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資整個人都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後脊以下的部位都是火急火燎的疼痛,一會發現自己身在奉賢殿,接受陛下的傳詔命令,而自己則俯首膜拜。

然而現在耳鳴除了轟鳴以外,什麼也聽不見,那嗓音好像隔著數不清的霧和厚重的塵埃,無論如何也不能穿透抵達。

他只能機械著說著忠君愛國的話,然後規範標準的起身,接受陛下的所贈送的厚禮,一塊金牌和蟒袍朝服。

然後下一刻,他又看見了街道車水馬龍,靈魂脫離身體之外,遊離在高處,走馬觀花的看著來往的人,而又不受控制的隨風飄散,見了一眾婢女侍衛團圍著什麼,嘰嘰喳喳的議論不停,他好奇的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去,發現他們在看一人的背影,似乎還抱著一個人,有侍衛上前阻攔,然而接觸到那人揚聲器時,有停滯住。

雖然沒有正面看到,但陳資還是能感知到那人眼神中的殺氣,緊接似乎有人將虛無的他大力按進那懷抱中奄奄一息的身子裡,他能真切的感受到鈍痛至極處而產生戰慄。

陳資抖得很篩糠一樣,完全是不受控制,當然他此刻也沒氣力去壓抑剋制,喉嚨澀啞發乾,頭腦確實熱得快要冒出火來,可四肢確實入冰窟三尺,凍得他牙齒打戰。

冰火兩重天的交加下,陳資終於難以忍受的醒來,嘴唇以為發燙而烏青帶紫,身體卻不住的打著因寒的哆嗦。

房間還有人在竊竊私語,視線跟著聲源看去,不遠處正赫然站立的這位鬢角半百,五官剛硬的男人。

陳資登時就清醒了,幾乎是彈坐起來,然後正對上小蘭那張冰霜臉。

“夫人,水。”小蘭將碗端在他嘴角,小心的傾斜倒去。

喉嚨得到些許的滋潤,倒也沒能燥澀,神智快速歸位,昏迷前的一切禎禎在腦海回放。

那壯漢下的是死手,當真沒留情面,甚至加了內力,連帶著五臟六腑都被棒打震傷,在要不是他體質好,暗自調動氣息作為緩衝,否則是真得被活活打死不可。

老夫人不喜歡兒媳,是全府都知道的事,排開她不受待見的長相和身材外,還有便是這麼多年,未曾生育一兒半女,加上平時做事也有悖府中規矩。

但決不至於因為那點小事便借題發揮,要將他活活打死的地步!

老夫人向來心裡有數,弘夫人作為鎮國大將軍的侄女,要真出了人命,整個弘府都得陪葬,所以那三十大板只是懲戒,斷不會要他命。

那麼……哪位大漢是受何人指使?殺了弘夫人何方會得利?

疑問太多,腦子卻不太中用,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炸開一樣,百萬根刺扎得他無暇思考。

對了,還是伊信!

他把自己從虎口裡救出來,人呢?

陳資忙不迭的探出手,慌亂的喝盡碗中清涼的水,喘上一口濁氣。

“既然夫人醒了。”男人舉步走來,坐在床沿伸出手去探他的額間的溫度,“後院偏殿有口冰井,打些來用帕浸溼拿過來。”

陳資頂著女人的麵皮,面對同身為男子表示親暱的觸碰極度不適,後背的汗毛全到在倒豎著叫囂抗著拒絕,強忍下心中的反感,按照原本弘夫人對他的情誼,強行扯開嘴角,衝他微笑。

他的笑容裡沒有半點欣喜,在身邊的小蘭看來,那根本就是皮笑肉不笑的典型。

心中不免多想:難道夫人不會真的移情別戀,紅杏出牆!

小蘭的內心相當驚駭,幸好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沒有太大波動,只是看向主子的眼神裡,多了抹難以言喻。

還在弘營全也不過是象徵性的蜻蜓點水一碰,便收回手,眸底也不參雜多餘的情愫。

“把人帶上來。”

話音未落,只見兩位家丁拖著傷痕累累的大漢入屋。

陳資眉尖一挑,那位行刑者拖出兩道延綿的血痕,束髮帶已經不在,頭髮凌亂不堪的遮擋臉部,以至於看不真切對方的表情。

“卓彪不識好歹,傷了夫人的貴體。”弘營全回首沉聲道,“我以命人教訓,不過此豎子狗膽包天,陽奉陰違刻意將夫人打成重傷,這點皮肉之苦斷不能以償夫人之痛,這條賤命還是交給夫人親自處置。”

陳資勉強支撐著身體半坐起,打眼瞧他,雙腿已經怪異的頹垂無力,看樣子是被廢了。

陳資清咳幾聲,小蘭察言觀色,立即機靈道:“夫人傷口還未痊癒,身體虛弱得厲害,眼下見不得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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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罷,先關入柴房,找人嚴加看管。”

弘營全又囑咐幾句,也就命受在房內的人退下。

陳資又開始陷入半昏半醒中,最後被兒時的噩夢驚醒,大汗淋漓的起身,然而弧度過大,導致牽扯到後背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直倒抽氣。

屋內沒有油盞,一片黑暗中,有雙手小心避過身上的傷口。

這雙手非常有力,和鐵鉗一樣不容小覷,能把輕而易舉又近乎輕柔將他從床上翻身,趴伏躺好。

一簇火苗咻的點燃,在黑暗尤其突兀的搖晃不止。

陳資側頭看清來人的面孔,一張毫無特色又平淡的臉。

“先喝藥。”

陳資含糊應了聲,苦澀的藥瞬間纏繞在舌尖逡巡,小抿一口停頓道:“這味道好熟悉,你在裡面加了什麼?”

“毒藥。”伊信沒好氣道,“放心,死不了。”

陳資咂摸品味,頓悟:“這是雪山的丁香和空心蓮,這藥材不是只有京城王大夫家中才獨有嗎,你怎麼來的?”

“廢話恁多。”伊信不客氣的將碗沿押到他齒間。

陳資知道他不快,難得也不和他計較,依言全部喝下,中藥的苦味剎那就將他的五感泯滅。

“小蘭在門外幫忙把守,暫時不會有人進來。”

伊信眉心一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警覺程起身道:“你想做甚麼?”

“殺人滅口。”伊信一字一句從口中嘣出。

陳資:“……”

他後脊以下的部位都被白紗布纏繞,大漢下水未在同一處,而是密麻不間斷且有技巧的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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