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結盟

寧缺伸出手，緊緊攥住少年胸前的衣襟，低聲道：“好，你護著我。”

兩個孩子一同進了姜國皇城，少年不再揚鞭，馬兒慢慢地往前走著，他替寧缺戴好風帽，只露出那雙清冷的眼睛。

無數姜國百姓流著淚跟在皇親貴族的棺槨後，漫天紛紛揚揚的白花飄落在棺槨上，每一雙手或是蒼老或是幼嫩，每一位姜國的子民都無比誠摯地為他們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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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缺咬著牙坐在馬上，強忍淚水，死死的看著棺槨，銀牙緊咬。

步訣伸出手，把她扣在懷裡：“會好起來的，你相信我，會好起來的。”

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她。

“是我該死……”寧缺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因為我……”大顆大顆的淚珠滴落在步訣的手背上，滾燙滾燙的。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步訣捂住她的嘴，她發出小獸一樣的嗚咽，“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寧缺在他懷裡瑟瑟發抖，步訣生怕周圍有人注意到她，扯過披風把她整個人都包起來。

姜國滅了，姜國的公主就死了。

這一刻，她只能是寧缺，不再是皇門貴族，而僅僅只做寧缺。

兩個人一路跟在人群後，棺槨上灑滿了白花，姜厲王待人親和，在位期間政治清明，百姓未受流離之苦，國家也還安定。姜國人對這位君王，都很有感情。甚至有一些情緒激動的人，撲在路邊嚎啕大哭。

士兵沒有辦法，法不責眾，許多人紛紛撲上去，想要挽留亡靈。

步訣跳下馬，一手牽著韁繩，另一只手抱著寧缺慢慢地往前走。

寧缺的心裡慢慢平靜下來，想到姜國還未被入侵的時候，那段日子是多麼快樂。

她在未央宮裡，被幾個哥哥疼寵著長大，幾位嫂子也格外憐惜她，有什麼好東西都拿給她看。父母恩愛，對唯一的女兒也是千嬌萬寵，彼此之間不存在半點芥蒂。

戰亂未發生前，他們還計劃著再去雲山一趟，說是要為百姓祈福，祈禱年年風調雨順。

只是這一切被摧毀得乾乾淨淨。

她抬起頭看著所有哀慟的百姓，神色平靜中又帶著悲傷的迷惘。

她已經無家可歸。

“步訣。”她低低地道，“你是質子，你想不想回到霈國？”

少年清瘦白皙的手頓了頓，挑起眉頭，要笑不笑地勾出一個弧度：“什麼意思？”

“我能幫你。”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無數紛紛揚揚的白花落在頭上，彷彿是一場大雪。

步訣淡淡笑了起來，低下頭，望進她清澈的眼底。

“你幫我，是有條件的吧？”

他沒有問是不是真的，第一時間，就問出來她真正的目的。

“是。”她點點頭，目光冷凝，“我要你替我滅了奕國。”

他原以為，她可以放下這份仇恨的。

畢竟她還這麼小，這麼小的孩子，其實更應該安安穩穩地長大。

小小的一個孩子，還沒有椅子腿高，卻這樣囂張地說出要滅國的話，步訣不禁啞然失笑。

他笑她的天真與狂妄。

“此話當真？”不過一個孩子罷了，他沒忍心打破她的美夢，抱著她慢慢地往前走，“你真的能夠幫我？”

他低下頭，看到孩子堅定中帶著冷傲的眼神，突然意識到，她是認真的。

“你給我四年時間，我可以讓你在奕國站穩腳跟。”寧缺微咬著下唇，沉吟片刻，“再過四年，你可以在霈國一展宏圖。”

“你……”步訣看著孩子蒼白清瘦的臉龐，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的腳步停留在原地，“姜國……人才尚存？”

可是傅南之一進皇城，就屠殺了所有朝廷重臣，就連姜國的曠世奇才四公子都沒有放過，這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