示意他沒事,讓他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於是彌砂在盯住迦南和伊斯塔看了一會而確定不會發生什麼事情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打算去縫補猶諾那破爛的襯衫。
而猶諾則撓了撓頭走出門去,他也看不懂局勢,不過似乎眼下的場景不太適合自己呆著……
在空蕩的房間之中只剩
下伊斯塔和迦南兩人之時,迦南輕聲回答:“其實我一直都沒有打算隱藏什麼。”
是的,迦南的確一直都沒有隱藏什麼,只是伊斯塔和維奇一直都沒有正面詢問過他。
“所以這裡的孩子都是正常人類嗎?”伊斯塔問,“你知道我在問你什麼,我不在乎你們的出身,但是你們當中到底有沒有曾經吞噬過人類靈魂的咎魂?為什麼彌砂和猶諾都能夠像那些咎魂一樣在體表生出那種青綠色的東西?”
“即使沒有墮落我們或多或少地也都會一些魄化,這和是否墮落無關。至於是否吞噬過人類的靈魂的問題,如果他們一直都聽從我的指示的話是絕對沒有的,”迦南說,“這也是我為什麼向你要那條鎖鏈的原因。”
伊斯塔心裡一動,明白了迦南的意思,難道那條鎖鏈起的作用並不只是隱藏,還有抑制彌砂猶諾他們向咎魂墮落的功效?
“我相信你,”伊斯塔看著迦南的眼睛沉聲說道,“但是猶諾在橘子上已經顯示出青綠色了,我們最好讓米洛克來看下你們的狀況。”
米洛克嗎?迦南笑著搖了搖頭:“不需要了,你告訴米洛克的話維奇也會知道,這是瞞不住的。”
伊斯塔語塞,她的確沒信心能夠單獨讓那個黃毛小子瞞著維奇,不過這話從迦南口中說出還是讓她有點詫異。
“只看米洛克的那個小玩意的話是不夠的,雖然理論上沒有問題,但是米洛克並沒有實際瞭解過咎魂墮落和異變的情況。”迦南說,“或許猶諾已經到達了那個即將覺醒的臨界點,但只要有銀製壓制著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如果再進一步覺醒就會被灼燒崩毀的話就會在這之前止步,這是所有生物的求生本能。”
“你現在說話的風格有點像米洛克,一本正經的。”伊斯塔感到有點莫名其妙,“可是米洛克是那些咎魂最初的創造者,如果說他都不瞭解那還能有誰更瞭解?而且你怎麼保證這不是你的私心包庇?”
說到最初的創造者的時候伊斯塔突然想起了那個地下密室裡的咎魂,如果說米洛克是最初的創造者的話,那麼那個咎魂又是怎麼來的?
“如果猶諾真的已經墮落的話,我不會包庇他,如果猶諾還是人類的話,我希望你能容忍他。”迦南看著伊斯塔的眼睛一字一頓,“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所以我希望你也能相信這個相信你的我。”
伊斯塔看著這個嚴肅起來的迦南,莫名地感覺他似乎長大了,雖然臉還是原來的樣子,但是好像沒有了原本的稚氣和可愛的感覺。之前她也留意過迦南在看到維奇的時候恐懼的表現,並沒有想太多,現在明白了緣由之後這傢伙再次聽到維奇的時候眼神裡卻沒有懼怕的感覺了,只是談到維奇和米洛克的時候眼中似乎有種複雜的感情,複雜到讓她也看不懂。
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個男孩似乎突然長大了,成熟到她都不敢繼續調教戲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