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質子府後,寧缺開始有些輕微地咳嗽。

步訣喚了阿顏熬了薑湯,又燃了不少火盆,整間屋子裡都是暖烘烘的。

“沒事啦,哪有那麼麻煩。”寧缺啞著嗓子說,又咳了幾聲。

“小孩子懂什麼。”阿顏笑著把薑湯端上來,薑湯熱氣騰騰的,還放了不少糖,“世子是怕你年紀小生病了呢。”

“哦。”寧缺怏怏的,端起薑湯的時候,那一股嗆人的辣味越來越濃郁,想起之前吃的糖葫蘆,她猶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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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意喝?”步訣挑起眉毛,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樣,譏笑著問。

寧缺不好反駁,為難地把粉嫩的唇湊過去,步訣已經端起碗一飲而盡,抬眸不動聲色地看著她:“該你了。”

孩子彆扭了一會兒,小口小口地把薑湯喝完了,皺著一張小臉,疏元已經笑嘻嘻地塞了一塊桂花糖到她嘴裡,甜蜜蜜的。

“好吃吧?”疏元依舊滿臉笑意,摸了摸她的頭髮,“世子讓我準備的。”

步訣依舊冷著臉,看著碗裡乾乾淨淨的才恢復了平常的面無表情。

“我可沒說要拿出來。”步訣微微垂下眼,看到她對自己有點邀功一樣的小表情,有些忍俊不禁,“吃也可以。”

“世子不吃嗎?”阿顏笑著問。

“我又不是小孩子。”他嗤笑一聲,有點不屑似的看了寧缺一眼,轉過頭。

三日後,姜國國葬開始舉行。

寧缺安靜地站在窗邊,大雪紛飛,她穿著素白的襖裙,彷彿要與雪地融為一體。

“我雖是質子,但是畢竟平常表現得懶散,總比你自由些。”步訣漫不經心地看著她,他穿著黑色的勁裝,外罩披風,整個人顯得格外挺拔,“需要我帶你出去看看麼?”

看什麼?

看姜國百姓,如何為國哀慟麼?

寧缺皺了皺眉頭,她不可能抵達姜國的皇都。

去了何用?

少年彷彿看出來了她的心思,彷彿很頭疼一般捏了捏眼角:“國葬是從盛都出發,一路人馬帶著棺槨行至姜國皇都。”

“那要不少天吧。”寧缺淡淡道,看了看窗外的大雪,“雪天難行,怕是要耽誤行程。”

“我可以陪你,跟著一路。”步訣沉默片刻說道,看著她粉雕玉琢的側臉,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原以為她真的能夠慢慢忘卻喪國之痛,但是沒有想到……

她還是忘不了。

不能忘記,對她這樣一個女孩子來言,恐怕並不是一件好事。

仇恨,往往會矇蔽雙眼。

兩個人收拾好了包袱,步訣起身喚道:“疏元。”

疏元立刻牽來一匹棗紅馬,步訣翻身上馬,對著她伸出手:“喏。”

寧缺伸出手,抓住了少年遞過來的五指,他只微微一用力,就把她拽上了馬。

少年用披風把她裹住,揚起馬鞭,馬兒長長地嘶鳴了一聲,就向前奔跑而去。

“世子!”剛一到皇都城門,一個侍衛衝過來,“奕王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本世子想要出去,哪裡輪得到你們這些人來管!”步訣冷聲道,一鞭子抽向了為首的侍衛,“讓開!”

四個侍衛一同衝過來,步訣咬咬牙,抽出一把匕首扎進馬臀後的肌肉上,馬兒吃痛之餘發了瘋一般地向前狂奔,一蹄子就踹開了幾個侍衛。

察覺到懷裡的孩子縮得更小,步訣皺了皺眉頭,揚鞭打在馬身上,加緊了向外狂奔而去的步伐。

兩個人站在城門前,都是呆呆的。

這裡竟然沒有一個人。

“罷了。”寧缺低聲道,伸出手,輕輕地扯了扯少年的衣角。

步訣咬咬牙,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周圍竟然沒有守衛的士兵。

“可能有詐。”寧缺抬起頭,看著姜國皇城的城門,果斷地說。

“有詐也帶你去,那傅南之不會難為我的。”少年說話的語氣還帶著幾分孩子氣的天真,往常張揚的笑容也被眉眼間的溫柔暈染得柔和了些許,“我護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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