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細算我救你的次數一隻手數不過來,你就報了這麼一次,就差點丟了命。”墨白把身體往後仰,眉眼一彎,故作放鬆的說道,“你能報答完嗎?”

鄧琴涵吃噎,梗著脖子,憋了半響才道:“你這人蠻不講理,下次你遇到危險就最好不要我看見。”

墨白呵呵的笑了起來,因為下巴被固定住,笑得幅度不能太大,因此從喉嚨中發出的聲音比以往都要低沉而又充滿磁性。

“謝謝。”墨白突然蹦躂出嚴肅認真的兩個字,鄧琴涵還以為是自己串戲了。

歡樂的氣氛還沒有開始冒泡,周遭的空氣都開始冷肅起來。

這件事追本溯源,其實還是自己的原因,如果他當初不鋌而走險去白霧林,也沒有後面的那麼多的麻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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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琴涵消極的情緒很明顯,周身散發著死寂,抬眼強笑。

如果墨白真的在這次事件中死去,那麼她會怎麼辦?

答案是不知道,但那種宛如萬箭穿心的感覺她是真的再也不想體會第二次。

“不過眼下差不多……都塵埃落定了。”墨白手心全是冷汗,一想到接下來說的話,他就舌頭打結,“我曾救過陛下的命,陛下許諾可以滿足屬下任何要求。”

他說話前言不搭後語,而且鄧琴涵必須豎尖了耳朵,才能聽清楚。

墨白喉結滾動,雙手抓著被單捏緊又放鬆。

素淨的被條被他蹂成了無數朵疊加在一起的褶皺花,鄧琴涵歪著頭等候他接下來的話。

——我心悅你,不止在下可否把你娶回家。

這話卡在喉嚨,他嘴唇顫抖,幾乎馬上都要說出來了。

門外卻不合時宜的想起了可惡的敲門聲。

“我是周北,聽說墨大哥醒了,過來看看你。”

來者說明來意後,並無人回應。

正當他要繼續扣門時,裡面傳來低啞的應答:“請進。”

周北毫不猶豫的推門而入,在看清墨白表情的那一瞬間,他直覺床上面的人幾乎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

“我沒打擾到你們吧?”周北登時有種自己做錯事的感覺。

鄧琴涵聽說過現今大名鼎鼎的暗影閣閣主的名號,如今一瞧來人,確實如傳聞中一樣的親近,他有一張老實人的面孔,黑粗的眉毛斜斜的飛入鬢角,整體輪廓略柔和但很流暢,無端讓人產生親近感。

“趕緊躺著。”周北連忙上前壓住他的肩膀,“大夫說過,你這傷沒十天半月是好不了的。”

他這麼打岔,所有的話全都一骨碌的滾到肚子裡,而他還沒來得及消化,周北又道:“陛下可能真的出事了。”

墨白險些沒從床上滾下去,當即大腦一片空白。

“不過你放心,即便是遇事那也一定是陛下所自己設計。”周北又來了一個大轉折。

靠!墨白忍不住想罵人,害他大喘氣!

鄧琴涵隱約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緊張道:“有我需要做的嗎?”

“問得好,其實我過來正是要和你商量。”周北讚許的看著她,一開始他以為這位長得賞心悅目的妃子只是一個花瓶,然而這次能夠找到墨白,她功不可沒,說話的語氣也不自覺地尊敬鄭重了三分。

“我們的人,最後一次探聽到陛下的訊息。”周北面色嚴峻,喉嚨發緊,“是在南京,然而月貴妃一直在有意的給我們留下記號。”

“什麼記號?”他們異口同聲的問道。

周北從袖管中掏出一張捲紙,展開遞過去:“月貴妃留言說,這裡面的內容只有你能明白。”

信中所講的是他們這一個月以來,大致的遭遇。令人值得高興的是,貴妃的眼睛已經被高人治好,而恐怖的是,他們在回來的途中遇到了大批武林高手,祁珩哪怕再厲害,也不能抵眾,加上還有月貴妃需要他保護,以至於受了重傷,在這個過程中,居然意外的發現祁北辰的蹤跡。

鄧琴涵還沒有將信中的內容轉述完,就見兩人皆是臉色大變,不可置信得好像是活見鬼一樣。

“也不可能!”墨白當堂直接從床鋪上跳起來。

周北手都在痙攣,好懸沒有直接嚇暈過去:“鄧小主你再仔細看一下,有沒有可能是看漏或者看錯字了。”

鄧琴涵依言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由於她和月貴妃都是從現代穿越而來,所以這封信裡面無論是字型還是字型都是二十一世紀的文字,甚至貴妃還處於小心謹慎,很多關鍵的情報,居然都是用拼音代替。

鄧琴涵還不至於白痴到連拼音都不會,但是看他們的反應,自己便開始自我懷疑。

“不對!”墨白頭腦中一道靈光閃現,他猛然想起來,那位王琪息不就是可以死而復生的嗎!

“周北大哥,我不能繼續留在這裡。”墨白的三魂七魄全都嚇得支離破碎,“琴涵!你現在接著往下念!”

琴涵二字太過於親暱,由於這個訊息過於震驚和緊迫,墨白在慌張之下,沒有多加思考的直接脫口而出。

鄧琴涵雖然聽得不自在,就連在前世於她最親的人,也是連名帶姓的稱呼,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喊她,無可言狀的曖昧瞬間在心中爆炸。

墨白見她怔楞片刻,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居然說了啥,原本就蒼白的臉這下連點血色都沒有了。

好在周北神經大條,根本沒有在意這些細節。

鄧琴涵輕咳幾聲:“後來陛下和月貴妃就沿著查到的選手繼續追下去,由於此事牽連盛廣,所以不敢聲張。原本樂貴妃是打算他們自己悄無聲息的解決,可是疑是祁北辰的人居然不知什麼時候發現,反過來將了他們一軍。”

此信的筆跡十分的潦草,甚至還出現了錯別字。儘管她不知道祁北辰這個人是誰,可透過紙背,其間的不安和焦躁絲絲入扣。

鄧琴涵唸完後,意識到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房間中的三人是陛下最信任之人。

“等下!”正準備將信紙交還給周北時,眼尖的發現頁腳下還有一點硃砂在上面,“周閣主,勞駕給我點酒。”

周北沒事就愛喝酒,所以腰間掛著酒壺。

他忙不迭的取下遞給她,鄧琴涵將所有的白酒盡數灑在了信紙上。

信紙突然詭異的開始燃燒,發出湛藍色的火焰,剎那將整間屋子照得像白天一樣明亮。

離得近的鄧琴涵不得不閉眼伸手擋住強光,待火漸燒完以後,灰燼中露出潔白無瑕的一角,仔細看上面還有若隱若現的暗紋圖騰。

墨白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率先一步將它撿起來。

看清手上的東西是何物時,墨白雙腿發軟,身形一晃,退好幾步,用手扶著牆壁才得以穩住身形。

“這是玉符。”墨白咬字極重。

“你的下巴!”鄧琴涵驚呼道。

玉符是皇家世代相傳的一件信物,這是太祖皇帝給後人的最後一道保護傘,當初有國師預言,祁朝不過五百年,將會改名換姓,而所有沾親帶故的皇家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鄧琴涵弱弱的舉手問道:“這不是一把鑰匙嗎?”

周北神奇到看了她一眼,眼中參雜各種情緒,鄧琴涵,意外通透的地看出了他對自己無聲的鄙視。

好無辜呀……鄧琴涵癟嘴,她剛來這裡不到一年,先後就被迫捲進了皇宮的明爭暗鬥之中。

墨白使勁的掐住眉心,眉毛幾乎都快擰在一起,解釋道:“是地下宮的鑰匙——那裡有很多殺傷力巨大武器和國師最後的遺憾,能夠將大祁朝延續多幾百年。”

儘管墨白只是說了其中一部分,而鄧琴涵的臉色也變得和他們一模一樣!

如此重要的信物,居然如此潦草的直接用飛鴿傳書的送過來!

一旦被有心人截住,莫說延續祁朝,這恐怕是要將所有皇家的人全部算上西天!

墨白在經歷了接二連三匪夷所思的事件後,練就了一顆強大的心臟,而周北儘管恐慌,當好歹也是暗影閣的閣主,若表現得太過於震驚,有失他的身份。

而鄧琴涵也在兩人冷靜自若的影響下,也就自然而然的平靜下來。

周北跌坐在床沿,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事不宜遲!我們儘快商定我們去南京方案。”

這一夜註定是個無眠之夜,三人點燈燭蠟的熬了通宵。

次日,周北為了此事的保密性,只帶上了他的心腹尹謝。

一路快馬加鞭的來到南京城。

南京沒有京城那般繁華,去的時候,細雨濛濛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溼,從客棧的二樓往下望,車如流水馬如龍,給人另外別有一番風景。

撐著有江南水墨圖油紙傘的女子,在街道悠閒漫步。街邊叫賣的小販的嗓門也不大,就連個別疾行快步的人腳步也是輕輕落。

這裡從裡到外,都於京城的熱鬧大不相同,無聲的透露出的溫柔,讓人不由自主的會跟著安靜下來。

然而閣樓雅間的四人,卻無心欣賞這些風景。

墨白的指關節,有節奏的敲打桌面。

茶杯裡的茶水緩慢冒著熱氣,尹謝的指腹不斷在杯口摩挲。

“我們兵分兩路。”周北拿出南京的地圖,手掌支撐桌面,沉聲說道,“尹謝與我一起查疑是祁北辰的人,鄧小主和墨白大哥都是陛下身邊的人,比我更熟悉他們的先一步的行動。”

月貴妃並沒有在信中直接寫明他們的去想,他們只能在隻言片語中揣測。

“救命啊!”

樓下傳開的呼救穿破雲空,屋裡的四人相視一眼,十分默契的進行下一步談話。

若換做以往,他們肯定不會棄之不管。可是現在事發突然,他們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這些閒事。

“我沒有你這個爹!”女子的聲音愈發尖利,“我不要被賣去青樓!”

鄧琴涵忍不住蹙眉,神情微動。

樓下粗壯的男音吼道:“沒有老子,哪來你現在!”

“我警告你,不要動我!”女子已然破音,“我要是出事!祁北辰不會放過你!”

四人同時霍然起身,墨白還算冷靜,抬手阻止:“先別激動,我們在聽下去。”

有可能只是同音,或者是因為他們太緊張而聽錯了。

女子此言一出,周遭立刻變得鴉雀無聲。

這也難怪,祁北辰當初李代桃僵成為皇上,這事無人不知曉,甚至在那一年,這三個字成為某種禁忌,動輒就會引來殺身之禍。

不少人都側目駐足,眼見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女子也乾脆豁出去了,雙手擦腰蠻橫無理道:“看啥!我不是好惹的!”

“切!”眾人一陣唏噓。

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的議論,膽大的人還對她的長相評頭論足。

平心而論,此女的容貌是一等一的好,尤其是那雙眼睛,靈動婉轉,看得人不由自主的跟著沉淪下去,膚若凝脂,臉頰微紅,每一寸的五官都美得恰到好處。

“嘖,誰都知道人死不可復生,就算是這冒牌皇帝苟且偷生,也不可能看上你這個潑婦。”一位長得賊眉鼠眼的矮個子男人,轉頭對她旁邊的書童說話,音量比其他人都高。

很明顯他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甚至又拔高音量道:“當初這祁北辰被陛下算計得死死的,要不是北原那群蠻人橫插一槓,他早就斬首示眾,凌遲千萬刀!”

接下來,又是一陣雜亂的吐槽。

不難聽出,眾人壓根就不相她的風言風語,只當她是氣糊塗,腦袋出問題。

四人重新回到座位,尹謝為他們倒好茶。

“當場我們說到哪兒。”周北抿了一小口茶,“對,我們分開行動,南京的情況我已經讓暗影閣打探出來,其中,這裡有三個人十分可疑。”

尹謝從袖管裡取出肖像圖,骨節分明的食指點著一位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

“他是這最出名的鄉紳地主,不過待人寬心仁厚,近來來開始從商,收貨頗豐,這裡的人對他的風評都是一致出奇的好。”尹謝掃眼一視,“懂嗎?”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沒有人完美無缺,尤其是這種有能力人緣又好的有錢人。

難免會招人嫉妒,惹來一些風言風語。

“這是第二個人。”畫像上的是一位瘦成竹竿的乞丐,不僅衣不蔽體還渾身烏髒,“半年前消失後一個月前後突然回來,成了這裡的乞丐頭目。”

聽說他又把手指向,最後一幅畫中的女子。

如果當初他們肯推窗往下看,哪怕只是隨意不撇,就能發現,方才那位鬧事撒潑的美麗女子和畫中的人一模一樣!

尹謝無遺漏的介紹完後,都能發現這三人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各自的變化都是發生在一個月前。

這就剛好和月貴妃信中所寫的時間吻合,而後他們有商定了一天一夜,凌晨天未亮便制定出詳細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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